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天上月人间雪 > 第39章 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时近新年,同心和钟灵儿陆续回京,上官府也日渐热闹起来,透出喜庆的气氛。终于可以过个团圆的新年了。

    见同心被养的白白嫩嫩,像是冬天里洗过的糖果,又润又亮。又比之前多了几分自信与独立,颇有将门虎女的风范。她就知道叶青山对同心是极好的。一直挂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并深知当时上官容止的决定是对的。

    下人们也是铆足劲把府里上上下下打扫一新,到处悬挂五福吉祥灯,张贴着“福”字。每间屋子里开的正艳的水仙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每扇窗上张贴着“喜鹊登梅”、“二龙戏珠”、“孔雀开屏”、“天女散花”、“吉庆有余”等样式的窗花。门框上是游夫子和上官兄弟写的对联。府里上上下下一派簇新的气象。

    江心月亲自领着膳房里上上下下几十人为年夜饭做准备,连着几天香气就没断过,灵儿领着同心时不时就来厨房偷嘴,看着俩人贪吃的样子,只教人发笑。

    云苓与荷香为每个人缝制的新衣裳也在年三十这天穿在了每个人身上,崭新的衣裳一穿,更衬得万象更新,新年伊始。

    大年三十这天,上官容止带领江心月与弟弟妹妹先祭拜祖先和父母后,中午又领着家人进宫赴宴,临近傍晚才赶回来主持家宴。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皆是有她亲自准备,那感觉就如同花蕊里的蜜,渗到了嘴边,一片的清甜。盯着一桌子的男男女女,自父母去世后冷清惯了的性子,今日也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一向酒量甚好的自己,看着她浅笑着与桌上的人说着祝福的话,闻到她发间隐隐的清香,竟觉得朦胧起来,幸福的有些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她便会消失不见。只牢牢握住她的手,她走到哪儿,自己跟到哪儿。

    其他人哪里见过大哥这副模样,只觉得好笑。只游夫子和霍仲两人相视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接下来一直到元宵节前,府里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每一日都是热热闹闹地过,又陪着灵儿和同心一起去看百戏、杂技、歌舞,没有一日是断的。

    日子一点点流淌,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府里的地龙收了起来,天气也一日暖似一日了。

    接下来,婉儿便足不出户,只一心一意绣她的嫁衣,安安心心准备做新娘。她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和期待,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为着婉儿的出阁之喜,灵儿和同心留在京中等婉儿出嫁后才离京。灵儿送了一对儿她亲自绣的鸳鸯戏水的枕套,同心有模有样画了一张四季花卉图给婉儿做贺礼,这段时间,两人也时时陪在她身边。

    江心月则从二月初就开始准备婉儿的嫁妆。其实自婉儿牙牙学语时,她的母亲已经开始帮她攒嫁妆了,到上官容止这儿,因着只一个妹妹,从田产、店铺的地契再到古董鼎瓷、珠宝玉器,只恨不得倾其所有。这还是怕拂了江邵的自尊,削减了许多。皇上皇后又着意赏赐了许多,江心月也只是将这些一一归类,一宗宗,一件件,就怕漏掉什么。虽说婉儿出嫁后,大半还是留在府里住,但是到底是上官府的大小姐出嫁,自然不能让外人诟病。

    她自己细细思量了一番,从傲雪的嫁妆里挑出了一整套红珊瑚首饰、一斛波斯的螺子黛、一个金累丝镶玉海棠折枝项圈三件物件,添进婉儿的嫁妆里。江心月只偶尔从傲雪的嫁妆里拿些东西贴补卓克他们,自有了海棠阁的收入,便不再动用嫁妆。心里总隐隐觉得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将来有一天还要归还于傲雪。

    兰姨和傲叔在婚礼的前三天来到京中参加婚礼,兰姨一见江心月和婉儿便拥着,嘴里唤着:“我的儿,可想死我了”,又见灵儿如今婷婷站立在她面前,不禁高兴的只掉泪,惹得一周的人跟着落泪。才哭罢,又看见同心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只惹得她欢喜的抱着亲了好几下,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全然把江心月她们抛到了脑后,只教她们几个哭笑不得。

    月牙弯弯,已是二月二十一,这一晚是婉儿出嫁的前一晚,江心月自是不舍,望着她那张喜悦娇羞的面容,有诸多话想对她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婉儿先开口,柔声道:“大嫂放心,成婚后我多半在府里住的居多,咱们还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江心月无限爱怜望着她,初始见到婉儿,以为会是一个娇蛮的豪门贵女,可一路走下来,才发现她性格温婉如水,独立而坚定,就如临风而立的玉兰,虽然优雅但不失坚韧。当初见她一脸怯怯的小女娃如今即将嫁为人妇,心头的酸楚一阵阵泛起涌动的涟漪,她拉着婉儿的手用力点点头,缓缓道:“你知道我自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为你添置嫁妆,海棠阁留了你两成股份,你别嫌少,留着当个零花钱吧。”

    婉儿微微吃惊,忙道:“大嫂已经给的够多了,单单那套红珊瑚首饰就够我五年的花销了,更别说其他的,再者我对海棠阁并无助益,我不能收。”

    江心月眉眼盈盈,柔声道:“你当然能收,想当初若不是你的那番话,我又怎么有信心重开海棠阁。而且,那些侯门贵女哪一个最开始不是看着你的面子才去店里的?你当我不知道呢。”

    婉儿略略不好意思低下头,江心月又道:“原本我在刚盈利时就想把这两成给你,但又怕你找借口不收,现下你一定要收下才是。”

    婉儿有说不出的感动,自从大嫂进府以来,如母如姐般对她细细照拂,给了她太多的温暖。就连她和江大哥,也是大嫂推波助澜才促成。她抬起眼,如蝉翼般长长睫毛带了湿濛濛的水汽,千言万语无以言表,只郑重吐出四个字来:“谢谢大嫂。”

    心里有绵绵的暖意,江心月握着她的手含笑看着她摇了摇头。她们彼此相握的手指紧紧收拢,两人不到一年的时间,已超越了普通姑嫂,彼此依靠,相伴府中,从未有异。

    又说了一会子体己话,江心月正欲告辞让婉儿早些休息。兰姨进来,婉儿隐隐猜到兰姨要说什么,拦着大嫂不许走。

    兰姨拉着俩人手坐到床边,从怀里摸出个小册子来。江心月才瞥了一眼,不觉脸上飞红,别过头不说话。

    兰姨笑道:“到底是年轻些,你都成婚多久了,还害臊。”

    婉儿也红着脸别扭道:“兰姨,你放着吧,我自己会看…”

    兰影哪里肯依,直说的:“婉儿,你和兰姨害羞什么?你不好好听着,江邵又是习武之人,你这细皮嫩肉的,仔细自己受罪。”

    婉儿脸皮热了又热,拉着兰影的衣袖撒娇道:“兰姨,你把册子放着,我一定好好看,忙了一天了,我想早点休息了。”

    江心月也劝道:“明儿个是她的大日子,好叫她早点休息,明日美美的做新娘子。”

    兰影见姑嫂俩脸红如霞,只得作罢,临走还一再嘱咐一定要好好“学习”,只叫俩人尴尬不已。

    出了西溪花间,江心月本要送兰姨到她所住的凝香居去休息,兰影心疼江心月连日的操劳,打发她先回去。见推辞不过,江心月施礼后才往紫薇阁走去。

    兰影目视她的背影,满心疑惑,“无忌和傲雪不住在一处?”但又端看两人蜜里调油的模样,又不像不合的样子。想到无忌是个有主意的,遂不愿再多想,只待婉儿婚事后再细问清楚。

    二月二十二,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皇亲贵胄、权臣显贵甚至威震江湖各路帮派无不一一来相送。皇上皇后虽未亲临,但赐食邑十万户,旨意又道“可按郡主出嫁之仪备办嫁妆,以丰妆奁”,可见对婉儿的厚爱。

    晚晴和升平两位公主更是几日陪着婉儿,上官府的热闹,直如公主出阁一般。

    天刚蒙蒙亮,婉儿就被按在镜前梳妆打扮,用的香粉自然都出自海棠阁。本就完美无瑕的容颜画了平常不长画的浓妆,使得那张容颜更美得不真实,然而她的眸子极清又亮,尤其是这时候晃动着暖暖的笑意,明媚得道尽了天下间的美好。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冠,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随着她莲步慢移摇曳生姿,熠熠生辉。一身大红喜服穿在身上,和着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像一道闪电照彻了整个上官府。

    江邵在上官府附近置办了一处宅院,虽然略小一些,但住海叔与他们夫妻二人绰绰有余。况且江邵保证成婚后,若婉儿愿意,还住上官府。

    在鞭炮声中,上官容止背着婉儿出屋,一直送进花轿。

    花轿前面,新郎玉树临风,剑眉星目,配着一身大红喜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双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上官容止盯着这个情同手足的兄弟,缓缓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一点委屈。”江邵对上官容止郑重一揖,沉声道:“大哥,放心”,简短的话语,没有掩饰没有花哨,却是一生的承诺。随即再不耽误一跃上马,回头看了看花轿,缓缓前行。

    目送着婉儿的花轿,江心月眼眶一热,极力掩去不舍的情绪,为婉儿默默祝福,她与江邵,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与归宿了。

    却听无痕咧着嘴直哭的鼻涕眼泪起飞。无卿从后面拍他脑袋:“婉儿大好的日子,嚎什么?”

    无痕抹着泪,哽咽嚷嚷道:“人家不舍得婉儿嘛。”

    见无痕这般模样,众人心中的不舍被冲散了不少,只取笑看着他。

    夜里赴完婚宴,车马的辘辘声在宁静的巷中驰骋,江心月微有醉意,她靠在上官容止怀里,轻轻问道:“婉儿被江邵拐走,你舍得吗?”

    上官容止握着她的手,低声道:“若是旁人问我,我会回答不舍,若你问我,我会告诉你羡慕。”

    江心月疑惑,一双明眸水光潋滟望着他,上官容止眸光明亮,凑近她耳盼轻声道:“洞房花烛夜。”

    江心月这才回过味来,不觉脸上飞红。红着脸轻轻啐了一口,闭上眼眸不再言语。上官容止轻轻叹息,下颌抵在她额上,闻着她身上似麝非麝的香气,闭目平息心口的醉意。

    新妇出嫁,三朝回门。上官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一大早,所有的都守在正门口,巴巴的朝着新夫妇来的方向看,说话间,江邵和婉儿的马车就朝着上官府驶来,待两人相协下了马车。见江邵古铜肤色的脸庞迎着冬日明媚晨光,一脸神清气爽。婉儿一身绯红色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衬的一脸的娇羞,似乎多了一些初为新妇的风韵与妩媚。

    江邵一揖,朗声与众人打招呼,满脸笑意。

    兰姨打量两人,在心里轻轻“呸”了声,她娇滴滴的婉儿,就这样被一个莽汉拱了。

    几个女孩子全围到婉儿身边,嘘寒问暖。

    江心月不觉笑道:“大家别在门口站着了,都进府,饭菜已备好了”

    回门酒办的很是热闹,海清河晏花厅里外摆了六桌,陆续来了许多亲朋好友,大家见婉儿与江邵郎才女貌,琴瑟和鸣,不失为一段佳话,欢天喜地抢着祝福一对新人。

    饭后,其他人便自行离府,只留一家子亲近的人吃茶。

    江邵说,准备修整几日后,要带着婉儿先去趟灵犀阁拜见老阁主,随后两人便去各处游山玩水云游一番。

    上官容止没什么意见,兰影只嘱咐道:“你们也别光想着游玩,抓紧时间要孩子。”还未言罢,傲乘风只瞪着她捂着嘴咳嗽示意。

    兰影回瞪他一眼,立刻道:“家中人丁兴旺,可不是好事?!”

    江福海却微微点头,一副赞同的神情。

    婉儿脸色微微泛红,低着头不言语。江邵忙说道:“多谢兰姨关心,我们自有安排。”

    兰影轻“哼”一声:“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搪塞我,你大哥这样,你们也这样。”

    江福海陪笑道:“虽然我也很想赶快抱孙子,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有自己的安排,弟妹就由着他们去吧。”

    傲乘风方笑道:“正是,孩子们的事叫他们自己安排就好”

    兰影这才不再过问。江心月和婉儿心中皆轻吁一口气,尽挑兰姨爱听的讲,再有无痕插科打诨,灵儿和同心取闹耍宝,气氛才又渐渐热闹起来。、

    几日后,傲乘风夫妇、钟离权父女同一日回了各自山庄。同心也被叶青山带着去了巴蜀。

    江邵带着婉儿辞行前往灵犀阁,随行的还有无卿,他和江邵夫妇先去往灵犀阁,随后分道扬镳游历江湖。

    站在大门口,目送着他们,江心月回头望望这座快住了一年的宅子,竟有种人去楼空之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再也见不着的感觉。

    依偎在上官容止怀里,缓缓有热泪涌至眼底,极力忍着泪道:“我舍不得她们。”

    上官容止轻轻颔首,下颌抵在她光洁的眉心,眸中泛起无限深情,沉声道:“放心,你还有我。”

    江心月心头一震,只觉得一颗心温软如春水,绵绵直欲化去,她紧紧伏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沉沉入耳,只是想,倾这一生,有这一刻,便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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