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刺激的气味快速弥漫,有人路过便被呛得咳嗽几声。

    这很明显不是什么正常的味道,让人闻到也会远远避让开。因为这很容易是陷阱,或是什么圈套。在草木茂盛的野外,没人愿意冒险。

    于是一阵风过后,一个人掩着唇,咳嗽着快速从茂密杂草从里、钻了出来。

    一头白色的短发,后脑留出几缕略长的扎起。深灰色的宽袖上衣、便利的下装和草鞋,一副潜行的方便模样。

    少年咳嗽着,因为辛辣的味道呛得猛吸鼻子,双眼泛出泪水,只能用力揉了揉。

    “失败了啊。”白发少年低垂着头,“嘛嘛,搞砸了呢。”

    朔茂心态很好,甩着两只手便四处寻找起来。确定附近有水源后,眉眼间才放松下来。

    他本意是做个埋伏,阻拦一下追来人的步伐。因为犬冢的通灵兽大多是狗,它们嗅觉灵敏,擅长追踪。

    但不知道怎么的,那草叶遮挡的陷阱,本应该在来敌踩踏上才触发的,但是刚刚安排好时就意外炸开。

    最后只能归咎于运气不好,毕竟这些针对犬冢一族的秘技,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来不及过多耽误时间,朔茂找到水源,简单清理起来。但哪怕下半身沉浸水中,他也依旧警惕。

    毕竟一旦大意,他可能就会沦落成其他忍者的俘虏。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人,但独自一人出行在外,还是更少的给族人添麻烦比较好。

    白色的长发全部浸入水中,溪中的小鱼欢快游过。虽然并不明显,但朔茂还是听见了一声“噗通”声,就好像重物落水那般。

    这个声音很细微,是从上游而来。朔茂立马起身披上衣服,黑色的眼眸眯起。

    他是一个忍者,在这个世界上,实力低微的忍者很容易死在战场上。

    战争不断,忍者的家族之间互相争夺,各大国家也战争不休。在这个世界,很难有活到寿终正寝的人。

    世道残酷,朔茂从小时候就懂得。因此作为一个忍者,他第一时间就清楚地判断出,自己应该立马离开这里。

    但是一丝血迹顺着溪水自上而下,白发的少年便动摇起来。

    千手朔茂自觉不是一个仁慈的人,除了千手一族的人,他很难对其他忍者抱以信任和善意。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哥的话语所影响,又或者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千手朔茂又隐秘地对其他忍者抱有期待。

    因为他知道,未来的忍者会停下纷争、建立一个“村子”。

    小溪的上流,因为一个凹陷的口子,所以蓄了一个浅浅的水泊。溪水边,是被冲刷地光滑的石子,一块略大的岩石上,留着显目的一片血迹。

    顺着断断续续的血迹,很容易就能看到那个栽倒的身影。

    那个身影看上去还是一个孩子,穿着并不合身的单件衣服,半边身体都浸在水中。

    白色的短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朔茂看不清楚那张脸,但还是皱起了眉。

    那个孩子好像失去了意识,这样不管的话很快就会失血过多死去。

    一件宽大的衣服看不出他的身份,所以令人有些犹豫。但只动摇了片刻,站着的白发少年就快速靠近。

    不过离得近了,那泡在水里零零散散的东西,就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深绿色的马甲,几枚手里剑,还有一个打着结的护额。

    朔茂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将那些在水中,浮浮沉沉的东西捡起。不过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有了其他想法。

    蹲下身伸出手的时候,一柄锋利的苦无毫不犹豫就刺来。

    朔茂有些意外,常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成功躲开。他反手掐住那纤细的手腕,继而又开口说道:“我没打算害你,要是还醒着的话,就换一个地方吧。”

    且不提可能随他而来的追兵,光泡在水里就受不住。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虚弱,原本握紧的苦无掉落,连一直掩饰很好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朔茂看到了那个白发孩子的一只眼睛,是黑色的,因为震惊或者其他情绪,正瞪大着。而另一只眼睛被血色糊上,看着十分狼狈。

    只是眼睛上的伤口的话,怕是没有那样夸张的出血量。朔茂观察着,看到了暗色衣服底下,后背上的伤口。

    白发孩童情绪好像越发激动起来,口里喃喃喊着什么。朔茂听不清楚,但还是因为其软化的态度而松了口气。

    “我会帮助你的。”

    少年的音色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于是白发孩童握紧的手,暗自抓紧了他的袖子。

    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或许是那个孩子的求生意志惊人,朔茂不怕麻烦地,将那个狼狈的孩子带上了。

    他并没有忘记身后还有追兵,于是只能稍作整理后,连夜赶路。

    但背上的那个孩子体温越来越高,在凉风习习的夜晚,就像一个火炉那样滚烫。

    朔茂暗道糟糕,所以速度慢了下来,找了一个还算隐蔽的避风处,不顾危险烧起了一个火堆。

    那个白色头发的孩子,左边受伤的眼睛已经包扎起来,但伤口还是让他浑身发热,张大口困难地呼吸着。

    另一个白发少年,则耐心的用打湿的手帕,一遍遍擦拭着滚烫的额头、脸颊。

    这次的任务并不困难,但有些出师不利,无奈朔茂只能暂时搁置,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这

    个半路捡到的孩子身上。

    所带的伤药好像并没有起作用,烧得迷糊的孩子泪眼朦胧的睁开了眼睛,一副难受极了的样子。

    朔茂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半跪着伸手探去,随后手被用力抓住,那个孩子声音沙哑地开口。

    “爸……爸爸……别……”

    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音调,或许是高烧让这个孩子有些头脑不清醒,朔茂虽然意外,但还是耐心的拍了拍。

    “嗨嗨,是我是我,先好好休息吧。”

    十六岁的少年突然多了个孩子,他并没有觉得冒犯,只是意外地挑眉后接受良好。朔茂甚至还有闲心想着,要不是年纪不对,他们都是白头发,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父子。

    滚烫的手死死握紧身边的人,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样不舍。

    意识模糊的白发孩童,一遍遍喊着爸爸,起先并没有得到回应,但慢慢的也有一个声音,在一句句回答。

    “嗯嗯,我在。”

    夜晚还算安静,但这样的安稳只持续到半夜。意识到有人靠近后,朔茂毫不犹豫将火堆浇灭。

    带上那个难得睡过去的孩子后,朔茂动作轻快的起身,飞身跃上树梢,随后在树木间跳跃奔走。

    犬冢一族的追踪能力果然强大,意识到偏离回族的路后,朔茂咋舌的同时又停了下来。

    远远地就听见犬吠,不同于自然的声音从几个方向而来。

    被包围了。

    他都没有开始实施行动,这些家伙为什么紧追不舍?朔茂有些不解,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交涉的余地。

    犬冢一族来势凶猛,并没有留出解释的时间,上来就是数把苦无。

    “喂喂,我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吧。”白发少年后撤躲避着,一副无奈的表情,“追了一天一夜也应该够了吧。”

    没人理会他的话,反倒又气势汹汹的袭击而去。这样不对劲的反应,很容易便能联想到,大概是做了那个背锅的人。

    朔茂一边还算灵活的躲避,一边回想着。

    这次的任务是由一名贵族所委托,护送一批货物抵达领城。

    这个任务算不上复杂,但却有很多竞争者。这批货物被另一方势力所盯上,所以光已知参与的忍族,就起码有三方。

    这本是父亲考验他的一个任务,所以由朔茂一人负责,放弃也不会受到责怪。但如今被冤枉、牵连进这件事里,怕是回去会被两位兄长“安慰”一番。

    这样一想就让人头痛起来,加上越发局促的场面,朔茂一度怀疑是不是被针对了。

    他性格一向随和,虽然这次是独自一人行动,但踪迹也还算隐蔽,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正想着,一枚手里剑险险从脸侧擦过。

    “还带个拖油瓶就别挣扎了。”有人嘲讽说道,“你暗中使诈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没想到你们千手一族,也如此的不要脸。”

    朔茂眼睛转动,大概猜到了是谁。

    他千手朔茂,并不是很有名的存在,而且之前行事也并不招摇。这副无论大小坏事都往千手头上扣的风范,一看就是出自宇智波。

    白发少年沉沉叹息一声,表情颇为无奈:“我可以解释。”

    话音刚落,成包围圈的犬冢一族便言辞犀利拒绝,他们冷笑着说道:“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便放你离开。”

    想着空空的两边口袋,朔茂沉吟片刻,委婉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能不能告诉我,要给什么?”

    “哈?开什么玩笑。”

    白发少年一副随和的模样,真挚的表情不像作假,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人火大。

    看来交涉失败,朔茂垂下眼眸,正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时,垂在脖颈一侧的手,突然动弹起来。

    余光可以观察到,那只手的主人正在暗自用力,似乎想要直起身来帮忙。

    朔茂连忙按住了那只手,小声说道:“别乱动啊,等下数到三我们就跑怎么样?”

    这样的交流有些多余,因为被背着的人难以动弹,只有一只微微闭着的眼睛还能转动。

    朔茂暗自下蹲蓄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1、2、3!”

    宽大的袖子里飞出拳头大小的东西,随后在近距离炸开。红色的粉末高高扬起,在骤起的风带动下,四处飘去。

    辛辣刺激的粉末,呛得人眼睛模糊、嗓子生疼,于是此起彼伏响起了咳嗽声,连随行的犬也呜咽着把鼻子埋入爪子底下。

    “可恶的家伙!”

    不理会身后的骂声,快速远去的朔茂,侧目回头看去:“真是难得,居然出乎意料的成功了。”

    还以为会和上次一样失败,现在看来昨天果然是运气不好。

    犬冢一族饲养着通灵兽犬,但并不是将它们当作工具,也不是利用它们,反倒是如同伙伴亲人那样亲密。

    这招虽然有些恶劣、像是恶作剧那般,但也是不伤害彼此最好的办法。

    而看着少年脸上洋溢的笑容,以及那阳光下飘起的白发,被背着的孩童小心翼翼圈紧手臂,低声喊了一句:“爸爸。”

    “嗯?怎么了吗。”

    少年并没有否认这个称呼,这让卡卡西稍稍感觉到安心,随后鼻尖一酸,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满溢。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34_34648/174652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