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主神她为何那样[无限] > 第二十五章
    “伊里亚徳——”

    有人轻声唤他的名。

    圣洁如雪色一般的少年抬起头向远方望去,在他所站着的这条不断向上攀登至无情辉光的道路上,他轻飘飘地被丝线拉扯着,快要升至道路之室。

    就在此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是个有着雪白眼瞳和雪白长发的少女,尖锐冰冷如严冬的冰刀,透着冷意。

    “伊里亚徳——”

    她又唤了一声,伊里亚徳不由自控地向她飘去。

    他快要接近她了,就在两人即将相撞的瞬间,镜中少女露出一丝微笑。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原本近在眼前的少女亡者像镜面一样陡然破碎,碎成无数的小片,在伊里亚徳迷茫的眼神中化为冰水。

    紧接着,他这个轻飘飘向上漂浮的气球,被人猛然向下拉扯系着的丝线。

    “哐”地一声,气球落在布满刀刃的阶梯上,狠狠地一刀扎的它瞬间炸开,发出惊动漫宿的一声巨响。

    随着这一声巨响,少年惊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怦怦直跳。

    等他好不容易呼吸平缓,在一旁等待的卡洛琳这才敢向他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啊?升到辉光之所了吗?看到神主了吗?”

    此时距离她们一家搬到辉光之镜总部居住已经过去两年。

    十二岁的伊里亚徳已经成为了拥有纯粹灯之力的门徒,他是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门徒,就如同神主所言,他的天赋强到会让所有渴求灯准则启明而不得的人心生嫉妒。

    卡洛琳这两年也做出了令人惊叹的成绩,她体内的旺盛的心之力给她带来了强大的生命力,让她的身高在两年内窜到了一米七八。

    她在学习上的天赋虽然比不上弟弟,但是她强健的体魄让她拥有了绝佳的身体素质,在教会内刃门徒的教导下,她不仅熟练的掌握了各种武器的使用,身手也不容小觑。

    再加上被辉光启明时拥有的天赋技能:血肉操控,现在卡洛琳已经是剿灭了不少清算人组织地方分部的主要战斗力了。

    只可惜的是,自那日之后,再无人听到辉光之主的回应了。

    对此,教主安清的焦躁已经明显到带着教众也不由地产生了紧迫感。

    伊里亚徳作为教内最有希望攀升至辉光之所的门徒,他也在逼迫着自己不断进入漫宿,希望能够看见辉光之主的状态。

    这是他第六次特意进入梦境,有意识地向上攀登了。

    但还是失败了。

    伊里亚徳那双近乎失明的淡蓝色双眼,透出些许无机质的灰色的光,这也是他不需要像教主安清一样,先让守夜人打开瞳中扉,才能直面辉光的原因。

    “镜中少女将我扯到了刀刃阶梯上。”伊里亚徳还未过变声期,声音依旧清脆悦耳,只是说话的语气像他的声音一样透着无机质的冷漠,“她是一步一步踩过刀刃、踏过玻璃,跨过孔雀之门,才获得的侍奉残阳的权利,自然看不得我坦途飞升至辉光。”

    卡洛琳咬了咬牙,神情愤愤,十分不满:“神主在太阳的居所等待着受沐光明之人的到来,你是祂现世的手,镜中少女根本没有理由阻拦。”

    伊里亚德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在漫宿攀升的过程,已经比其他的信徒要容易太多了,他是注定要侍奉辉光的人。

    “教主那边成功了吗?”伊里亚徳询问道。

    卡洛琳点了点头,说:“教主已经得见守夜人,他在砖石上看见过他的影子,确认那就是看守瞳中扉的使者。守夜人打开了他的瞳中之门,辉光已近在咫尺。他现已是长生者。”

    伊里亚徳道:“但我们得飞至更高。”

    卡洛琳挑眉笑到:“当然,我们可是要侍奉太阳的!”

    伊里亚徳突然想起了什么,白色的眉头一蹙,立刻就要去见教主。

    卡洛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带着他去了。

    安清刚从漫宿中醒来,他已成为长生者,本可以留在漫宿,但是他们都知道,他想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守夜人是从骄阳被瓜分后的残余力量中诞生的,他代行灯的权柄,但和私吞骄阳力量的其他司辰不同,他是辉光之主意志的执行人。

    他看着成为长生者后的安清重回醒时世界,未有阻拦之意,只在门后念诵:

    “我们指引前路,我们照明驱暗,我们无有怜悯之心。令你寻找眼睛之门背后的十字路,在彼处育植诱饵”

    伊里亚徳和卡洛琳前来拜会。

    安清坐在那个初见皈宁的大厅,未带上镜片的左眼中,太阳图腾的光已经和瞳孔一样,变为璀璨的金色。

    他已打开瞳中大门,可以承受辉光的璀璨。

    安清问道:“何事?”

    伊里亚徳的神情有些复杂,他思索了一路的措辞,但这些在想到自己猜测的画面时,都已经忘到脑后,只充满忧虑地开口直接说道:

    “我在接近孔雀之门时,感受到了一些来自不远处的怪异气息隐约有残破的暮阳的力量在和带着虚空气息的生物纠缠,我担心——”

    安清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神情骤冷。

    “蠕虫展馆。”

    卡洛琳疑惑:“那是什么?”

    “他们用骄阳的残肢饲养蠕虫的地方,在孔雀之门的附近,这就是蠕虫展馆。”安清神情阴冷,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什么——!”卡洛琳声音尖锐起来,伊里亚徳也握紧了小拳头。

    他们怎么敢这样对骄阳!

    卡洛琳恨得牙痒痒,将后牙槽磨的嘎吱嘎吱作响。

    安清正欲作答,神色忽变,有些不可名状地气息在他们身边蔓延,周围的光亮像是被一口一口缓慢地吞噬掉,气温也低了很多,若有若无地掺杂了些古怪的、会让人心尖发凉的悲凉。

    似乎有陌生又熟悉的曲调儿响起,虽然无法在记忆中找到切实的声音,但是一个名字从嘴边脱口而出。

    “挽歌儿小姐?”

    未有人回答,但那纯白荒凉的歌声变得更加清晰了。

    卡洛琳的指尖已经有轻微的红光闪现,血肉操控已经蓄势待发,只待敌人的身影从面前出现。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伴随着歌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若隐若现的浮在空中的门,说门似乎也没那么准确,那像是画廊会客厅里那幅挽歌儿小姐的画框。

    那扇被装饰为窗户式样的画框,先是漆黑的一片,似是有人从内侧将它推开了,最中间逐渐出现些许苍白的骨色,挽歌儿小姐的的歌声也骤然清晰了很多。

    在安清沉默的注视下,这扇窗被一点点地推开,在被完全打开的瞬间,挽歌儿小姐的歌声却倏地静了。

    窗内出现的也不是那乌色皮肤、白色婚纱的女人,而是一只——

    嗯?穿着黑色西服、头带高帽的骷髅白鸽?

    在绅士高帽未遮挡完全的位置,还隐约有些几乎和白鸽骨头同色的两条雪色的麻花小辫垂下。

    “——骨白鸽。”

    它的身份呼之呼出。

    骨白鸽端庄地用骨骼和羽毛组成的翅膀摘下高帽,对他们行了一个绅士礼,并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

    “在下正是悼歌诗人。”

    漫宿中每个世纪都是一个盛大的宴厅,而在新世纪到来之时,厅堂会陷入沉寂,只有悼歌诗人独坐宴席。

    它孤单地见证世纪更替,孤单地迎接第二拂晓。

    它从不遗忘旧神,它永远悼念他们。

    安清并不知晓这位被剥夺至无可剥夺之神今日来此的目的,身体紧绷,面无表情注视着对方。

    悼歌诗人未曾觉得冒犯,它兀自念道:

    “夜晚的星辰将会一颗不剩,夜晚本身也将消失踪影。

    我来拜别那些过去的尘埃,他们将在骄阳升起之时,听到最后的鸟鸣。

    我曾担心过去已被遗忘,那些希望她被遗忘的现在,也将被遗忘于即将趋于消逝的未来。

    骨白鸽悼念他们,一如悼念旧神。”

    就在它诵念间,所有停留在醒时世界的非凡者们,都在某一刹那察觉到来自从重叠的另一世界的震动,似是在世界的另一面有个巨人跺了下脚,又好似天上的星星被扯落。

    ——但是他们都知道漫宿没有巨人,也没有星星。

    可他们清楚地知道,有些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始了。

    清算人组织总部,被剿灭到狼狈躲藏的杜弗尔手捧灰烬账簿,在他不可思议目光的注视下,这本给他带来无尽财富,也染尽穷人鲜血的账簿,上面的一字一句在他眼前慢慢淡去。

    灰烬账簿,这本清算人使用的寿命货币的载体名称,以年为单位计算,让无数人自愿或被迫自愿出卖一年、五年甚至十年寿命,这些寿命在昕旦的见证下,成为有权有势之人的续命良方。

    无数不被司辰看见的弱小生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世上。

    同时,无数未曾研习过无形之术的凡人们借着他们的生命,获得了像长生者一样活着的方式。

    灰烬账簿啊,执掌寿命的昕旦啊。

    你的辉煌即将成为过去,骄阳从你身上夺回那些被你夺走的权柄,而骨白鸽也在感谢你贡献的冬之力。

    “骨白鸽在此为昕旦悼念,它宿来是个信守承诺的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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