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展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休息会吧。”然后扭头溜去厨房。
一边整理衣冠,一边慢悠悠地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群婢女正端着菜从里面出来,向他行礼后匆匆离去。
应该是要到晚膳时间了,厨房里面传来江雁的笑声,玄云展理着额前碎发,刚要抬脚进去,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了。
他维持着那个动作僵在原地,心里一阵疑惑。试着使劲,却还是纹丝不动。
门虚掩着,里头传来何宋的声音,“原来如此,怪不得恩公要撮合他们两。”
“他们两本来就是一对儿。”
玄云展心里疑惑,江雁嫁给他以后就一直待在他身边,基本没什么外交,还能给谁当月老?
何宋又继续道:“那确实,他俩挺相配的,年龄就很相近。季卿禾为了考试这几天可认真了,晚上都不睡觉了,是个肯吃苦有毅力的,将来肯定有出息。”
江雁喝了一碗水,舔了舔唇,“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玄云展挺喜欢他的,还有希望。”
玄云展的心顿时像拴了石头一样沉了下去,头顶炸了个响雷般,手足无措、不可置信。他急着想冲进去大喊一声:“我不喜欢季卿禾”,可是他动不了,抬脚犹有千斤重,只能瞪圆了眼睛往里面看。
“那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江雁答:“不是很好。不过玄云展已经说了要教季卿禾读书习武,这样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少,不愁爱不上。”
玄云展深吸一口冷气,嘴唇颤抖,眼眶发红。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江雁觉得他和季卿禾有在一起的可能。
“那恩公到时候就可以回家了。”
江雁笑了:“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突然浑身一顿,双腿一软,玄云展跪坐在了地上。他察觉到自己能动了。但是他没起身,依旧待在原地,手指缩紧,攥成了拳头。
何宋点点头,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恩公好像也在这里待了很久吧,回家了会不会舍不得玄云展啊?”离开以后,后劲很大怎么办?
门外的人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猩红,透过虚掩的门缝,死死盯着里面的身影。
江雁摇摇头,“怎么会。”
“……”那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玄云展捂住胸口,那里的衣布被揪成一团。心绞痛起来,让他难以呼吸,难以听清里面的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我还怕恩公会入戏太深不好脱身呢。”
“拜托,我可是演员哎。”江雁笑着推了他一下。一个演员一生会有几个剧本呢,拍戏的时候自然全身心的投入,杀青的时候,感情也理所当然全部抽离。别的不说,拿的起放的下他已经很熟练了,若是太沉浸于一个角色里无法走出,又怎么调整状态去接下一部呢。
这个世界何尝不是一部戏呢,什么都是虚假的,而他又刚好是一个拿了注定要离开的剧本的角色。
“可我不是,万一我找到他以后我走不出来了怎么办?”何宋突然一本正经,“相处那么久,怎么会没有感情!”
玄云展翻身上了房顶,躲在暗处看着两个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影慢慢远去。
“感情?唔……玄云展还是个小孩子,我对他能有什么感情?”虽然说原身才二十二岁,可是他自己已经二十五了呀,只把玄云展当做异世相逢的一个弟弟罢了,还没有走到难以割舍的那一步。
“好吧,那希望我要找的人也是个小孩。”
江雁还想回什么,只听得身后一阵瓦片碎响,他回头看向了房顶,空空如也。
何宋跟着他回头,是房顶的瓦片掉下来了,“可能是调皮的小猫吧。”
江雁心中疑惑,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大事,笑道:“小猫好大的力气。”
玄云展趴在那里,紧紧抿住了嘴唇,江雁的背影逐渐远去,他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蜷缩在角落里。痛楚在空气里蔓延,最终还是没忍住,呜咽着哭了出来。
江柳名义上只有一个孩子,皇帝赐婚,江雁不得不嫁。可是他心中有恨,他不愿。所以当时选的是季卿禾陪他过来。
为什么是季卿禾呢?他伺候起人来明明笨手笨脚的。
可如今一想,是因为季卿禾还有个身份,他是江柳私生子。
江雁早就有离开的念头,让自己爱上季卿禾是最好的办法。那诏书上写着的只是嫁子,没说是哪一子。
倘若他真的爱上季卿禾,江柳不会让自己两个儿子都嫁过去,那么他必须放江雁回去,江家总要有人继承。季卿禾也是江柳的孩子,皇帝让江玄两家和谈的目的早就达到了,还会管他娶的是谁吗?
倘若最后江雁能意识到他的真心,明白他不会爱上季卿禾,那么到时候江雁是会投入到全身心接受自己的过程中,还是会制造他和季卿禾恩爱的场面作为要挟请求和离呢?
可是这不是最痛的。
是江雁说他和自己没有感情。
那才是最致命的。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天,当真一丝一毫都没有吗?玄云展不敢相信,可是江雁的语气让他不得不信。
他的语气那么轻松、那么干脆,好像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一个屈辱的笑话。
他明明该生气的,气江雁一边打着撮合他和季卿禾的念头,一边又会哄他、亲他。
可是他生不起气来,只是觉得心很痛。
喘不过气,身体摇摇欲坠,无助的瘫在房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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