正巧丫头捧来酥酪和果子,三人吃着酥酪边吃边聊着。

    贾宝玉眼尖的看到明婉手上的帕子是新的,细打量一眼就知道是林黛玉的手艺。

    顿时觉得嘴里的酥酪没了滋味,他放下东西,看向边上的林黛玉语气颇有些幽怨。

    “我前阵子求妹妹给我做个荷包,妹妹推脱说身子不舒服。如今可好,又给林姐姐绣了新帕子,我就知道你不愿意给我东西。”

    林黛玉也放下手里的东西,不高兴的轻哼了一声:

    “我给我姐姐绣东西,与你何干?你院子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还巴巴的来这要我的东西?”

    “我……哼!”

    贾宝玉气闷的转过身子,看姐妹俩不搭理他,又转头看向林黛玉。

    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贾宝玉气恼道:

    “亏我平日里得了什么好的东西,都巴巴的给你和林姐姐送来,结果管你要一样针线你都不愿意给。

    我知道你懒得给我东西,每次都要我千求万求的,才肯为我做那么一件!

    你也不用气,你也不用恼,我知道你烦我,以后我再也不烦你就是了。”

    他拽下身上的荷包扔到桌上,恼怒道:“这荷包都旧成这样我还带着呢!你,你好狠的心。”

    林黛玉看着桌子上的荷包都有些脱线了,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可还是嘴硬的说:

    “好没意思的话,我哪次得了新鲜东西没给你送去?你要是不愿意要就还给我。以后我不用你送,你也再别想要我的东西。”

    她说着就去拿那个旧荷包,贾宝玉快她一步将荷包拿到手里:“我没说不要。”

    “哼!”林黛玉不高兴转过身去。

    贾宝玉站起来,对着林黛玉又是作揖又是讨饶:

    “好妹妹,你就再给我做一个吧?这旧的荷包带出去,丢的也是你的人不是?”

    “呸!你丢人,与我有什么相干?”

    林黛玉傲娇的哼了一声,复又轻声道:“等我哪天得闲的吧!”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贾宝玉又弯腰深深一揖,听见噗呲一声笑,心里松了口气,歪头看着掩着嘴笑的林黛玉,也跟着笑嘻嘻的坐回去。

    转头看向明婉:“林姐姐,凤姐姐前儿还说,你也不大出去,让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她那玩儿去呢!”

    “我知道了,正巧我最近得了些新鲜玩意儿,要给她送去。”

    明婉站起身对着黛玉嘱咐:“玉儿,你带着宝兄弟去挑两件新鲜玩意儿,我去找琏二嫂子那逛逛。”

    她看了眼边上的婆子丫头吩咐:“雪雁,你和妈妈们好好伺候着二姑娘。”

    说完瞟了边上的两个小的,雪雁会意的点头:“是。”

    贾宝玉拿着旧荷包就要系在身上,林黛玉抢过来,轻哼一声:

    “刚不还嫌旧呢么?做什么还要往身上戴?我也替你怪臊的,等明儿我给你做一个,你再戴罢!”

    贾宝玉满脸笑意:“那可等着了!好妹妹,你可一定不要忘了。”

    “等我高兴的!”林黛玉瞥他一眼:“走吧, 我带你去看看我新得的东西,看着可好玩儿了。”

    听着两人的话,明婉笑着摇摇头,还是两个小孩子呢!

    经常没两句就吵起来,转眼间就又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

    林黛玉开始那么不待见贾宝玉,总是冷着脸,时不时的还要怼人。可贾宝玉就是一点儿也不生气。

    得了点儿好东西好吃的,都要巴巴跑来的送给林黛玉。

    一天三顿的往这儿跑,比给贾母请安还勤快。有时连院子都进不了,那也照来不误。

    林黛玉不搭理他,他才去别处,只要林黛玉搭理他,就能在这院子里一直混着,直到林黛玉撵人。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哥哥,正是懵懂的时候,说太多做太多反而画蛇添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正她一切都如实告知了,林父没说,两人平日里又身边婆子丫头一大堆,明婉也不好一再拦着。

    回到屋里挑了两样小玩意儿,明婉就带着丫头婆子一堆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刚走进王熙凤的院子,里面人连忙掀开帘子:“林大姑娘到了。”

    明婉一进门,王熙凤正迎出来,看见她就嗔怪道:“也不见你常来坐坐,每次都得三催四请的,快来坐。”

    明婉笑道:“我得了些新鲜的小玩意儿,给二嫂子带一些来。”

    王熙凤爽朗的笑笑:“正巧我也得了些新鲜东西,想着给你拿一些。平儿,上茶。”

    两人坐罢,王熙凤接过平儿递过来的小毯子盖在身上,明婉有些不解:

    “这还没入秋呢!嫂子就这么怕冷?我看你这身子还赶不上玉儿呢!也吃药好好调理些才是。”

    王熙凤摆摆手:“各种的药都吃了也不见好,这府里的大事小情我都得过问,伤神。”

    明婉打趣儿道:“也伤身吧?嫂子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气大伤身。也不知道嫂子你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我……”

    王熙凤看了眼平儿,平儿起身将各处站着的丫头都带出去,只彩雀没动,直到明婉看了她一眼,她才带着人走出去。

    王熙凤见了赞到:“还是妹妹会调理人,这府里,我看也就老太太的几个大丫头,能跟你们院子里的几个丫头比得了。”

    明婉笑笑没说话,王熙凤长叹口气:

    “咱们姑嫂相处这么几年,我知道妹妹的性子,跟我一样是直脾气。这府里最跟我对脾气,我有什么也喜欢跟你说。

    妹妹,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个劳碌命,你要让我天天的在家待着,我也闲不住。这府里的上上下下,不亲自看着我也不放心。”

    “可好歹先把自己顾好才是,舍了命到头来,连个孩子也没有。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忙,是因为什么!”

    “我是个福薄的,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

    “福薄多积德就是了!我看啊,你是根本心思没放对地方。别管是谁生的,好歹你以后也能有个靠。什么都没有,你就是挣座金山……”

    明婉呲笑一声:“也是给别人挣的。”

    王熙凤身子一震,跌靠在靠背上,半晌长叹口气:“妹妹,倒是我想差了。”

    她扶着额,满脸苦涩:

    “不怕妹妹你笑话,你二哥哥是个不靠谱的人。我要是不管着些,这院子人多的怕是要装不下。

    更何况我和你二哥哥要不是成日里忙碌着,这府里也没我们什么位置,现在不也是谁都能给我们气受。”

    明婉拿起茶喝了一口,挑眉道:

    “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要是你宁可不要这位置。

    拿着自己的命,管着府里的一大家子。府里上下恨你恨的牙根儿痒痒,谁又真心念着你的好?不过是白忙罢了。

    有那闲功夫,在外面开几间铺子,还不是一样挣得盆满钵满。挣的钱都揣自己的兜里,不比累死累活得那么点儿东西强?

    是饭吃着不香?还是觉不好睡?为那个仨瓜俩枣儿的,受那个夹板子气?命不在,有金山银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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