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是放在以前，李涛被叫进办公室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端着老赵的茶缸子了。
李涛捧着茶缸，很快跟了上去，心里默默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场景。
两个人打交道最多的时候，应该就是赵自成在讲台上恨铁不成钢时，拿后排同学举例的时候。
什么留一头长发就很酷了？染个颜色就觉得很爽？
这些别人随时都能做的事情，真不算什么大本事。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做了，还做成了，那时候的你才很飒，才会觉得很酷很爽！
李涛印象中，赵自成的思维绝对是比这个时代高一个维度的，他的想法很多时候，胆大而又冒进。
早读课后的办公室内空空荡荡。
赵自成拉过一把椅子，干脆说了一声，“坐。”
李涛也没客气，从自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罐子打开，揪了一撮茶叶出来，干净利索泡上了新茶，双手递到赵自成的手边，这才调整了下椅子的位置，慢慢坐下。
老赵眯着眼。
“班里有同学给我说了，你最近跟曹倩倩走得很近，你是怎么想的？”赵自成直视男孩的眼睛。
“赵叔，谁他娘的打我小报告？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是请教她几个问题。”李涛理直气壮。
赵自成指着咧嘴笑的男孩唾沫星直飞，“你学习？我跟你爸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虎父无犬子，你爸上学那会，可没少写情书。”
“说说吧，是不是喜欢曹倩倩？”
“老赵啊，可不能冤枉一个悬崖勒马知错能改上进努力的学生，我们俩在一起，单纯就是为了学习！”李涛一口咬定。
“你小子叫谁老赵呢？还有，谁冤枉你了？”赵自成点了根烟，递过去一支。
李涛没敢接。
“叔，赵叔，我想学习了。”
赵自己有些诧异，“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你爸当初要是有这个觉悟，至于吃不到一块天鹅肉吗？”
李涛：“……”
老爸他当年这么牛皮的吗？
其实李涛想捡起学习，也不是一点底气没有。
他初三升高中的时候考了673分，是全市300多名，班级第5名，后来，叛逆加上疯狂痴迷炫舞才让高中成绩落了下来。
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不读书也有很多出路，学技术的比比皆是。
其实中考能得673分的李涛悟性又能差到哪里去，他本来就擅长速记，只是时间太久没学习，身体本能还在抗拒而已。
就好比那20个单词，其实他没花多长时间就记住了，之所以在曹倩倩考查的时候错几个，还是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机吧。
真的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啊！
赵自成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能将以前的事记得那么清楚的人，肯定是一个极为念旧的人。
“李涛，我把你安排跟曹倩倩坐一块，不仅是因为曹倩倩的性格，那个女孩心大，抗压能力很强，不容易被外界干扰，你呢，我最近观察了下，发现真有点浪子回头的意思。”
“跟她坐一块，是让你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去打扰她学习的，这意思，懂吧？赵叔是个念旧的人，你爸跟我说过，什么他儿子不是学习的料，我感觉你只是放纵了而已，不然以你初中的成绩，怎么可能到了高中，一落千丈？”
“你爸跟你妈离婚后，又给你找了个后妈，这事儿对你影响很大吧？可惜你那会儿根本听不下去我的劝，不过现在只要你愿意学习，那就好办了，开点后门这种事情，赵叔我还是办得了的！”
李涛一直没说话，他怕一张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好了好了。”赵自成拍了拍李涛的肩膀，“以后有机会再聊，回教室吧。”
回到教室，习惯性掏出手机，诺基亚的触屏上小手拉大手。
望着手机思绪渐渐飘远。
改变山川的是河流。
改变天气的是温室效应。
那改变男人呢？
准确来说是男孩…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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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弑丶浅笑，上线。
消息列表里的那个灰色头像，是个戴着帽子的棒球女孩。
备注为“雨点。”
是他的笔友，也是校友。
跟她的聊天记录很长很长。
其中几条：
今天也要很开心：“李涛，今天下雨了，我家旺财叼了一只小猫回来，那是只狸花猫唉，小小的，很可爱，可是我都没养过猫，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好…”
阳光明媚的一天：“没关系啊，你很厉害的，要相信自己！”
今天也要很开心：“李涛，我跟你说哈，那些男生好讨厌呢，每天早上我的桌子里都会出现一个苹果，还有一根香蕉，我最讨厌吃香蕉了。”
阳光明媚的一天：“拿来给我，我帮你吃掉…”
今天也要很开心：“李涛，上高中以前我是不会谈恋爱的，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跟你上同一个高中…”
中考过后，查分数以后，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中的招生办老师的电话。
李涛已经被录取了。
后来李涛高兴得找到那个女孩。
“李涛，原来你喜欢我啊？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消息？”
红着脸的女孩下意识捏着裙摆，“…啊，李涛对不起，特别对不起，那条消息是我跟班长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来着，我输了，所以…”
“所以…有人说你喜欢你们班班长是真的了？”男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也没有，你不要听别人瞎说，你知道吗？他这个人一开始真的挺烦的！”
嘴角微弯，淡淡笑意如同风中小花，荡漾不已。
“哪有人一天一封情书啊，他每天写，一开始没署名字，我还以为是谁恶作剧来着，就全给扔垃圾桶去了…”
她低头看着今天穿着的白鞋，带花边的蓝袜子很好看。
“后来我看到情书上有两个英文字母的缩写，其实我还不太猜到是谁，直到中考结束班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我表白了…”
“说他写了200多封的喜欢我。”
女孩偷偷瞥了一眼神色平静的男孩接着说：
“其实情书写得还不错啦，很浪漫，又很真诚，我想…跟这样的男孩试试先也不是不可以。”
末了，抬起头小心发问的女孩问了一个已经无关紧要的问题：
“李涛，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心上花，盼风也盼雨，想云也想你。
一场倒春寒，什么都没了。
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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