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江步月不仅没有惊慌,反倒直勾勾地盯着方姨娘,“那如果我说,等你办完了这件事,就能让你和你的情郎远走高飞呢?”

    方姨娘一僵,“……你怎么知道?”

    她明明……

    明明藏得很隐蔽,就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不知道。

    “只要做了,就一定会被别人知道。”

    江步月:“不管这件事能不能成,我都会想办法让你们俩离开,去别的地方生活。江南风光好,离京城遥远,只要你想,就没有人能找得到你。”

    她说着,将一块令牌放在桌子上,“你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去钱庄取银子,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方姨娘苦笑,若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好东家,竟然不管事成与否,就这么将这块令牌交给了她。

    可现在的她知道,此事凶险万分,如果不成,她只怕也是没命活了。

    只是她身不由己,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她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她贱命一条,早就不在乎死活了,只是怕会连累到了别人。

    等方姨娘走后,陆锦州摇了摇折扇,很感兴趣地问道,“在下很好奇,江姑娘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在知道江步月派人给方姨娘送信后,他也曾让手底下的人去调查过,可也只查出来吕甫曾辜负过方姨娘,远没有江步月方才说得这么细致。

    听她刚才说得那样认真笃定,他险些还以为江步月当时在场呢。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江步月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嗯?”陆锦州有些蒙。

    江步月耐心地答道,“我也不知道详细的过程,只知道吕甫负了她,中间说的那些话全是我编的。”

    陆锦州:“……”

    见陆锦州明显不信,她又继续说道,“自古为青楼女子赎身不都是这么个过程吗?先是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也不嫌弃对方的身份,等到把人带回去后又变了心。”

    她说完,还很嫌弃地评价道,“俗气得很。”

    她都能对这一过程倒背如流了,十个赎身青楼女子的话本子中有十一个是这种套路的,又有什么猜不出的。

    而她能知道这一大致情况,还是在上一世。

    方姨娘的情郎是吕府的一个侍卫,孙护死后不久,吕甫的脾气越来越差,有一天波及到了那侍卫身上,将那侍卫寻了个错处杀了。

    方姨娘在侍卫死的第二天被人发现自尽在自己屋中,旁边还有她的亲笔信,大意是说吕甫早就被自己下了绝子药,吕先益不是他的儿子。

    当时吕甫看了这封信后大怒,虽然封锁了消息,可还是被有心之人给传了出去。

    当时京城中有不少人都在看吕甫的笑话,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大动干戈地复仇,还闹成这样,实在是丢脸。

    只是可惜了孙将军的儿子,白白被折磨致死。

    陆锦州嘴角抽搐,好家伙,感情还真是她自己猜的啊。

    还猜得八九不离十,就连方姨娘都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不过这件事还需要陆掌柜帮忙传播一下。”

    至于传播什么,那自然是说吕夫人给吕甫戴了绿帽子。

    散播言论是让吕甫最快相信这件事的方式,就算当时不相信,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他心里种下,那可就不是这么容易所拔除的了。

    陆锦州点点头,此事本就事关重大,要是没办好,长乐坊也许会就此查封不说,就连天下楼都有可能受到波及,他自然要尽心尽力。

    江步月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恭候陆掌柜的好消息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

    “江姑娘慢走。”

    陆锦州笑得真心实意,这姑奶奶可算是走了,再不走,他总觉得又要被算计了。

    江步月在走到二楼时就听见了外面一片嘈杂之声,往大开的大门看去,还能看见有人拿着一张画像盘问着身边的路人。

    空气中顿时多了几分紧张的意味。

    她原本以为那些是吕府的下人,正在问吕先益的下落,可再一看却愣住了。

    不远处有人正骑着马缓缓而来,一身暗红色劲装,袍脚还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谢席玉远远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看见是她时也没有多少意外。

    江步月垂下眼,正要离开时,一道黑影却向她袭来,紧接着就被人勒住了脖子。

    周围一阵惊呼。

    二楼本就没有多少人,看见她被挟持,也都惊叫着四散逃开了,一楼的人也都惊愕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往外狂奔,生怕被波及。

    江步月看不见身后的人长什么模样,只觉得过了一会儿,勒住她脖子的力道松了松,紧接着就是一阵冰凉压在了她的颈侧。

    那刺客的呼吸有些不稳,拿刀的手微微颤抖,身上还若有似无地传来一阵血腥气,似乎是受了伤。

    江步月看向门外,同样的地方,那个人却不在原地,也不知去了哪里。

    见她半天没有说话,那刺客也有些意外,“你不害怕?”

    说不害怕是假的,江步月也感受到现在情况危急,刺刀正横在她颈边,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舔了舔嘴唇,“害怕有用吗?我要是说害怕,难不成阁下还会放了我。”

    而且她又不是没被人拿刀威胁过,要真说起来,之前在树林里那一次,谢席玉身上的杀气可比他重多了。

    那刺客又仔细看了她一眼,随即咧嘴笑了,“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永安侯府的三小姐,江世安的女儿啊。”

    他竟然认得自己,江步月愣了愣。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刺客,没想到却大有来头,连她一个闺阁女儿家都能一眼认出来,可见是做过准备了的。

    “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从天下楼离开,你不如跟着我走。”

    那刺客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如今这里已经被团团围住了吗?不管从哪个通道走,可都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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