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这个盗圣好像不一样 > 第八章 京中流言
    “哎哎!听说了吗?近些日子盗圣抓了蔺家小姐。”

    有些人问:“你说得可为大理寺卿蔺大人的五小姐?”

    “当然!上京还能有别家吗?”

    那人又问:“那盗圣又是哪个盗圣啊?”

    食肆里客人突然都来了兴致,知情者大声回应:“还能有谁,就是江湖里自称轻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抓到的那位白衣子鼠。”

    “前些年一桩失物金额达几十万两银子的大案,数家被盗者联名上告,简直轰动一时,听说正为此人手笔。”

    一旁的人听到数额,怒不可遏跳起:“什么?这么多,他花得完吗!”

    “风流少侠,一夜掷千金。”

    “该死,贼人也太奢靡了!”

    好事者继续娓娓道来,比如京城耀光绫、鲛人珠失窃案,价值万千的斗彩杯都与此人有关,只是比起秦时盗神柳下跖,传说中风流少侠,这个“盗圣”似乎有些不同。

    此人武功卓绝,轻功罕有人与之匹敌,莫说隐退的几位江湖老前辈曾对这个后生推崇有加,连朝廷都未曾缉拿成功。怪这人行迹诡异,独来独往,江湖上更无一人与其交好。

    “贼人胆子也真是大,重兵把守的蔺府也敢闯。”话绕了一圈又回到开头的闲聊话题。

    “非也。”最初起头那位青衫男子接着说,“这贼人是在大理寺,当着宣平侯的面直接将人掳走的。”

    “可见这贼人功夫真如同江湖上传言一般,深不可测啊!”

    “哎——,不是说他风流成性,最喜未出阁少女,那蔺五小姐的清白”

    “她和沈府独子婚事岂不是快吹了,可惜了一对璧人啊。”

    “那可不一定,沈家当年哪有资格与蔺家结亲,如果不是”

    正当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只听“哐—”一声响,一记短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出,直愣愣插进桌面,恰好与手只剩一公分。

    这位高谈阔论的青衫男子惊恐收了手,大声叫喊是谁如此放肆,暗地伤人!

    “是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深蓝色衣袍男子带人走入食肆大厅,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此人正是话中所提到的主角之一,当朝首辅独子——宣平侯沈瀛。

    青衫男子并不就此住口,愤愤不平:“宣平侯仗着首辅独子的身份,就能肆意妄为欺负我等普通人吗!”

    对于此人的挑衅,沈瀛打了个手势,身旁侍卫立即将青衫男子带走。

    众人心里一阵发慌,整个食肆噤若寒蝉,一时之间连吃食咀嚼的声音都没了。

    他一言不发,径直向二楼雅间去,倏然在楼梯半腰驻步,缓缓转身,眼神凌厉扫过大堂所有人,冷着声音开口:“陛下圣明,广开言路,并非纵容诽谤。”

    “上京律法第八列二十七条:镇以静,绳以法,凡诽谤者笞二十,严重者笞百,流放三千里。周礼八刑,造言居一,诸位谨言慎行,否则提刑司可不会手软。”

    语罢,沈瀛径直上楼,食肆大厅不如先前一般热闹,唯剩下部分胆子较大的食客仍在窃窃私语。

    而远离食肆大堂中心处的角落一隅,一袭黑衣男子坐此处观完全程。

    正是陆行知。

    陆行知探身,向一旁刚刚大骂自己奢靡的书生问道:“见兄台博洽多闻,可是知道蔺家小姐经常出入哪些地方?”

    听到后半句,书生立即大惊,“哎哟,小兄弟你还敢再问,刚刚宣平侯这一出没把你吓着?”

    陆行知回道:“我又没传谣,有什么可怕。”

    “小兄弟,想必是初到上京不久吧?”书生无奈笑着摇头。

    陆行知倒也不急,“如兄台所言,我姓成,本是乡下人,近两日来到上京城是为了探亲。”

    “在下姓江,名礼。”虽说书生心中也是害怕,但主动送上门来发问,仍是抑制不住内心好奇:“兄台有所不知,京中流言早就肆起一月有余,不过达不到诽谤之罪,但为何宣平侯今日才大动干戈。”

    陆行知会心一笑,只是顺着这人的话发问。

    “当然是陛下默许。”江礼一脸无奈。

    陆行知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开口:“看来这位宣平侯,倒也没有这么喜欢蔺五小姐。”

    “兄台所言,我倒极为赞同。”江礼轻笑,继续说道,“宣平侯此人虽年少有为,但城府颇深,况且沈家,陈家都是后起之辈,论功绩和亲疏关系,远不及蔺家,毕竟这蔺家可是当年的从龙重臣。”

    陆行知双眉一挑,当即摆出一副疑惑模样:“哦?兄台这意思是沈家还高攀了蔺家?”。

    “哎哎哎——,我可没这意思,你别胡说!”江礼连忙摆手。

    “兄台,莫慌莫慌,”陆行知连忙摆手示意,“我只是听闻当年首辅之人,陛下心中最佳人选好像并不是沈家?”

    抛引话题,这一招对付自负的读书人倒是百试百灵。

    “那是自然!”江礼立刻来了兴致,娓娓道来,“若不是李家后继无人,那还轮得到他沈家啊。”

    “再说,当年笠泽之战,若不是李将军横刀立马城墙之外,震慑敌兵,一直撑到援兵来临,当今朝局怕是有翻天覆地变化。”

    “可惜了,李家满门忠烈。”

    刚说完这句,他又立马打开扇面半遮住脸,压低声音:“京中权势,明争暗斗,成兄还是远离纷争中心,谨言为妙。”

    “兄台,所言甚是,多谢提醒。”陆行知装出一副感恩模样,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听闻五小姐聪慧过人,样貌更我见犹怜,在下倾慕已久。”

    “话嘛倒是不假,连陛下都称赞过蔺五小姐,不过”江礼吞吞吐吐,仿佛有难言之隐。

    陆行知立即追问:“不过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本打算就此熄火的书生,突然间不知为何又来了兴致,“年初庙会灯谜正是蔺小姐拿了头筹,名声大噪,况且她与沈府独子有婚约,如今算是上京城中人人都羡慕的女子。”

    听到此处,陆行知切入正题:“兄台说了这么多,蔺五小姐难不成只有年初露过面?”

    “这”

    上菜的伙计刚好听到这句话,打断了两人谈话:“哎哟,小公子啊,他要是知道,还会在这儿打牙祭嘛。”

    听此,一旁的众人纷纷发笑。

    原来,两人的谈话引起了食肆大堂众人注意,不少人转来此处凑热闹,毕竟市井闲话向来是吸引人。

    江礼惊觉,匆忙结账后,赶紧离去。

    见人走后,周围人作罢散去。

    伙计一边上菜一边接着给解释:“蔺小姐,家中行五。原本不是生活在上京城中,近几年才回来与沈家独子完婚。”

    听闻,陆行知拉住伙计,给了银钱小费。

    伙计立刻心里明了,继续娓娓道来:“公子要想一睹蔺小姐芳容,每月十六去护国寺就行,正巧儿是今日,说不定能碰上。”

    “小伙计,蔺五小姐为什么每月都去护国寺?”陆行知继续追问。

    伙计面露为难,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状,陆行知又掏出一些银钱在手中示意。

    “好像是为家里人祈福吧。再详细一些小的也不清楚,”伙计虽然面楼为难,但嘴上仍然松了口,“公子,真不是小的不说,我们店里常给寺庙的师父们送些新鲜菜,有幸听了一耳朵。方才宣平侯架势,谁敢再胡说啊。”

    “小的见公子面善,像个好人,才冒险多这一嘴”

    陆行知没想为难这个小伙计,除了将应诺的银钱悉数给予,又额外多付另外银钱让他将这些菜肴打包送去城西录事巷,一处名为“衍水居”的草堂处。

    走出食肆,陆行知抬头向侧上方望了一眼,不自觉扬起嘴角。

    这蔺五小姐果真是奇怪。

    而与一层之隔的食肆二楼雅间里——

    谈论中心的蔺五小姐正在此处,旁边上菜的伙计心里直发慌。

    刚大堂的动静这么响,但蔺小姐一直在此处,她怎么会没听见,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应。

    而且面对一桌色相俱佳的餐点,却面无表情。

    直到宣平侯推门而入。

    “江姨母,这两日就要到了吗?”沈瀛屏退房内人,落座一旁。

    “来信说会比约定的日子迟上两天,毕竟姨母身子弱,临安到上京,路途遥远,难免会慢一些。”话虽如此,但她神色忧虑。

    他双手抓住蔺不言的手,安慰道:“放心,等江姨母到了上京,我会亲自请示陛下,请宫中御医诊治。”

    蔺不言点了点头,似是无意提起:“方才大堂如此吵闹,出什么事了?”

    “一些市井小打小闹。”沈瀛并不愿意说。

    然而她心中已猜到一些,大抵是关于她的流言吧。

    毕竟楼下声响闹得极大,厢房门当时正巧打开,隔音并不好。

    自从沈瀛被陛下提升为提刑司总督后,变得越发心狠手辣。

    当着面将人放了,事后还是会将人抓去审问,而一旦进了提刑司,不扒一层皮,就不要想出来。

    她不想再追问。

    蔺不言抬起头,视线向眼前人脸上望去,注意到沈瀛眼底淡淡的乌青,她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阿瀛,昨夜可是没睡好?”

    她怕昨夜被他察觉到异常。

    “是啊,”沈瀛不知何时坐近了一些,将头轻轻埋在她的肩头,阖上了双眼,语气满是委屈,“半夜里,京郊发现了几具尸体,这才带人连夜赶去。”

    “这种事也归提刑司管吗?”蔺不言刚抬起左手,却突然转了向,轻轻拍了拍沈瀛背部,以示安慰之意。

    “本来是不归提刑司,自蔺大人随陛下南巡,近日又因盗圣流窜上京之事流传甚广。”沈瀛话中带了些疲惫,“提刑司必须得稳住民心。”

    看来,他并没有发现。

    蔺不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开口转移话题:“等会儿,可还要去大理寺?”

    “是的。”沈瀛略带些沙哑嗓音回道,“仵作只辨出京郊几具尸均是女子,但还未有人认领。”

    京郊的尸体,会不会也与鲛人珠有关?

    想到此处,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怀中人的头,“那你在这拖着,赶紧趁这个时间回去休息。”

    “哎——,好疼啊,沅沅。”沈瀛抬起头来,眼中幽怨睇她,仿佛真的被敲痛了般。

    “压的我肩膀这么酸,我还没说你呢。”

    “那作为赔偿,”沈瀛捏了捏她的脸颊,趁机提出,“三日后的赏花宴,我派人来接你。”

    “求之不得,”她绯色的唇微微一抿,嘴角上扬,浮出一抹笑意,“这样我就不用让巧月去准备了。”

    这一瞬间,沈瀛觉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女又回到儿时的模样。

    昨夜,也许是他的错觉。

    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墙从未成筑起。

    她仍是儿时天真烂漫的模样,一朵生长在他衣髦之下的红色山茶,艳丽夺目,摇曳柔弱,依旧需要精心保护。

    沅沅,永远是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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