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注意力比我要想象得简单……是的,简单到我开始怀念几天前的生活。

    旁边的男人依然滔滔不绝赞美我,并且试图用花言巧语来迷惑我好让我同他不知不觉更近一步,我摁下心中烦躁的情绪,尽量保持自己礼节性的微笑。

    他好烦。

    跟楚子航待一块时怎么没有这么多烦人的东西?如果他在就好了,那双眼睛堪比驱虫神器,眼睛一扫其他人根本不敢上前。啊,为什么我的黄金瞳只持续了两天就消了?虽然引起别人若有若无的注意力对我而言的确造成了些许困扰,但跟这人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话说这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天,怎么会有人名字起那么长?自我介绍难道不会咬舌头吗?

    正当我考虑把学生会的人揍一顿是否会加大两个社团的磨蹭……也不对,反正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了,我揍不揍最多只是个导火线,他们平常的导火线还少吗?

    就算退一步说,学院里男男女女互相揍翻对方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我顿时豁然开朗,露出笑容,轻声细语地问他可否能陪我去训练室锻炼一下。

    “我搭档有点事,没法和我一起做训练……你能陪我吗?”

    声音放软,态度柔和,视线要从下往上看他,要目露崇拜,头最好要稍微歪一些露出自己的颈部,这样能最大限度地表现自己的无害。

    他答应了。

    于是我快乐地把他打了一顿,神清气爽地踏出训练室。

    怪不得有些学长学姐在遇到压力时选择打沙袋,或是直接找人一起对练,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的确很减压。

    我特意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成为我的活招牌,以此来减少冲我来的骚扰。

    我就不信了,在这样被自己自以为是的人打败(在他看来或许是极端的羞辱或是自尊被践踏)的情况下,他还能来找我!

    ……

    失策了。

    早该想到的……或者说,早该在看到狮心会的入会审核时就应该考虑到的,关于这里的人都是慕强的,楚子航强行中止和恺撒的切磋后那一段被人堵的时间,以及老师反复强调过的……

    “龙族的血液里流淌着权与力,祂们都是贪得无厌的家伙,总是渴望着更多更大的权力。而祂们也屈服于更强大的力量。”

    这样看来的话,面前如狼似虎的一帮人提出切磋请求也不是不能理解。我被他们围住,背后是墙,我柔柔弱弱向他们腼腆一笑……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窗户,从离地三层楼高的窗户上一跃而下。

    神经病啊!

    我在心里怒骂,一边毫不含糊落地翻滚卸力,不敢回头看窗户上探出来的数个头颅,半点都不带犹豫地直冲医护室。

    那些惨死的场面通通都给我靠边站!比起未来可能才会发生的惨状,我更害怕追在我身后的人。

    拒绝暴力倾向受虐倾向等不良嗜好,从我做起。

    就算我真需要打人来发泄,我也不可能一对多!

    狮心会招新那会儿不算!

    所幸他们对此的兴趣并不是很高,初步猜测大约是人类心里凑热闹的心理才会有一大帮人争着抢着来跟我切磋,对我本人不怎么熟悉,只需要我将学院教的潜行学以致用,就能完美——

    “抓到你了!”金发碧眼的帅气男人抓住了我的脚裸,语气兴奋,“你也不想被外面找你的人发现吧?让我们高高兴兴地打一架吧!”

    我:“……”这糟糕的宛如日式本子开场一样的句子和场景——!

    我屈辱地揍了把我抓到的人一顿,他倒下时脸上奇怪的(也许可以称之为快乐?)的神色和积极的态度让我误以为自己在玩特别奇怪的角色扮演,还是限制级的!

    明明是他这个受害人被揍得不能看,但为什么我觉得我这个责任人受到的精神伤害更严重?

    好无助,就好像好好在路边走着忽然被人扣了一样无助。

    我用看变肽的神色看着还在找我的一众人,把倒地的人藏得更严实了一点。

    没关系的,问题不大。

    我努力平静下来,伸手把头发从马尾改成丸子头,包里的平光镜戴上,改变一些行走姿势。我小心翼翼调整我的表情,因为没有镜子,我只能凭感觉调整脸上的肌肉,再稍微改变自己的音色。

    以我目前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不过就算额外给我化妆工具我也没法画出什么来,这算是硬性条件。

    我走了出去,装作从我藏身的地方根本没发现什么东西后混进人群里,相当敷衍的左看看右看看,随手拉过一个路人询问他们在干什么?

    “不知道。”路人回答,她语气轻松,“难得看到狮心会和学生会一起活动,好奇跟上来了。”

    我:“……”人类爱凑热闹的天性果然是刻进骨子了对吧。

    还有,来讨打的人为什么还有狮心会?学生会也就算了,可以理解为想要通过我的出手方式来猜测楚子航的习惯,狮心会又来凑什么热闹?!

    “那你呢,你也是吗?”

    我无所谓的点头,道:“看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走来走去,很难不引起什么好奇心吧?……啊,都这个时间点了!”我装作要迟到时的惊慌样子,抱着我的包作势要离开。

    三三两两的人跟我擦肩而过,我坦然直视前方,跟其他人的视线有无数次擦过,我尽量避免自己的视线无意识落在其他人身上——我必须得说,这里的人的感知力比我要强得多,哪怕多停留一秒他们都能精准捕捉视线的来源。

    等到那个拐角我就能逃出去了。只要他们不过分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解析我的小动作,甚至丧心病狂到熟悉我的骨相,我就能……

    “她在那里!”

    我心里一突,下意识回头,嘴里嚷嚷着哪呢哪呢,却对上了刚被我揍晕过去的人的眼睛。

    ……你小子!

    我就该再多补几脚!

    去他的墨菲定律!

    我当机立断把眼镜摘下揣进包里,一面撒腿就跑。当场为他们表演什么叫跑酷。

    ……当然,也不是天天都是这样。

    和学院约定好的关于路明非的事还没结束,我可以去外面躲躲,必要我会住在酒店。

    躲人骚扰能落到我这地步的,高低得上论坛供人嘲笑一番。

    就比如我现在在承受着陈墨瞳的嘲笑声。

    陈墨瞳她每日保持着最低限度的网上冲浪,哪怕她人不在学院里,心依然待在吃瓜第一线,对学院里的瓜田了如指掌,并且还非常贴心地招呼我让我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必须要看这个帖子!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啊!”她狂笑着跟我分享她新淘出来的快乐果实。我习以为常地凑过去瞅两眼,评价:

    “你笑是因为你脑补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我一言难尽的看着上面的茶言茶语,那些经典的绿茶句从文中跟我同名同姓的人的口中说出。

    好怪。

    再看文中人对谁说的,更怪了。

    然后看一下接下来发展,原来我是婊气绿茶加柔弱白莲双重属性花香四溢的女配。

    最后一看这帖子标题,恺楚。

    所以我在这类文里真的逃不过这个设定吗?心情好复杂。

    陈墨瞳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断断续续问我的感想。

    我注意到她避开了我的脸,想来是怕再次笑场。

    我面无表情:“我请求查询写这文作者的精神状态。”

    我言辞激烈:“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她再次发出爆笑。

    海边风大,又时至深秋,哪怕一般而言海边的温度比陆地要高,我依然感觉到了冷。

    风吹过,我不禁打了冷颤,默默把衣服裹得更紧一些,扭头看着还在海面上浮浮沉沉的潜水员们,更近一些的是捧着热水和毛毯的路明非。

    其实他已经会游了,但是跟其他人相比还是太笨拙了些。路明非想来也知道,索性把希望寄托在跟他同组的搭档身上,怕她感冒让自己顶上,真是一刻也不停的嘘寒问暖,殷勤到像是在当舔狗。

    堂堂s级不仅废物到如此地步,甚至还放下身段撇开尊严去追一个女人!

    在过往来人的眼中,我几乎能脑补出这样的心声。

    我看着路明非的方向发愣,陈墨瞳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笑声,轻轻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好似是不经意的,她问我我觉得路明非喜欢那个漂亮的俄罗斯妹子吗?

    不会。

    她鼻腔里发出沉闷的笑,而我则因为她过分亲密的举动而无所适从。

    “你觉得他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妹子?”她语气轻佻。

    我摇摇头,“总之不是我这样的。”

    她来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不管论气质相貌还是能力,你完全能吊打学院的一大帮人,我可是知道有不少人喜欢你。你怎么这么确定s级不喜欢你呢?”

    ?我怎么就吊打那帮人了?你说的喜欢我的人,应该不是指那些变肽对吧?

    “人总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不为所动,看着路明非的侧脸轻声道,“在招路明非入学那会儿,我看到了陈雯雯的照片及本人,我和她可以说属于同种类型。”

    “我不认为路明非在受到那样的对待后依然会为像陈雯雯那样的女孩心动——哪怕我的确为他救场,帮他出了风头。”我看着他在阳光下透露出一点棕色的头发,浅笑,“如果他真会因为‘救世主’的出现爱上什么的人的话,那也应该是你。”

    她呼吸声一顿,绕到我面前捧着我的脸一个劲儿的瞧,像是能我脸上瞧出花来。

    我被迫仰头看她,感受到她的手不安分的把我的脸当面团揉也没生气。

    “看出什么了吗?”我好脾气的问她。

    “在看你这人有没有长出叶子来。”陈墨瞳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

    这是什么新型的玩笑吗?

    于是我顺着她的话题说:“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少。”她放开我的脸,“不仅有叶还有花,还有蜜蜂和蝴蝶。”

    ……又是女巫新想出的鬼点子吗?

    女巫好似又感到了无趣,她低头又去翻帖子去了。

    我不确定我和她的关系在她的眼中是否属于[朋友]一类,至少就目前她跟我做的事在大众的认知中是属于的:她会在遇到我时说一些趣事,看到和我有关的帖子会我去看,会亲自下场写我和楚子航的cp文,并且无师自通的在刀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糖把人骗进来杀……最后一件事她虽然没跟我说,但她嚣张到直接大号下水。她甚至都不愿开小号骗人,她真温柔我哭死。

    我重新看向路明非,只看见了披着毛毯手里捧着热饮的零,男主人公则不知所踪。

    他去哪儿了?

    陈墨瞳忽然拍了拍我。

    我扭头,看见了近乎怼进我眼睛的屏幕。

    我下意识后仰,屏幕比我快一步拉远距离。与此同时,女巫的声音响起:“你选择谁?”

    “什么?”

    “路明非和楚子航,你选谁?”

    “……”我说,“抱歉,刚刚屏幕上的字我没看见,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陈墨瞳不满咂嘴,给我念她本来想让我看的东西:“如果楚子航和路明非都遇上一个难缠的敌人,你处在很安全的位置,手边有武器,但你只能救一个人。”

    “你选择救谁。”

    “……等等,为什么会有路明非?”

    陈墨瞳态度诚恳的回答我:“因为你太过于关注他了。”

    我:“啊?”

    “你难道没发现吗?”陈墨瞳不慌不忙,“只要有路明非在的场合,你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他——就算楚子航在,你的注意力也大半放路明非身上。”

    陈墨瞳说:“好了别打岔,快告诉我你选择救谁。”

    我还没来得及回想我对路明非是否有这么时,竭力回避的话题被陈墨瞳重重甩我脸上。

    我:“……”真是古早的“我和你妈掉水里了你要救谁”的句式啊。

    我为了排除因素,向她提问一些问题。

    “敌人有多难缠?”

    “只比楚子航稍微强一点点的难缠,所以路明非在很狼狈地躲敌人的攻击。”

    “周边有人或是监控吗?”

    “没有,你们处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言灵能用吗?”

    这个问题让陈墨瞳思索再三,最终给我肯定的答复:“只有你的言灵可以用。”

    我眨眨眼睛,双手放置在腹部,道:“如果情况是那样的话,我只需要站在原地,他们两个就都能获救了。”

    “如果这武器一定要用的话,我选择路明非。”好歹是比楚子航强一点,给它点面子选择就路明非不过分吧?

    “楚子航不会对我的举动有任何异议。”我看她动了动嘴巴,先一步把话堵上,“对他而言,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更重要的是,我就在他附近。”

    外置安全装置就在这里,周围又没有监控人群,他还需要纠结开几度暴血吗?不,他会相当痛快的一度两度开,看自己需要废多大功夫能够打败祂。

    除了需要措辞该怎么把楚子航脸上长鳞片这件事合理化,以及在合适的时间稳住楚子航,这事件对我而言完全没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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