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这个盗圣好像不一样 > 第十八章 虎口脱险
    扁扁的下弦月从影影绰绰乌云中爬了出来,似赤金圆盘,透出一缕淡淡光芒,将黑夜之中一移动的身影勾勒成型,却又因身影行动迅速,轮廓显得模糊不清。

    而正在与黑影一同移动的蔺不言,紧紧抓住陆行知的衣袖。

    此前,她领略过陆行知的轻功,但今日不同,耳畔呼啸风声,像饕餮吞吃的声音。

    陆行知像是要甩掉些什么,所以速度比往常更快。

    她心中不安,清楚还未脱险,并未开口询问任何事宜,但仍细细打量起周围,一片茂密树林望不到尽头白雾。

    与他们来时路不同,陆行知带她走的是一条极其偏僻的小路。

    不知走了多久,白雾之中一座简朴的阁楼显露,门前高高挂起两盏灯,为夜间人引路。

    陆行知停在阁楼二层。

    推开门,一张雕花黄杨木架子床展露眼前,他才将她缓缓放下。

    “你”

    还不等人继续说下去,陆行知一把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示意,眼神朝西南方向窗牖外。

    她循着视线望去。

    墨灰的天,疏星点点,微弱光影透过层层交叠的叶片,余下细碎的斑驳影迹摇曳,但仔细辨别,有一团影子乌黑混入其中。

    如果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视掉。

    烛光吹灭,厚重红色罗帷流水般垂落下,连一丝缝隙也未留下,陆行知掀开被褥,翻身将两人掩盖住。

    黑暗之中,留下一室旖旎氛围,引人无限遐想。

    他低头附耳:“别出声。”

    窗外夜色斑驳变化,昏沉光线之下,垂下几缕发丝正肆意地躺在白净锁骨处,光滑的线条,清晰流畅的骨骼轮廓。

    两人对视一眼。

    晚春空气湿重,夜间常漫起薄雾,眉眼间均染上水泽。

    蔺不言将脸侧转向一旁。

    她与他的距离太近了。

    “砰——砰——”

    她的心跳如夏日雨点,来时毫无征兆,却雷厉风行落下,大大小小雨点敲落在玉盘之上,生出无数裂痕。

    太近了。

    但如今处境,也顾不得这些,还不知窗外究竟是鬼市之人,还是那位姬先生的人在跟踪他们。

    头顶突然传来了陆行知的声音。

    “果真是个小美人,肤白如雪,吹弹可破,真真是惹人喜爱”

    “今儿个鬼市一遭,可算没白走。”

    “乖乖,让哥哥来疼惜你。”

    蔺不言:“”

    陆行知真的不是借机私仇吗?

    虽然此人一开口,她便知道陆行知是特意做戏给在门外偷听之人看,但待她将头侧转回来,瞧这人一脸面无表情,口中竟说出此等下流之话,真是格外的诡异。

    片刻后,夜色之下树影变淡了。

    人走了。

    陆行知一改风流模样,起身走到门边,四处探查后,见并无异状,才将人缓缓地扶起,“这里属于鬼市交界处,前几日我定下厢房以防后患。如今天也快亮了,暂时在这儿避一下,等鬼市合市后再行离开,你身上如何?”

    “使不上力。”她伸出左手,艰难半握成拳。

    “恢复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陆行知眉头紧蹙,开口询问,“你不是去到提供拍卖物品的西南侧,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被人暗算了。”

    大约一刻钟,蔺不言调整好呼吸频率后,才缓缓开口将此前遭遇一五一十说来:“待我与牙人说明来意后,一位女子领我一路向鬼市南侧走去,来到一座约两层高的塔楼,牌匾上写着‘雀楼’二字。”

    陆行知打断眼前人话语,发出疑问:“南侧?”

    “正是,有何问题?”

    “你可知花拍高台是在鬼市的北侧。”

    闻言,她神色一沉。

    鬼市虽说不大,但也属实算不上小,南北两个不同的方向,相隔甚远,暗算她的人不可能走明面上大道,正大光明将她与那六位女子运过去。

    那么,她是怎么从南侧雀楼到的北侧高台?

    “你是被人带到花拍现场的?”陆行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我不清楚。”蔺不言摇了摇头,“当时我正想询问,只觉得身体一软,便没了意识。等我醒来,眼睛被蒙上,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再之后就到了花拍高台。”

    陆行知仔细琢磨这番话,抓住关键字眼,“不受控制?”

    “和被点穴不一样,我还有意识。”她点头回应,继续将当时感受到的异状说出,“但每一个动作不是我自己发出的,像是一具被操纵的傀儡,而且我听见有人摇铃。”

    “刚刚那人给你解毒时,我瞧见你身上掉出一条白色小虫。”陆行知若有所思,“传闻南疆有一秘术,可操控人。”

    蔺不言心头一紧,反问道:“花拍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怎会懂的南疆秘术?”

    “是何人暂且不得而知,但上京之内懂得南疆巫蛊术,武功与我不相上下,只有三个人。”

    “谁?”

    “江家二小姐,鬼市之主,还有”陆行知陡然停了下来,抬眸注视眼前人,逐句逐字说出那个答案,“当朝首辅。”

    江家二小姐是她的母亲,早已亡故,而花拍非鬼市承办,鬼主这人顶多喜欢搅浑水。

    唯有最后一者。

    “前两人都不可能。”思索后,蔺不言得出猜测,脸色一沉,“花拍一事难道沈家也有参与?”

    他回道:“至少脱不了关系。”。

    听到此番话,她心中已是一团乱麻。

    若是真的,那么沈瀛知道吗,或是说他也参与其中?

    她不敢再往下细想。

    虽说长大后沈瀛变了许多,手段狠辣了些,此前也已失了她的信任,但两人青梅竹马,她更将沈瀛视作兄长,因而蔺不言还是不愿相信,沈瀛会参与到此事中。

    她直愣愣地凝视窗外,远方树影摇曳,似乎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咳咳——”

    身侧陆行知轻咳两声,将她思绪拉回。

    当下,最重要的是理清鬼市花拍线索,不该再沉浸于这般情绪之中。再则,沈瀛若真参与其中。

    祸从恶生,福由德生,善恶因果,自当身受。

    满腔愁绪收拾好后,她正色道:“大量人口失踪与死尸,大理寺怎会没有察觉,除非”

    “这些人不全是来自上京,而且我猜测户部中有人参与其中。”陆行知补上他未说出口的话。

    鲜少有人会选择走京郊乱葬岗那条路,若是真有户部中人参与,再加上刻意岔开时间抛尸,几乎很难发现。

    陆行知低头沉思,又抛出一个线索,“还记得京郊乱葬岗的那具尸体吗?”

    京郊那具尸体

    “也是女子!”蔺不言语气斩钉截铁。

    近在眼前的线索,她怎可能忘记。

    仔细回想下来,那具尸体面目被人毁坏,但根据剩下特征,她可以确定是一名女子。

    “然也。”眼前陆行知突然扬起嘴角,“而上月,你说提刑司又在京郊发现了几具无名尸体,也是女子,而此前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出现的无名尸体,同为女子。”

    “你的意思是,这女子也去过花拍?”她体力似乎开始不支,整个人神态十分疲惫,每说一句话,需要停下来大口喘气。

    “应该是,但不知道被谁暗算,那人还故意将面目毁坏,显然是怕被认出。”陆行知从怀中取出一颗熠熠发光的白色夜明珠,内室瞬间有了微弱的光源,而从屋外又看不出任何变化,“不过,袭击之人为何没将鲛人珠取走?”

    “总觉得有人刻意以此引导我们往鬼市查。”

    这时,她半扶着床栏,晶莹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身上衣衫尽湿,而一点朱唇竟无半分血色。

    见人如此异状,陆行知半皱起眉头,抓过她的手腕探听脉搏,“你可有感到不舒服?”

    “略感疲倦,身上并无其他不适。”

    陆行知仔细打量一番床上人,迟疑开口:“你没有感觉到吗?”

    “什么意思?”蔺不言立即追问。

    她心中有些不好预感,因为从刚才起身体就格外累。

    “你的脉搏非常快。”陆行知抓住她左手,放在自身的胸口处,“感受到了吗?”

    对比之下,胸口一阵猛烈地跳动袭来,蔺不言半扶着栏杆想要起身下床,却眼前一黑,脱力向前倒去。

    陆行知眼疾手快将人接住,半扶着她坐在床边。

    “蔺不言,你的运气仿佛不太好啊。”他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尽是无奈,“你中毒了。”

    “怎会是花坊之人还是那位姬先生?”此刻蔺不言看起来比方才更加虚弱,用尽全力才完整吐出一句话。

    “先保存体力,别说话。”陆行知立即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处,“我先封住了你的穴道,能暂时抑制住毒素蔓延。”

    “但此毒不简单,我们先去衍水居。”

    蔺不言再度缓缓开口:“窗外黑影怕是与此毒有关,我们若此刻出发,想必会被跟踪。”

    “已过夜半,鬼市合市了,就算是那位姬先生的人,也不会在青天白日动手,不用担心。”陆行知望向怀中之人,他倒是好奇。

    明明身中奇毒,竟还能冷静下来周全思考各方面。

    若是身为锦衣玉食的京中小姐,可不会有如此性格,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有劳。”她便立即闭上双眼养神。

    当下,蔺不言并不认为陆行知会趁人之危,要了她的性命,毕竟他还想要白玉壁。

    即便是那次为了救治姨母与他对峙,也只是想互相制衡彼此,从未想要破坏这段建立在利益之上的结盟关系。

    还有这贼人大概是有点儿靠谱的。

    再说,此刻她是真的全身无力,不想逞强。

    陆行知顺势将人打横抱起,推开房门,向上京城西市方向去。

    微亮天光,熄灭了宛若暗魅的寥落辰星,东升旭日,形成一束束粗细不等的光柱,穿透萦绕林间的薄雾,天色渐渐清亮明丽。

    天亮了,鬼彻底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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