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这地方，寸土寸金。
屁大点地，挤着七八百万人，底层老百姓就跟住在猪笼里一样，逼仄，拥挤。
乱葬岗占了梅子山旁边，一大块空地，没有被开发商拿来盖楼倒是稀奇。
商人重利，自古以来都是，管你满地尸骨还是孤坟堆砌，有点良心的统一拾起来安排，没有的直接挖机一铲，和着水泥沙子当作地基打下去。
到这，车子就没法再开了。
管家还是那副客气的模样，等人下了车，笑着说要跟司机在这等，怕没车两人回不去。
马有山也笑着拒绝了，只叫他们先回去，自己在港岛有朋友。
这种事，让普通人看到，终究是不太好。
车子一停，曹不凡就第一时间下了车。
公路旁是灌木丛，边上被丢了几块砖头，勉强能过人。
司机载着管家已经往回开走，曹不凡打量了周围，毫不犹豫的往里走。
马有山连忙跟上。
两人走了不到一公里，曹不凡停下脚步，指着面前一处空地道：“马兄，是这里吗？”
“是的，诶道友来过？”马有山诧异的回道。
曹不凡摇头否认：“没来过，不过你看。”
前面一块小空地，被东西从里破开，四周都是杂草灌木，只有空地范围的枯草被压倒一片，有些更是被连根削断。
沿着一圈都有被火燎过的痕迹。
其他地方则是等人身高的杂草，出事的应该是这。
不难想象，当时的战斗挺激烈。
马有山点点头，道：“道友观察入微，确实就是这里。”
接着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从后背的包里掏出，罗盘，铜剑，香烛，符纸然后递给曹不凡
曹不凡没接，让他放在地上。
这些东西对目前的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也没阻止他，人嘛都希望有个心理安慰。
山里的风刮的不大，但是格外的阴冷透骨。
曹不凡一脚踏出，在入幽的状态下，半个身子仿佛进入另一个时空，眼前变了模样。
月光下，星夜点点。
一麻布粗衣的道士手持桃木剑，与一“牛首人身马蹄”的雾气对峙。
先发制人，道士一剑前刺，接着向左一横，雾气被割开一条口子，不过片刻又聚拢。
似乎在玩弄这个道士，那雾气挑衅般的颔首，然后张口喷出一大团绿色雾气。
灵活躲过，道士修为不低，咬破舌尖蘸血在手中画上太极图案，然后双手合十分开，双掌猛地一推。
电弧在空气中激荡，形成了一道道蜿蜒的电光，不停的轰在雾气身上。
掌心雷，以命搏命的打法。
不是人人都是燕赤霞，一般修道之人能使出这等手段，都是以牺牲心血精气为代价。
电弧激荡，火星四溅。
雾气，被打的四散消亡，爆开成雾幕挂满天空。
道士没有掉以轻心，跃起一米高，然后左脚先重重踏在地面，右脚不停的往地上跺。
嘴里念念有词，脑袋快速左右摇晃。
看似摇头，实则摇人。
刹那间上空一鸟嘴翅膀人影显现，一道雷光劈下，道士捏起一张符纸举过头顶接住，然后往前一指。
雷光释放，光芒耀眼至极，别说雾气了，此时面前一波aoe伤害，连根毛都已不见。
“事情，解决了吗？。”道士手捂胸口，踉跄着乱晃，最后艰难的撑住身体，呢喃道。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道士似乎放松了警惕，收拾东西准备走。
突然，无数亮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天际传来巨响，一道声音在轰鸣中响起：
“道友，请留步。”
接着地面被巨物拱开，先是牛头，人身，马蹄，等完全从地底钻出来后，道士大骇。
三米高的怪物，仿佛被人附身，口吐人言：
“你阻我走马牛办事，该死，不过本真人怜你修道不易，跪下焚香磕头，拜入我黄龙洞府，便饶你不死。”
眼前一幕让曹不凡，罕见的怒气冲天，又是这个狗醉糜，事事与他有牵扯，次次有人命。
道士自知不敌，但也不惧，嗤之以鼻道：“修道炼仙自以为有点本事，却出来迫害凡夫，你这一身本领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怔了怔心神，道士摆好架势，道：“密云峰正一道旁支，茅山一派马占真，今日便以身证道。”
“找死！”走马牛幡然惊醒，对着马占真就犁过去。
巨大身影又快又急，马占真堪堪躲过，把桃木剑往空中一抛，人借力跃起握住，然后倒头直刺它背部。
剑折，人被撞的飞向旁边。
这怪物铜皮铁骨，一般手法已是无用。
还要挣扎起身，走马牛瞬间就到了身前，然后撑住马占真双臂，咧嘴一口腥臭袭来，用力撕扯
曹不凡不忍再看，想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搭救，可一动眼前场景又变。
活人身死，不同于亡魂幻境，终究是无能为力。
一道身影出现，看了看曹不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不舍的看了看旁边的马有山，终是悠悠消散。
曹不凡立马一手搭在马有山肩上，想让他最后再看看他师兄。
万千幻境，时空轮回，转眼不过一瞬间。
马有山正在继续往外掏糯米，接着身上一阵颤动，然后他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无力，一晃神他泪流满面，双手想要抓住。
身影消失。
眼前画面往回退，马占真降妖，救命，伏魔，身死
再往回退。
八九岁的孩童在路边讨饭，老道便牵着他的手，一老一小朝着山上走去。
成人，学道，悟道，做人，一晃眼二十来岁。
一个青年道士，手拿藤条正在教训一个小道童，最终却也没舍得下手，随后掏出几颗糖果塞给他，然后摸摸小道童的头：“不学就不学吧，师兄护你一辈子。”
小道士满脸开心，撒娇的坐在青年道士腿上，稚嫩的双手挥舞：“有山长大后，要给师兄赚好多好多钱，到时候就不用出去抓妖怪啦。”
青年道士会心一笑，宠溺的看着他。
一小一大，在后山玩闹，追逐。
幻境消失，恢复如初。
曹不凡想要安慰下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叹了口气走到一旁。
人生如常，哪能事事如意，挚爱亲朋的离开，外人不足以切身体会，有些东西还是得让他自己消化，说多了只能徒增悲伤。
马有山再也不能自已，跪在地上，捧起一把泥土，哭的像个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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