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这个词在我耳畔响起,带来了一种莫名的熟悉与陌生交织的感觉。

    那种熟悉或许源于无数的小说、电视和电影。然而,陌生感也随之袭来,毕竟这个词所代表的事物离我的日常生活有着太远的距离,它仿佛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抹幽微回音。

    但我很快从那种即将浸入往昔的沉浸中恍过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的感觉,但也并没有太在意,我开着玩笑:“老白,你是小说电影看多了吧,哪来的什么法器。”

    白小龙的目光仍旧带着一丝惊异,他认真地打量着我,似乎已经深信不疑地认为二姐那突如其来的昏厥,或者说那不祥之事的意外消散,与我有着莫大的关联。

    随着后窗玻璃的碎裂声和二姐的晕倒,原本压抑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所有的重压仿佛随风而去。

    那种深沉的阴霾,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在那一刻彻底消散,不再笼罩在这个屋子之上。

    每个人都能真切地感受到这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张春华抢先我几步来到了二姐的身边。苏大个过来帮忙,与其他人一同将二姐小心翼翼地抬上床。

    令人欣慰的是,二姐的脸色已显著好转,平静的神态宛如终于从连绵不断的辛苦夜晚中解脱,沉沉睡去的模样。

    安置好二姐,众人陆续从里屋出来。张春华匆忙地向我表达感激之情,显然,在场的每个人都默认了事态的转好与我脱不了关系。虽然我知道这并非我的功劳,对于这样的误解,我也懒得解释。

    不过,能够为大伙儿帮一些忙,内心还是感到一丝欣喜。

    外屋里,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才的那场不同寻常的经历,也讨论着玻璃为什么突然碎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逃了出去。

    而白小龙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好奇与坚持,他似乎非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追问着我身上是否携带了特殊的物件。

    我使劲想了想,思索着自己的平素习惯——我对那些常见的男性饰物并没有什么喜爱。

    手表、戒指、项链这些,尽管很多男生都会佩戴,但对我而言,一来我没那个闲钱,二来我觉得任何这类物品对我都是一种束缚,一旦戴上便会感觉异常不舒服。

    然而,在白小龙的一再追问之下,我忽然想到了一样一直随身带着的东西。我从脖子上拉出一个由红绳悬挂的小吊坠,这是个黄铜制小镜子,约莫蚕豆大小,表面朴素无华,既没有雕刻也无装饰。

    它的两面完全相同,却因为过于小而实际上无法作为镜子使用。

    关于这个小镜子,据我妈说,是我出生满月时一位朋友所赠。我妈说这是我的护身符,给我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摘下,但我好像并没有因为这护身符得到过什么好处,从小身体还一直不太好。

    虽然红绳曾更换过几次,但它已伴我近二十年,仿佛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白小龙追问,我压根没想起来。

    白小龙捏起来端详了半天,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也只好作罢,几人都围着我要看,绳子拽起来,差点把我勒死。

    好在今天再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几人待到九点多,张春华知道我们没有吃饭,要去帮我们弄饭,我们几个忙拦住了她。

    这几天想来她也是神经紧张又疲惫,我们也不好再打扰,又闲聊了一阵后,我们决定离开,只留下白小龙陪伴张春华,以便继续观察情况。

    在回程的路上,尚广军又开始滔滔不绝地提问,问题千奇百怪。他赞叹不已,称我为“大仙”,认为我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问题。

    他懊悔地说,如果早知道我如此神通广大,就应该早点请我出马,害得他昨晚险些“原地去世”。

    我其实心知肚明,自己并未做出什么,也不确定二姐是否真的已经安然无恙。

    但经历了这场风波,我们之间的关系却更加紧密了。即便是往日里对我有些冷淡的梁三泰,此刻眼中也多了几分温暖和亲近。几人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公司,结束了这不平凡的一天。

    转过天来,一大早白小龙回来,一脸轻松的神情让我心里有了底:显然,张春华和二姐一夜安稳,没有再生出什么乱子。

    忙碌如常展开,早饭匆匆结束后,我们各自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关于前几日的奇异经历,暂时被放在了一边。

    只有尚广军还时不时地提醒着白小龙,要他记得向张春华打听那位男性朋友的事情,白小龙懒得理他。

    周总安排了一个大活儿,蛾城的马副县长,过几天家里要做招牌,给了一大堆参考的资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认真对待,一定不能出差错。

    我们几个乡野小子,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的官,不免有些好奇,也不知一县之长到底是什么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一连几天,我们几个人已经忙得不分昼夜。

    在这段时间里,白小龙抽时间会去对面张春华店里看看,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二姐的生活恢复了正常,再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

    白小龙自幼便沉浸在术士与法师的世界里,这倒与我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然而,不同点在于,我的周围都是些滥竽充数者,而白小龙所处的圈子里却真实存在着职业的术士们。

    我抽空问白小龙,你这么喜欢这些,为什么不专门找个老道好好学学?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告诉我,家里坚决反对,他爹警告他说,如果他再往白云山里跑,就打断他的腿。

    家里只希望他能专心学业,考取一个好大学。

    看来,中国家庭对孩子的教育观念,历经千年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遗憾的是,白小龙并非读书的料,最终既没有学成什么法术,也未能考入大学,高中毕业后就步入社会开始工作。

    尽管如此,经过上次的事件,白小龙对我以及我身上所带的“法器”充满了好奇。

    他时不时地向我问关于那面小镜子的来历。面对他越来越频繁地问题,我感到越发地无奈。如果不是我妈不让我摘,我早就把这个玩意扔了,一个男人戴这个简直不要太难看。

    一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白小龙出去办事还没回来,梁三泰前一天被派到蛾城下辖的几个村子去写墙体标语,我和尚广军忙了一整天,正准备收拾的去弄饭吃。公司的破门忽然被推开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门前站着两位年迈的老人。

    前面是个老头,年纪大概有七十多岁,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身材黑瘦,但胸前却飘着一大把花白的胡子。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老太太,年纪与老头相仿,身形微弯,仿佛岁月的重量压弯了她的脊背。

    她头上戴着一顶看似由黑布缝制而成的帽子,几缕白发从帽子两侧无力地垂落。

    我愣了一下,礼貌地问道:“大爷,您想做点啥?”

    那个老头没有回答,却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眯缝着眼睛打量我。由于我比他略高,他不得不凑得很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几乎都要贴到我的胸膛上了。

    我不由得微微后仰,刚想开口说话,他倒先开口了:“哦!小伙子,大爷眼神不好。”

    我报以一个理解的微笑,回应道:“没关系,大爷,你看看需要点啥?”

    老头顿了顿,然后说:“小伙子,我想问一下,这里是勇信广告吗?”

    我点了点头,又想他眼神不好,肯定看不到,于是赶忙补了一声:“是的,这里就是!”

    那老头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是来找泰泰的,他在吗?”

    听到这里,我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由地追问:“太太?谁家太太?”

    旁边的尚广军跑过来,显然他听懂了啥意思,对老人说道:“大爷,您是说‘三泰’吗?”

    那老头连忙点头,急切地确认:“对,对,就是三泰’。”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要找梁三泰。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有这么个颇具古风的小名。

    不过,梁三泰估计可能要到晚上或者明天才能回来,我们也不太确定。

    尚广军向老人解释说:“大爷,他被派出去干活儿了。您找他有什么事?跟我说说看,行吗?”

    老头闻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老伴儿,似乎在寻求意见,然后叹了口气:“哦,他不在啊。”说着,他微微招了招手。

    就在他动作间,我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他手上的装饰——尽管衣着朴素老旧,但老头的拇指上却戴着一个浅褐色的扳指。

    由于我之前曾出于好奇,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扳指的历史,因此一眼便认出那是用象牙磨制而成的。

    随着老头的挥手,门口的老太太缓步进入,双手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老人将这布包从她手中接过,转而对尚广军说道:“小伙子,你贵姓啊?”尚广军回答说:“大爷,我姓尚。”

    那老头似乎听错了,说:“哦~~姓邵啊?”我在一旁听着,暗自觉得有些好笑;显然这大爷不仅视力不佳,听力也有些障碍。

    然而尚广军倒是没有在意这小小的误会,耐心地听着老头继续说,我看尚广军认真恭敬的神情,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活泼跳脱的家伙,竟然也懂得尊老爱幼。

    “我是三泰她爹,这是他娘。我们这次是来走亲戚的,顺道来看看他。”

    说完,他把手中的布包递给了尚广军,“这是从我们老家带来的东西,麻烦你交给他。”

    尚广军接过布包,应承道:“好的,大爷,您放心。等他回来我交给他的。”

    话刚落音,两位老人便准备转身离开。尚广军急忙挽留:“大爷、大妈,要不你们进来坐会儿,说不定三泰一会儿就回来了。”

    但那老头顿了顿,回答道:“小邵啊,他姑姑还在门外等着呢,我们就不打扰了。你见到三泰告诉他,我们先到他姑姑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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