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颜书点燃一张绕火符,借着微弱的光芒环视屋内。

    墙角的紫檀木架子床上,只剩光秃秃的床板,夹缝间处蛛网密布,成了麻蝇尸体的展览馆。

    詹舒卿轻轻抚过窗台边的小几,修长的手指沾染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一切迹象都在显示久未人居。

    很寻常,与其他女子的闺房并无二致。

    屋内整整齐齐的一套紫檀木家具,落地梅瓶旁的梳妆台上摆着琳琅的描妆工具,黄梨木的妆匣内放着一套精美的月牙式样头面。

    “引我们来此,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颜书看向倚在窗边的詹舒卿,“詹师兄,有什么发现吗?”

    詹舒卿望着那副月牙头面,“这曾住着一个爱打扮的女孩。”

    “但不是蓝蓝。”

    ?

    颜书面露疑惑,“蓝蓝?”

    詹舒卿抬袖挡住笑意,“是啊,我刚给她取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喜欢吃珍珠糕,就取名为珍儿,穿蓝色的服饰,就取名为蓝蓝。

    詹舒卿的取名方式,还真是别致。

    “如何得出?”

    詹舒卿偏头扫了一眼颜书。

    许是出门在外,颜书没有穿着太微道特有的蓝色门服,可一身远山蓝的广袖长裙和门服也大差不差。

    除了耳边的乌金笼,她全身上下并无其他饰品,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了挽,用竹枝固定。

    她不懂啊,不是大族出身吗?

    “颜师妹,知道蝶翅花吗?”

    颜书摇了摇头。

    蝶翅花,形似蝶翅而得名,是太初界最常见的染料之一,也是大多蓝色绸缎的原料之一。

    原来是从凡间来的吗?

    詹舒卿走过去捧起一支珠钗,“蓝蓝的圆领袍,可能就是蝶翅花染色的。一个喜穿圆领袍的女子,可不会带这么繁琐的珠钗。”

    颜书也拿起了一支珠钗,硕大的珍珠大大小小镶在一起,雕刻成弯月的形状。

    她将绕火符凑近,在火光下仔细观察。

    “是不是蓝蓝,看看就知道了。”

    詹舒卿听到颜书的称呼,掩唇笑了笑。

    颜书用力将珠钗砸到地面,光滑洁白的珍珠在地面四分五裂,粉末混着灰尘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女子的样貌。

    十五六岁的样子,高发髻,白色齐胸襦裙,戴着月牙头面,端庄秀美。

    “确实不是蓝蓝。”

    屋内大亮,女子的身形一寸寸被绕火符的火星吞没。

    ——————

    青石板路带着深冬的寒意,两人缓步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颜师妹,怎么就笃定凶手藏在幽南城?”

    詹舒卿领着颜书往之前落脚的客栈走去,几人约定好在那碰面。

    “我不笃定,只是朔宁村太过偏僻,除了附近的城镇,少有人会注意。”

    “那你还是认为,凶手有两人了?”

    颜书点头,“詹师兄难道不是这么推测的?”

    五十年前,有一人为仇恨而屠村。

    五十年后,有一人为故人,重现当年的情形。

    [寅卜年,水生月,百人尸,铁棺人]

    村子里的人口不足百人,他本可以换个地方,一次性满足条件。

    但他偏偏还是选择了朔宁村。

    此人修为远胜他们,他只要谨慎行事,颜书几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可他又是故意挖棺,引他们发现蓝蓝。又是在云府内故意留出一个缺口,诱他们来查。

    他想一步步领着众人,揭开当年屠村的真相。

    颜书站在客栈门口,望着紧闭的大门。

    没意思。

    她觉得很没意思。

    为救一人,赔上村民这么多条性命。

    揭露真相的方式有很多,他这么做,和当年屠村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詹师兄觉得云府是敌是友?”

    夜幕的黑暗渐渐被晨曦吞噬,一缕晨光照在打着哈欠开门的小厮身上。他看见门外气度非凡的两人,连忙殷勤地请他们进来。

    “非敌,非友。”

    ——————

    直到日暮夕沉,邱瑶和瞿寒两人才姗姗来迟。颜书停下画符的动作,听着他们打探来的消息。

    云家人口简单,家主云峰,夫人池苓。

    两人曾育有两女,长女云轩,近几年都不在府内,不是闭关,就是出远门,少有人见到。

    幼女云玥早夭,云峰的夫人因此身体一直不好,久不见人。

    颜书注意到詹舒卿的表情,在听到‘池苓’这个名字时,细微地动了动。

    邱瑶接着说,“云轩曾屠过好几个小宗门。”

    他们御物赶路时,经过一处破败的宗门。山门半毁,但依稀可见断魂堂三字,白玉广场上的血腥气迟迟未散。

    瞿寒觉得奇怪,两人便前去探查。

    “有个困阵,但好像不是困人的。”

    他远远瞧着阵法就觉得不对劲,虽是困阵的模子,但内核不是针对实物的。

    瞿寒画下阵法,递给颜书。

    颜书又递给詹舒卿,示意邱瑶继续。

    “里面还活着一个老人家。”

    老人家的时日不多了,他经脉寸断,丹田毁得一干二净。但想为宗门讨个公道的念头,支撑着他苟延残喘至今。

    可他的身体,让他连下山都做不到。

    “他断定就是云轩。”

    詹舒卿看着手中的阵法问道,“如何断定?”

    他说断魂堂本就依附于万魂派,与云家也时常打交道。

    那女子虽极力遮掩,但他认得她的招数,就是云峰的独门绝技—寐茕术。

    云峰早些年脱离了万魂派,现在世间除了他的女儿,还有几人会他的招数。

    老人家还说,附近几个小宗门的灭门,皆有她的手笔,他们都是近几年与云家意见不合之人。

    邱瑶掌心浮现老人的样貌,“我用了搜魂术,至少从他的角度,他说得是实话。”

    颜书为奔波的二人续上茶,谈起二人昨夜的闺房见闻,以及白日再探云府的经过。

    “舒卿世侄,今日怎么有空来府里坐坐?”云峰的目光顺着詹舒卿,看向生面孔的颜书。

    颜书安静跟在詹舒卿的身后,一言不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可没有和詹舒卿一样的家世和一位化神期的师尊。

    詹舒卿与云峰寒暄一二,像是刚想起来介绍颜书,“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是太”

    缄言符,让烦心的声音通通消失。

    “云伯伯好,久仰大名,我是舒颜,昨日才来的幽南城。”

    颜书拉了拉詹舒卿的衣袖,解除符咒作用,“听说卿哥哥今日要来拜访您,特地缠着他带我过来。”

    詹舒卿眼里全是兴味,改口道,“是我堂妹。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您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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