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就说,不要用求这种话。”
齐天明正襟危坐,以姑姑齐悦的品行,能让她用求这个字的,接下来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天明啊,你堂哥今年都30多了,这么些年身家大事一直没个着落,今年好不容易谈个对象,两个人相处的也挺好,这不到了谈婚论嫁的日子…”
齐悦眼里闪光,“这门亲事眼看着要黄了呀!”
齐天明也没敢问细节,“好好的怎么会?”
“天明,都是一家人,说这话也不怕你笑话,还不是怪你这个不争气的姑夫,大钱挣不到,小钱也没有,教出个儿子也是个没本事的。”
“人家姑娘家里要彩礼8万块,另外还要有轿车一辆,家里这瓦房要推倒重建,姑娘家盖了楼房,说到这里住瓦房不习惯,要是达不到人家的条件,这事就算了。”
齐悦直抹眼泪,哭得让人感觉心酸。
人这一辈子大部分其实都不是为自己而活,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消耗心气。
又有几天是真正的自由?
柳言琪抿着嘴,安慰道:“齐姑姑,您也不要那么伤心了,这事情不是还有转机呢吗?”
齐悦抽噎更加,“小柳,姑的转机就靠天明了,只要天明能帮姑一家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姑以后定会想办法报答你们…”
齐天明沉默,事情果真如妈临死前说的那样发展。
“姑,你找别哭,我就一个学生,你家这事,我有心无力啊…”
齐天明拉着齐天明的胳膊,“不,姑知道你有钱…你爸那事赔了不少…”
齐天明变了脸色。
“姑不白拿你的,姑给你签字,咱们打借条,利息就按最高的算,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啊,要不然也不会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齐悦越说越激动,脸上老泪纵横。
“姑姑,你也知道,前几年我妈得了胃癌,手术加化疗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钱。”
“我们家孤儿寡母的也没多少收入,我妈熬了那么久,最后也就撑了两年时间不到,我爸是留了点钱在家,但是这么多年只出不进,我还在读书,爷爷也全指望那点钱养老…”
“不是我不想帮堂哥,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啊…”齐天明低着头,不去看齐悦的表情。
齐悦不死心,‘砰’得一声跪在侄子的面前,“天明,姑待你还算可以的吧,你妈卧床不起的时候,我有没有去搭手照顾?”
“你一天三顿饭,我哪一顿少了肉?”
“还有,你妈去世的时候,你姑夫,堂哥,跟我,哪个不是出了力气的?”
“天明,人心都是肉做的,你要是有良心,就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绝,你现在才高三,以后肯定是要上大学的,离毕业还早,以后你就是跟小柳结婚了,那也要个五六年的时间…”
“你把钱先拿出来,帮帮咱们家度过这道难关,你连你亲姑姑都信不过吗?说是借你的,不白拿你的,我给利息…”
村子里的人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已经聚在一边指指点点。
眼看着人越围越多,有不少妇女过来拉齐悦起身。
接近两百斤的胖子,要是死活不起来,一般的人还真拽不起来。
齐悦已经丢了脸面,此时把心一横:
“天明,你今天要是不答应,姑就跪死在这儿。”
“姑姑…”齐天明一脸为难,只觉得自己做了多大恶人,眼眶通红。
“你还差多少?”
齐悦心中一喜,这侄儿总算是松口了,也不枉今天拉下脸面来做过这一场。
“姑要…姑只借你10万…”
看热闹的人群哗然一片。
“她齐悦昨天晚上才到我家借了2万说是给儿子应急,这马上结婚了,家里差了一点钱。”
“唉,昨晚也到我家了啊,借了1万。”
“我家拿了5000…”
“我家借得多,拿了3万…”
“……”
“今个强借10万,合计着她兜里一分没有啊,那指望什么给儿子结婚啊?”
“嗨,全靠借呗。”
“糟糕,她不会是想跑路吧?”
“那不会吧…她家在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看热闹吧…你看把天明那孩子逼得,都要哭了。”
齐天明抹抹眼泪,“姑…你这张口闭口就是十万,我真没那么多钱!”
“那你最多能拿多少?”
“5万,最多5万块钱,我大学毕业之前你得还我…”
“好,好,好,姑就知道,没白疼你。”齐悦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转头看向姑夫。
“还愣着干啥,把借条拿来我写,还有把我那口红找出来一支…”
齐悦脸上有压抑不住的笑容。
脸上的眼泪也不见了。
正当事情以设计好的剧情发展。
一条大黄狗带着它的主人打断了剧情走向。
老王来了。
老王住在齐天明家隔壁,是个无儿无女父母双亡的五保户。
四十来岁,孤身一人跟大黄狗一起生活。
一个人做两个人的饭,大黄一碗老王一碗。
老王擦着汗小跑过来,看样子刚从地里农忙回来。
回来的路上就听见齐悦家正在上演一出大戏,什么姑姑逼着侄子借钱。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人。
“天明,听叔一句劝,这钱,不能借啊!”
齐悦一掐腰,怒骂了一句:“老王,你他滴滴滴的别没事找事!”
“齐悦,就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不是儿子了?你怎么下得去手啊!天明可是你哥哥的儿子!”
老王指着齐悦怒道。
“老光棍,你把事情说清楚,让大家评评理,我齐悦怎么着了?”
老王一咬牙,“齐悦,这可是你要说的!”
“各位乡亲父老,我昨天看到齐悦跟她男人一大早就在民政局门口溜达,说不定就是假离婚去了!”
“老不死的你放屁!我跟我家男人好着呢!”齐悦有些慌了,提高音量,在农村吵架,谁声音大谁有理。
“齐悦啊齐悦,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段时间镇上还出了人命,可不就是夫妻假离婚最后男人在外面重组了个家庭,女人拿刀去剁了那个男的,这事你们都没听说吗?”老王环视了一圈。
村里人这才反应过来,前段时间镇上是出了一回事,夫妻两个人假离婚,因为借钱的事,钱是女人借的,字也是女人签的,好像也是因为什么借钱给孩子张罗婚事,离婚以后借的钱,别人不知道他俩离婚了,所以这个账实际上落在了女人头上。
能干出这种事的,根本就没想着还钱。
爱咋咋地,老赖也好,进去蹲局子也好,反正就是不还钱!
结果镇上那个男人转头又找了一个…
齐悦慌了,强自镇定,仍旧色厉内荏:“各位乡亲,我齐悦平时虽然霸道了一点,但是肯定没有干过他嘴里说的那些事,这老光棍自己不想好,也巴不得别人过不好…”
老王怒喝,“齐悦,现在民政局还没下班,你敢跟我去查下档案吗!”
齐悦脸色白了,“各位,他骗你们的,一个老光棍,平时没事总往隔壁跑,你们说,一个光棍,一个死了老公,干柴烈火的…”
姑夫快步走到女人身前,狠狠给了齐悦一巴掌,“你疯了,给大嫂身上泼什么脏水!早就跟你说这事不成,你偏要这么干!现在好了!”
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反正现在我也跟你离婚了,以后这日子你爱跟谁过跟谁过,老子不伺候了!”
姑夫拨开人群,含怒离去。
齐悦瘫坐在地上,不住用手拍着地,“不活了,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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