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魔神不拆庙,拆婚 > 漂浮的小人儿
    若木的视线开始模糊,他陷入了他自己曾经的记忆当中,却不知道阮青菡在何处?

    “你手上怎么有伤啊?”

    若木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缩小的阮青菡,她正握着自己的手,他的视线打量着周围,是在自己的房间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这次自己不是旁观者,而是进入到了小时候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打的。”他赶紧用手把袖子放下来,遮住这些伤痕,不想让她看见。

    出生卑贱的他,在府中人人可欺,棍棒加身是家常便饭,小孩子之间的没轻没重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反正身上的伤也从未断过,久了就习惯了。

    原来他只是视角进入了自己曾经的身体,他并不能左右自己的言行。

    “是不是很疼?”阮青菡拉住他后缩的手,低下头,噘着小嘴往他这些伤口上轻轻吹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以前和娘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即使满身伤痕,娘也只是一直告诉他,“要活下去就只能忍着。”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喊疼了。

    阮青菡自言自语了起来,“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很疼,爹爹打我手心的时候就很疼。不过你放心吧,以后在天城山我保护你,没人会欺负你的。”

    她坐在他旁边,小孩子只说过一次保护他的话,他却一直记在心里。

    他母亲自身难保,保护不了他,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却说要保护他。

    “你等着,我去请阴医师来给你看病。”说着她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突然空间有些扭曲,若木头晕目眩,片刻之后才重新平稳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他听见外面传来哭喊声。

    他连忙出门,却看见一张满脸泪痕的脸,正是儿时的自己!

    他从儿时的身体里出来了。

    “阮阮掉进水里了。”小若木焦急地说。

    不对啊,他记得阮阮是和他在后院玩的时候,阮阮要去摘池里荷花才掉到水里的,不是去请阴医师的时候掉进水里的,难道时空错乱了?

    “你是不是不想救阮阮?”小若木带着哭腔对他大吼,一双泪眼带着仇视。

    待到他回过神来,小若木也跳进了水里,在水里不停的扑腾,阮阮的身体已经扑腾到了池塘的中间。

    望着这一池水,仿佛看不到底,越看水池,他的心越是发慌,耳边甚至有些听不见他们扑腾水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出动作,浑身发软,但他知道再不救他们就来不及了,他努力克服心里恐惧走到水里,明明才齐腰的水,却让他感觉呼吸困难。

    他把靠近岸边的小若木捞上岸,然后朝池中央的阮阮走去,她还在挣扎,他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

    临近了,阮阮却不挣扎了,她漂浮在水面上,眼睛睁开,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

    她、死了!

    若木呆在了水里,怅然若失道:“不是这样了,师父明明救起来了我们,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水中漂浮的小人,又看向岸上站着的小若木,他浑身湿哒哒地站在岸边,阴冷地盯着他,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救她?”

    若木摇头,扶额,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不会的,阮阮没有在这一次落水死去。

    她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不知道

    若木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拉自己的脚,他的身体逐渐往下沉,水逐渐淹没他的口鼻,他整个人被拉进了水里,原来齐腰的池塘变得深不可测,他隐约看着岸上的小若木变成了大人模样,他静静地看着水底,看着逐渐下沉的自己。

    水不断灌进自己的眼睛、鼻子和喉咙,他很难受,感觉不到一丝空气,吸身体里的水让他本能地挣扎,越挣扎,灌进去的水越多,他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但是他的大脑却更加清醒,时间走得慢极了。

    在濒死之际,他想清楚了,阮阮已经死了。

    她去摘荷花,掉进了水里。

    刚开始他想去拉她,可是她越挣扎越远,远到根本拉不到她,他慌了,他一边哭,一边叫人,撕心裂肺,却没有一个人听得到。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害怕。

    师父经常待在天城殿,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池边。

    他不会游泳,怎么会跳下池子去救她呢?

    阮阮就在他眼前挣扎,水花越来越小,慢慢地不动了。

    她健康长大,也许都是因为愧疚,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

    原来他在水里看到的自己,便是阮阮濒死前看到的他。

    渐渐地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此沉溺,也没什么不好。

    “大师兄、大师兄!”

    待到若木感受到空气,他眼前模糊的一片又清晰了起来,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就连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的大脑仍不甚清楚,艰难地抬头看着眼前。

    他回到了天城殿前!

    桃树下悬挂着空荡荡的秋千架。

    “大师兄!”

    若木顺着声音转头,是小师弟若鱼。

    “大师兄,你没事吧?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我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头很痛,神思很恍惚。

    “大师兄,你自从杀了梦妖醒过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还不见好?”若鱼问道。

    “对,就是梦妖,我现在应该还在阮阮的梦里。”若木努力回想发生过的事情,可是一想就头疼得厉害。

    “错了,你不是早就已经出来了吗?那都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若鱼赶紧扶着他,不禁感叹道:“杀死梦妖以后,你就留下了这后遗症,经常分不清楚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也不知道哪天才好?”

    “那阮阮呢?”若木喘着粗气,头晕得更加厉害,脑子里乱得像团浆糊。

    “现在肯定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啊,她能在哪里嘛。”

    “我要去见她。”他挣扎着。

    没有见到阮阮,他绝对不会相信他真的已经出了梦境,明明刚刚还在水里。

    “不成,现在你哪能见她啊。”若鱼拉住他。

    “这果然是梦。”若木喃喃自语,“要平心静气,不可被哄骗。”

    “哎呦,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又要见到阮阮,你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呀?”

    若木将他当中幻像,不再理他。

    ““你这个月都十几次了,你真的已经从梦里醒过来了,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若鱼说道。

    “那你为何阻止我去见阮阮?”

    “你自己抬头看看嘛,成亲之前,新郎不能见新娘,这是习俗,又不是我说的。”若鱼无奈道。

    这是若木才发现,天城殿上下都用红色喜绸装饰着,门口铺着红毯直至自己脚下,大大的喜字格外醒目。

    若木一脸疑惑,这是为何?他还没有向师父求亲,为什么就已经在办婚礼了?

    若鱼看见他的神情,心里已经了然,“又忘了,没事,大师兄,自从你从梦境里出来就只能记得进入梦境之前的事,从梦境里出来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隔三差五就会忘记。阮阮有没有醒过来忘记了,自己亲口求师父师娘让他们把阮阮嫁给你忘记了,成亲的日子也忘记了。”

    若木似乎对他说的这些都没有什么印象,但随着若鱼说的话,他脑海里似乎又闪过去一些碎片,他似乎又确实做过这些。

    第二日大婚。

    整个天城山上每个人的眼里都洋溢着笑,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合。

    满目喜庆的红,耳边响起的祝贺之词,若木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用力掐自己的胳膊,红肿青紫,会疼!

    若木一袭红袍,出尘逸朗的脸庞容光焕发,他的嘴角忍不住一直挂着那抹温和的笑,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意,他牵着阮阮的手踏入那铺满红绸的殿堂,总是忍不住想要转过头去看她。今日牵起她的手,便是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所以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慎重。

    阮青菡同样一袭华袍红装,头上的凤凰步摇随着她的脚步轻微晃动,更加衬托出她的娇艳。

    纵然人们无法看见她喜扇遮掩下的容颜,也能凭借一个身影就可以让人感受到她的美丽。

    “一纸婚书,上奏神域,

    下鸣地府,诸神见证。

    若负佳人,便是欺天

    欺天之罪,身死魂消

    六界除名,永无轮回。”

    这是他对阮阮的承诺,一片真心,永不辜负。

    人们都觉得他好,为人温和,做事周到,又是天城山首席大弟子。

    但只有他知道,阮阮嫁给他,是下嫁。

    在家室上,他根本配不上她,他只是卑微的下人生下的弃子罢了。

    若不是机缘巧合,师娘心软,他又怎会与阮阮相识,又怎能得到她的青睐。

    在性格上,阮阮善良果敢、善解人意,而自己犹犹豫豫,远不及她。

    宾客们觥筹交错,本来酒量就浅的若木根本不敢多喝,即使已经成亲,即使洞房花烛夜,他还是担心自己酒后失礼,冒犯了阮阮。

    他在房门踌躇片刻,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罗帐红烛,只见阮阮端坐在床前。

    希望没有让她等太久。

    他拿起一柄系着红绸的秤杆,轻轻挑开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红唇皓齿,她笑意盈盈,就像已经提前彩排过这个场景一样,只是一个笑,就让人心动。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阮青菡听其他人说,大婚之夜,新郎要忙于招待宾客,都会忙到深夜,而且新娘也不能早睡,要坐着等新郎来揭盖头才行,她都已经做好坐等到深夜的准备了。

    “不想让你等,宾客都是天城山的人,他们会自己招待好自己的。”若木说着,满目情深,坐到她的身侧。

    阮青菡笑了笑,没有说话,若木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平时也经常独处,但今日与以往的任何一次独处都不同。

    在烛光的照映下,不知道是红绸映衬着脸红,还是本身就脸红。

    “大师兄,我今天好看吗?”阮青菡转过身迎着他的目光。

    若木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今日她的美是张扬的。

    “好看!”

    “大师兄说,成亲之后的才可以,是不是现在就可以了?”阮青菡把身子探到若木面前,抬着头问。

    若木没想到她一直将此话记在心里,脸上的红蔓延着一直红到耳朵根。

    “嗯。”

    他的手扶摸上阮阮的脸颊,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眉间。

    房间满是静谧,他的吻从她的眉间,落到鼻梁,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温柔的轻吻逐渐转变为唇齿间的纠缠,吻深了,甚至能够听见两人亲密深吻时的吮吸声。

    突然,若木明显感觉阮阮的身体一僵。

    阮青菡脱力地瘫倒在他怀里,脸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细汗,一张小脸因为痛苦皱在了一起。

    “阮阮!”

    视线下移,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入她的腹部,鲜血蔓延开来,他的手终握着匕首满是鲜血,阮青菡握着他的手,亦满是鲜血。

    他盯着阮青菡,眼里被惊恐填满。

    “不是,阮阮,不是的,我不会伤害你的,这是怎么了?”他声音颤抖,眼泪就夺眶而出。

    阮青菡伸手拂去他眼角溢出的泪,手上红色的鲜血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我知道。”

    阮青菡的眼里也蓄满了泪,随着一滴泪的滑落,她也无力支撑,视线慢慢模糊,只能任由手慢慢滑落。

    他接住她滑落的手,但即使抓住了,也阻止不了她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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