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诗在厨房忙活了很久，等她把铜锅端出来时，时针已经指到了13点。
顾然帮着季如诗把客厅收拾了一下，平常整洁无瑕的沙发此时堆满了衣服，看起来像是主人根本没心情整理。
等火锅缓缓冒出热气，母女俩这才面对面坐下，蒸腾的热气阻碍了两人的眼神对视。
白色的鱼丸在深红的汤里浮起来后，季如诗夹起了一个鱼丸递到顾然的碗里，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小然，最近直播还顺利吗？我都好几天没看你直播了。”
顾然心虚地点点头，往嘴里塞热气腾腾的鱼丸，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含糊不清说：“好得很呢，我们老板还给我涨工资了呢，我现在成功交易一单，佣金可多了呢！”
咕噜咕噜，季如诗按灭开关。
屋内突然陷入一阵寂静。
季如诗叹了口气。
“小然，手机坏了后，我去你海燕阿姨家看，看到了那些人骂人的话。他们好恶毒啊！我女儿我女儿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季如诗如同被点燃的鞭炮，情绪突然激动。
顾然看着脸上攀满皱纹的母亲为自己讨公道，喉咙被硬物哽住，拼命隐藏的秘密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还没等顾然开口，季如诗的泪顺着皱纹落下，“我对不起你爸爸啊，要不是高三那一年没照顾好你，你也不会去当什么主播，现在被骂这么惨。”
两人都没心情吃了，顾然上前一步，半蹲在季如诗身旁，拍了拍后者的肩，“妈，我不是好好的吗？咱们以后不干这行就行了，你女儿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季如诗听到安慰的话并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她继续哽咽，“小然，可是那是三百万啊，妈妈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可怎么办啊！”
顾然本来不想告诉季如诗欠债的事，却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顾然无措。
自从父亲顾怀书去世了后，季如诗都是一副百刀不入的模样，从没有在自己面前流过泪，这次，母亲是真的被吓到了。
“妈妈，没事啊，我还有点存款，大不了我们把西郊的那套房卖了，我和你住在一起，我们住在郊县，无非就是交通不方便，其他也没什么。”
季如诗沉默不语，但伤心的情绪还没有消散。
母女两人就这样相互倚靠着，希望熬过最难的时刻。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者很不客气，他们几乎要把门给拆了。
“咚咚咚！”
“季如诗！开门！你都拖几天了，还不还钱！！！”
顾然听到敲门声后，都打算去玄关处开门了，母亲粗粝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
楼下，江海燕听见了这伙人的动静，她探出一个头，在楼梯间吼，“你们别敲了，季如诗她不在家。”
一道男声穿透力极强，应该是头头，他开口：“她不在家？那他妈的去哪了？”
“她借我们那么多钱却还不上，现在我们资金链无法流动，就想一跑了之？”
江海燕虽说平常看着不着调，每天都咋咋呼呼，但是在这种事上，她还是很靠谱的。
她端着几个陶瓷杯，勉强扶着扶梯，走上二楼，把那些陶瓷杯递给那一伙人。
“你们守在门口也没用，要不喝几口水吧！”
他们起初不相信，狐疑地看向她。江海燕为了证明自己无恶意，主动开口：“二楼的老太婆，还有个闺女呢！说不定去找她闺女想办法，你们在这守着也没用啊！还不如等她找闺女回来后再来堵。”
催债老大的旁边一个男人开口，尖刺的声音穿过耳膜，“她还有女儿？万一她女儿带着她跑了，我们找谁要钱？！”
顾然听到这，神色大惊，她看向低头的季如诗。
“那这样吧！我住在这里一楼，我下次看到季如诗回来后，我就给你们打电话通风报信。”
“这样总行了吧！”
江海燕突然提高音量，似乎是故意让屋子里的人听到。
为首的男人终于点头，示意其他人先离开。
顾然站在屋内，满脸狐疑。
海燕姨应该跟在那伙人的身后，她趁其他人不注意，轻叩房门提醒屋内二人。
季如诗低头掩面，声音略带哭腔，“小然，对不起，我知道你要赔钱后，去找了他们借钱，但是没想到利息这么高，短短半个月，都已经涨了好多。”
顾然故作镇静，开口：“妈，你借了多少？”
“五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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