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起床,快起床了!”

    “10,9,8,7,6…”

    早上八点,准时响起的闹钟如同催命的鬼,毫不留情地将还在睡梦中的青年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薄年费劲地睁着朦胧的眼睛,立刻抬手将闹钟关了,拉起被子捂着头哀嚎了一声。

    起床,在这样一个安静温暖的初春早晨,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诅咒。

    薄年自从毕业以后,就再也没这么早起过床了。

    自从昨晚知道了周迟旭已经准备好了衣服后,薄年便什么烦恼也没了,没心非肺地打起了游戏,等退出游戏时才突然发现,居然已经一点多了。

    他平常睡的没这么早,闭上眼睛后翻来覆去过了许久才睡着,到现在要起床了,总共也才睡了五六个小时。

    挣扎着拿起手机,薄年神志不清地给周迟旭打了一行字,随后便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从床上爬了起来,没过多久,浴室里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

    卡宴于清晨的大路上呼啸而过,车内传来叮咚一声,后排男人低头看了眼屏幕,打开了置顶那人的聊天框。

    小没良心:[周持旭]

    小没良心:[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械进入中/国,记住我给出的原理小的时候]

    周迟旭:“……?”

    等到薄年洗漱完毕脑子清醒地回到床边,拿起手机想看看周迟旭有没有回复自己。

    然而当他看清自己不久前刚发出的消息的内容时,一双凤眸登时瞪的老大。

    老天爷!!

    他刚刚明明是想问周迟旭到哪儿了出门了没,怎么发出去变成这样了!

    果然是刚睡醒的人脑子不清楚,发出去的话胡言乱语毫无逻辑。

    不仅如此,他还把周迟旭的名字打错了一个字,两分钟过去了也没办法撤回,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薄年闭了闭眼睛,抖着手解释:[刚睡醒被夺舍了,其实消息是我的第二人格发的]

    周迟旭:[。。。]

    周迟旭:[编点好的]

    他果然没信。

    薄年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然而还没躺一会儿,便听见门口传来了门铃声,紧接着的,是林沛兰诧异的声音:“年年,小迟来了,你起来了吗?”

    薄年一愣,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睡衣都还没换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林沛兰的招呼下,周迟旭已经进了门,他一手提着装着衣服的袋子,一手提着个设计精致的礼盒,递到了林沛兰的手中。

    “林阿姨,本来前几天就应该来看你,但之前接的通告不好推,现在才过来。”

    “这有什么…”林沛兰推拒着周迟旭抵来的礼物,不好意思道:“阿姨都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好意思要你的。”

    “妈。”薄年从门缝探出了个头,打了个哈欠含糊道:“他给你你就收着呗。”

    林沛兰拿着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盒,有些无奈地看了薄年一眼,对周迟旭道:“你是来找年年的吧。”

    周迟旭面对林沛兰时锋芒尽收,十分谦虚有礼,闻言立即应道:“是,我今天来是要和…”

    “和年年去民政局领证,是吗?”

    林沛兰淡笑着道:“年年都和我说了,你们以前上学时候…总之,阿姨不反对你们结婚,但是结婚不是小事,阿姨希望你们是真心相爱才决定结婚的。”

    “你不要嫌阿姨啰嗦,阿姨是过来人,不希望你们往后因为这件事心生隔阂。”

    “林阿姨,请您放心。”

    周迟旭凝视着面前女人的眼睛,表情虽无甚变化,可那双黑沉的眸中却盈着一道光彩,笃定而赤忱,任何伪装都仿佛在此刻消弭于无形,坦诚的过分。

    “我很爱他,绝非冲动。”

    “能和年年重新在一起,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几千个日夜,除非他不要我,否则,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他。”

    林沛兰愣了愣,她望着面前人坚定的表情,心绪一松,唇边荡开一丝笑意,看着周迟旭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好,阿姨相信你。快去找年年吧,他爱磨蹭,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蹭出门,阿姨要去画室上班了,就先走了。”

    林沛兰出了门,薄年没骨头似地扒在门框上,狐疑地看着周迟旭,问道:“你刚和我妈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声音还那么小?”

    周迟旭看了眼他因为刚睡醒而打着卷卷的头发,压下心中想替他抚平的冲动,提着那袋衣服走到了他的跟前:“让林阿姨放心而已,没说什么。衣服在这里,我在外面等你。”

    接过那装着衣服的袋子,薄年看了眼穿在男人身上轮廓笔挺的唐装,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挺帅”后,便缩回了房间将门关了起来。

    换衣服时,薄年仔仔细细打量了手上这套衣服。

    新中式风格的唐装外褂,做工很是精细,料子摸着非常有质感,袖口用金线绣着几片祥云,穿上身不算太正式,却显得人挺拔有精神,不仅实物看着质感不错,若是上镜,也必然十足抓眼。

    将这件衣服往身上一套,薄年惊讶地发现,这套衣服像是按他的尺寸定制的一般,相当合身。

    换好衣服后的薄年回到浴室,抓了几把头发,抬头一看。

    镜中人生得一张唇红齿白的脸,微长的头发搭在颈侧,发丝微卷,被射灯染成了耀眼的金,深色的唐装上暗金色纹路随着灯影若隐若现,更衬得他肤白若雪。

    比平时穿休闲装的他看上去正经了不知多少个度。

    果然是人靠衣装。

    薄年还挺满意这套衣服,拿起手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张照片,发送给了皮蛋lo粥。

    薄年:[对镜拍jpg]

    薄年:[这套衣服还挺好看的]

    皮蛋lo粥秒回:[握草!!!]

    皮蛋lo粥:[好久没看你发照片了,你是不是又变好看了!!]

    皮蛋lo粥:[这脸,这腰,这腿,小哥哥,我看你也是风韵犹存啊(色/)]

    薄年:[。。。]

    薄年:[够了(扶额苦笑)]

    皮蛋lo粥:[嘿嘿,你直播要是露脸,我感觉粉丝还能再涨一倍]

    薄年:[露脸的事再说吧,我还有急事要办,先不跟你说了~]

    皮蛋lo粥:[啥事啊这么急,再发张照片看看呗(扭捏/)]

    薄年:[去领结婚证]

    皮蛋lo粥:[???????]

    皮蛋lo粥:[莫呀??????]

    ……

    “我换好了,走吧。”

    薄年推开房门,如一阵风,快步走到了周迟旭身边。

    衣裳衬人,换上新衣的青年如周迟旭所想的一样,身长玉立,明眸皓齿。

    恍若本就资容艷丽的画作之上,再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令人无法不为之心醉神迷。

    自薄年出来以后,男人的视线便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那深沉的目光中带着些薄年看不懂的情绪。

    青年抬起眼皮,奇怪地问道:“看什么?走吧。”

    “没看什么。”

    周迟旭眼睑微垂,收回目光,随即便从袋中拿出了个口罩,递到了薄年手上:“戴上。”

    薄年接过那个口罩,边戴边问:“戴口罩干嘛,我长的很见不得人吗?”

    周迟旭瞥了他一眼:“挺见得了人的,但是我让你戴口罩是为了防止有狗仔跟拍,没别的意思。”

    哦!对。

    薄年恍然大悟。

    周迟旭这么大的流量,跟着他拍的狗仔肯定只多不少,进民政局这种爆炸性事件若是被拍到,恐怕得霸榜热搜好几天。

    届时他这个神秘的伴侣必然会成为所有人好奇的对象,遮住脸确实很有必要,就算真的被拍到了,也不至于被周迟旭那些疯狂的粉丝拿着正脸照开盒。

    乖乖带上了口罩,薄年跟着周迟旭一同出了门。

    卡宴停在地下车库中,薄年上了后座,原以为周迟旭会和从前一样直接坐上副驾驶,谁知这人也不晓得抽了哪门子的风,竟然跟着他一起坐在了后面。

    抬起薄白的眼皮,薄年瞅了坐在驾驶室目不斜视的应该是司机的青年一眼,扭头对着已经坐好的男人问道:“你不坐副驾?”

    周迟旭启唇,刚吐出一个字:“不…”

    同一时间,一阵铃声十分突兀却又凑巧地从前座传来——

    “坐下,坐上我的副驾……”

    还没唱完便被立刻按掉了。

    视频刷的多了,薄年差点没忍住跟这一起唱出来。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那人果不其然满脸无语。

    周迟旭额角的青筋直跳:“何澍…”

    何澍——也就是何特助,手忙脚乱地将电话按了挂断,回过头尴尬地对着周迟旭道:“抱歉周总,是骚扰电话,我忘记开振动模式了。”

    周迟旭冷冷地看着他,直到把何澍都看的汗流浃背了,才开口:“下不为例。”

    何澍重重松了口气,抓紧启动车子,往外开去。

    薄年目睹了这一切,似有所感地垂了垂眼眸。

    这几年再未见过周迟旭,他只觉得对方的气场比从前凌厉了些,别的地方倒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但直到看到对方在旁人面前的模样时才突然发现,这人除了气场变了,举手投足间所展现出来的成熟上位者的气息,竟然如此凌厉逼人。

    但…他们前几次的相处,薄年居然丝毫都没感受出来。

    难道是因为他们太熟了,加上他根本不怕周迟旭,所以感受不深?

    薄年若有所思地瞅了身旁男人一眼,一扭头却发现周迟旭也在看他。

    凤眸微挑,他问:“看什么?”

    语气不算太客气,何澍听的后背一凉,心说不愧是未来总裁夫人,说话就是硬气。

    周迟旭对他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换成以前,说不得要对呛几句,然而现在看着薄年那露在外头明亮而灵动的双眸,只是答道:“去民政局还有一段路,你要是困,就在车上睡会儿。”

    薄年也没推脱,他双手抱胸,闭上眼便靠在了窗户上:“那到了你记得叫我。”

    说完便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虽然洗漱完清醒了不少,但架不住薄年睡得晚,何特助开车开的稳当,他靠在窗户上没多久,便在轻晃的车里睡着了。

    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声,男人扭过头,沉沉的目光掠过那人小巧白皙的耳垂,微卷细软的发丝,和那因为倚靠而拉的修长的脖颈。

    何澍开着车,打了左转灯准备变道,透过内后视镜忘了眼后方路况。

    这一望,视线便顿了住。

    镜中倒映出了一双狭长而冷峻的眼眸,瞳色漆黑如幽井,极克制,却又颤抖不止。

    令人心惊肉跳,有如实质的占有欲,侵略性十足地将那睡梦中无知无觉的青年层层包裹。

    何澍心头微惊,随即便立刻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没看见似地驶出车道。

    跟了周迟旭这么久,何澍知道,这个男人是一头极会隐忍的恶狼,被他盯上的猎物,不脱下一层皮是走不了的。

    但薄先生和传统的猎物并不一样。

    所以…

    从两人踏入民政局的那一刻开始,薄先生不仅走不了,还得在周总面前脱下一层衣服才行吧…

    也许,aybe。

    不止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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