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视野的是一片人头攒动的景象，许多身影密集地坐在一个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全都紧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双手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发出阵阵清脆而急促的声响。
这些人的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里的工位排列成横七竖八状，大约有五六十个人，但无一例外都是那么冷漠和麻木。
在这间厂房内，还有五个手持电警棍的人在来回踱步，他们警惕地注视着每个工作人员的电脑屏幕，似乎在监督着什么。这种紧张压抑的氛围让人感到窒息，仿佛置身于一个毫无生气的牢笼之中。
张昊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缓缓开口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工作。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绩考核标准，如果无法完成”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话语，转头用一种阴森森的笑容盯着我。
我满心狐疑，忍不住追问道：“究竟要我做些什么呢？难道是去推销公司的装潢业务吗？”话音刚落，张昊云便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令人毛骨悚然。接着，他轻蔑地骂道：“蠢货！自然会有人教你该怎么做，赶紧给我滚进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猛地用力一推，我猝不及防地跌进了厂房内。紧接着，那扇沉重的铁门又被他紧紧锁住，仿佛将我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此时此刻，我才发现周围还有几个正在工作的人，他们时不时地偷偷瞥向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一个外表文质彬彬、酷似程序员的男人朝我走来。只见他手上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到我面前后，他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其实任务非常简单，只需要把这个链接发送给别人，让他们点击进入并下注即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的后台系统来自动处理。这是专门准备的一套话术，你可以参考一下。”
我看完后心中一惊，这分明是网络赌博诈骗！我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公司难道不是搞装潢设计的吗？……”
我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提警棍的男子朝着我的后背狠狠一重击，大喊道：“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吧？需不需要我给你再重复一遍？”
我心中的怒火冲天，奈何双拳不敌四手，只得认栽，气得我含着泪点头说道：“明白了。”
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发现桌上放着一张表，刚才的程序员走过来说：“这是我们数据后台筛选出的白名单，联系方式都在表上，你去添加他们为好友，qq和邮箱账号已经在电脑上注册好了，按照我刚才所说的去做。记住，如果你登陆自己的账号或者乱说一些其它的事情，后果自负。”
说罢，他又将一张表放在我桌边，我拿起一看是各式各样的诈骗专用术语，我环顾着四周，发现其他人都在对着这张话术表聊天，我深知这是违法行为，一时不知所措……
忽然，坐在第一排的某个男子站起身来，他戴着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大背头梳的油光锃亮，拿着话筒站在厂房中间兴奋地喊道：“喜讯！喜讯！刚刚我们的7号员工，顺利让客户下注，公司入账100万元整！”
说罢，他走到7号员工旁边，举起来了这位员工的手，而其他人像机器人一样鼓起了掌，他继续说：“我决定7号员工正式晋级为业务经理！6个月内不用参加业绩考核！大家再接再厉，等完成一千万的业绩，就可以荣归故里了！”
掌声再次响起，我被眼前的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心想难道所有人都被洗脑了吗？
我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是来寻找李圣被下降头的根源，不是来这儿搞诈骗的！
心中的想法刚一闪而过，忽然我的后背又被警棍重重一击，我转过头一看是刚才打我的那个人，他瞪着眼睛对我吼道：“动作给我快点，不会用电脑吗？”
我心中暗骂一声，硬着头皮拿起白名单，在搜索框中将这些号码输入了进去，并在备注中输入“老同学，还记得我吗”等之类的话语，一一将其添加为好友，大约搜索了约一百来个号码，基本有百分之七十的通过率。
我先按照他们所说的话术，和这些所谓的“好友”聊了起来，我故意将打字速度放慢，争取拖延时间，只要巡逻的人过来，便加快打字速度，佯装很认真的对着电脑聊天。
就这样消磨了几个小时，之前拿话筒讲话的男人再次站在了厂房中间，他对着话筒说：“根据上一周的业务考核结果，很遗憾4号员工被淘汰了，无法和我们继续共事，公司将采取优化处理的方式。”
说罢，只见前排一个男生慢慢站了起来，拿话筒的男人对其他巡逻的几个人使了眼色，说：“带走吧。”
那几个人大步走过去后架住4号员工的胳膊，4号员工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说：“求求你们，放过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拿下客户的！”
拿话筒的男人冷笑着说：“机会？机会给了你那么多次，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
4号员工被巡逻的几个大汉拖在地上，4号员工失声大喊道：“我不想被优化处理，我不想被抽血！我不想！求求你们了！放过我！放过我！好吗？”
我听到“抽血”二字，心中一惊，看来李圣被抽血的根源就是他们所说的“优化处理”，我见其他人都小声议论起来，场面明显有些失控，拿话筒的男子愤怒地说：“什么抽血，不要给公司抹黑！是献血！懂吗？是献血！”
4号员工两条腿疯狂的在地面抽搐、摩擦，奈何抵挡不住他们人多，只见他被拖入了厂房的后门中，那几个巡逻的人将门狠狠关上，里面的情况完全看不到，而4号员工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小，想必被带到其他地方去抽血了……
拿话筒的男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大家不要听4号员工的胡言乱语，咱们公司是非常人性化的，业务考核不达标说明你不适合这份工作，只要你签一份自愿献血书后就可以安全回家，而这些采集的血液都会被送到各个医院，相当于做好人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再说公司对你们管吃管住，问你们要过一分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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