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啦——

    厚度适中的鱼片滑进锅中,蒜末渐渐爆出香气,黄油在煎锅中融化出香甜的气味。

    在时机恰好的瞬间翻面,兀鹫娴熟地抽出刀叉和盘子,挤上合适的料汁,雪白的鱼肉上很快浮现出一层金黄。

    “叔叔——”

    卧室的门开了条细缝,戴着时下最流行的幸运符手链,一只还没有茶杯高的小垂耳兔蔫哒哒地走了出来。

    妈妈爸爸都出差去了,小垂耳兔显然已经哭过一轮,明明昨天晚上都说好了,等她幼儿园放学,全家一起吃过晚饭再走的,结果今天在门外接人的却是她统共也没见过几面的小叔叔!

    “垂耳兔小朋友,”幼儿园的老师摸了摸她的脑门,“妈妈爸爸临时有事,这几天你就在叔叔家住着好不好?”

    好,眼里包泪,小垂耳兔乖乖点头,妈妈已经走了,她再闹也不能和妈妈睡在一起了。

    抓着老师的手,小垂耳兔怯怯地看了眼来接她的小叔叔。

    小叔叔个子好高。

    小叔叔看起来和约束幼崽们纪律的园长一样严肃。

    妈妈还说,小垂耳兔的聪明毛翘了翘,叔叔是很厉害的医生。

    “宝贝,如果你一不留神,像隔壁的仓鼠那样,把哨子当成糖果吞进肚子。”

    小垂耳兔的妈妈切开一块香喷喷的蒲公英馅饼:“叔叔就会像这样剌开你的肚皮,翻找一会儿,再把哨子亲手拿出来放到你面前。”

    好可怕,小垂耳兔听得眼神呆呆。

    “那我以后就要敞着肚皮走路了吗?”小垂耳兔把不能吃的玩具往远处推了推,“我的肚子里会灌满空气,然后走着走着就像风筝一样飞起来吗?”

    那好像还挺酷的,小垂耳兔的关注点很快发生了漂移。

    “不会哦,宝贝。”

    垂耳兔妈妈从高处取下针线包:“就像你的衣服破了需要缝补,小叔叔也会把伤口缝起来,这样病人就会好得更快。”

    啊,小垂耳兔害怕地扯着耳朵,要用针把肚皮缝起来——

    “哇呜呜呜!”

    回忆中止,一声大哭惹得众兽侧目。呜呜呜地说着听不清的话,幼儿园门口,被想象中反光的长针吓哭,小垂耳兔说什么都不肯跟着兀鹫走。

    “呜呜,我不要,呜呜呜呜呜呜,我,呜呜,我不要!”

    “我要妈妈!”哭得上不来气,她憋得脸颊耳朵都发红,“呜呜呜呜,我不要别人来接我,我要妈妈,呜呜呜呜呜呜……”

    也许是因为小垂耳兔哭得情绪投入太过用力,就在周围几只幼崽也跟着凑热闹、呜嗷嗷哭起来的时候,她竟然身体一软,昏迷般地往后撅了过去。

    “妈妈……”

    等她再睁眼,看到整洁干净的奶油色房间,抱着不知何时被塞到怀里的胡萝卜抱枕,躲在蓬松温暖的被子里,咕蛹了好一会儿,小垂耳兔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叔叔家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

    “你醒了?”

    把小垂耳兔抱到椅子上,兀鹫血褐色的瞳孔总让人联想到食腐者的前世今生:“你的晚餐,提摩西草拌大麦草沙拉。”

    夹着尾巴点头,不敢直视兀鹫,把脸埋到盘子里,小垂耳兔吧唧吧唧地咀嚼起来。

    直到差不多吃饱才放慢速度,眼角的余光里,小垂耳兔忽然看到一片颤颤巍巍的鱼肉被兀鹫的刀叉划开。

    ——锋利,快速,优雅。

    小垂耳兔的聪明毛一抖。

    哒。

    她听到餐刀和盘子相触时发出的轻轻声响。

    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看到自己剩的提摩西草也像长针,仿佛吃了一肚子的哨子下去,瞧瞧叔叔吃饭也像管教幼崽一样没什么表情的脸,挠挠耳朵,小垂耳兔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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