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师爷的发话下,昨日还繁华热闹的永宁城,今日就显得格外冷清。
陆十安带着三人跑出老街,拐上了客栈前的街道,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摊贩们也早早收摊,不少店铺也关门休业。
洛鸿笙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中的江湖不一样,昨天在他那群小弟面前吹嘘得多厉害,现在心里就有多害怕,一张胖嘟嘟的小脸煞白,嘴唇也褪了血色,不知是跑的,还是急的,满脑门的汗。
陆十安又带着三人七拐八绕、躲躲藏藏穿过好几条小巷,终于回到了赵府后门那条街。
姜云峰正准备朝赵府后门跑,陆十安一把拉住他。
“干啥去?现在直接进去那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姜云峰被他一拉,也冷静下来,刚才逃命跑得都糊涂了。
陆十安指指街道两旁高大的榆树,挑了一棵树冠茂密的,带着韩子敬就跳了上去。
姜云峰也在附近找了棵大的抱着洛鸿笙跃了上去。
四人安静地坐在树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只一双眼睛关注着外面。
此时姜云峰才察觉洛鸿笙的异常,小身子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他凑近洛鸿笙耳边轻声问:“师弟,怎么了?”
洛鸿笙没做声,也没转头看他。
姜云峰觉得不对劲,掰过他脑袋,才看到洛鸿笙满脸是泪,眼里迷茫,嘴唇哆嗦。
姜云峰赶紧抱紧洛鸿笙,拍拍他后背:“师弟,是不是吓到了?没事的啊,有师兄在,师兄会保护你的!”
这话一下子击中了洛鸿笙的内心,他觉得是自己惹祸连累了师兄们,可没想到大师兄一点都没怪罪他的意思,反倒还不停安慰他,照顾他的情绪。
他想大哭,又怕被人发现,只能将头埋在姜云峰的怀里呜呜咽咽。
过了会儿,见洛鸿笙没停止哭泣,姜云峰故意说:“你莫不是故意将眼泪鼻涕都擦在师兄身上吧!”
洛鸿笙不好意思地抬起头,从袖中掏出帕子,将眼泪鼻涕擦干净,红着眼睛腼腆地说:“大师兄,我没弄你衣服上!”
“好啦!师兄开玩笑的。不要怕啊,师兄们都会保护你的。”姜云峰摸摸他的小脑袋。
安慰好洛鸿笙,姜云峰朝着陆十安那边望去,老二和老四都稳稳地坐在树杈上,看来是又要等到天黑了。
赵府的护卫对自家太有信心了,没想过要抓的人就躲在后门口的大树上,没有一个人来这条街巡查。
街的两头隔段时间就有护卫走过,四人在树上昏昏欲睡。
入夜,华灯初上。
赵府一片灯火通明,师兄弟几人练武耳力好,在树上还能听到院里下人在议论赵师爷今日没抓到他们,气得大发雷霆,摔碎了不知多少东西,最后还是被十八姨太太哄好的。
又说十四姨太太称病,想让赵师爷去她院子里,结果被十八姨太太请了个大夫过去瞧病。
还有九姨太太陪同大太太敲了一下午的木鱼,念了半天的经。
……
四人像听书一样听得津津有味,直至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等到最后下人都迷迷糊糊睡着了,姜云峰带着洛鸿笙轻轻跳下树,另一边,陆十安和韩子敬也下来了,四人聚在赵府后门。
可能护卫都被安排在外抓他们去了,也或许赵府没想到他们会来个灯下黑,因此院子里的守卫并不严密。
夜静风轻正好眠,白瞎跑了一天的守卫也三三两两打起了瞌睡。
四人躲在树上躲了一整天,怕食物的气味引人怀疑,不敢吃东西,早就饿坏了。
这会儿他们悄悄溜到厨房,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最后在锅里找到温着的两碗鸡丝粥,也不嫌少,都分着吃了。
肚子里有了些食,师兄弟几人也能冷静下来好好商量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三人都看着姜云峰,姜云峰只想大家都能安全离开永宁,于是说:“要不,我们还是呆在树上吧,忍一忍,等到明晚就好了。”
“大师兄,船可要后日一大早才走。加上今晚可有两个晚上呢!”陆十安仔细思索一番才说。
姜云峰一脸的苦恼,他也没办法 了。
“要不,我们躲在赵府里,后日天不亮就上船?”陆十安越想越觉得可行。
洛鸿笙和韩子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后陆十安拍板:就躲在赵府,最好是能躲进十八姨太太的新房里。那里是最不会被搜查的地方了,而且就那间房间是他们去过一次的,熟悉。
于是四人摸黑到了十八姨太太的房里,门外空无一人,耳朵凑近房门也没有任何声音。
四人蹑手蹑脚进了房间,关上门,房间一片漆黑。
“大师兄,我们睡哪儿?”
“睡……老二,我们睡哪儿?”
“睡床底!”
“啊?!”
“那你们还想睡哪儿?床上?”陆十安好笑。
“有的安稳地儿睡就不错了!”
还不待四人摸到床底,老远就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老爷,你是没看到那王员外被王夫人从潇湘馆里揪出来的那狼狈样子哟!噗嗤!”
“哎!今天处理他家的事儿都累坏了。我的小娇娇诶,还好你不像王夫人那么彪悍,真真是我的心肝儿啊!”
“老—爷———”
师兄弟身躯一震,鸡皮疙瘩直冒,赶紧摸黑找床底。
“哎哟!”洛鸿笙低声呼道。
吓得旁边的韩子敬赶紧一手捂住他嘴,一手捂住自己下巴。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赶在赵师爷推开前四人才摸索到床。
终于在丫鬟点燃红烛那一刻,陆十安往床底一滚,四人整整齐齐在床底躺好了。
姜云峰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可那口气还没吐出口,头顶上的床板就摇摇晃晃起来。
伴随着女人婉转声线“不要不要,来啊来啊”和男子粗声低语“小妖精,看我怎么办了你”,洛鸿笙小身子朝姜云峰怀里挤了挤。
“啊!老爷,饶了妾身吧!”
洛鸿笙更怕了,凑到姜云峰耳边:“大师兄,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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