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不要信他的鬼话,他说保你平安才怪!”
见镜极已有回头的念头,久别重逢的翊谣唰地挤出几滴热泪:
“才刚刚得知你的生讯,不要再去赴死了啊!”
康德深亲眼见过孟庄的百姓被无情屠戮,也是淡然地劝阻道:
“是啊,现在不是你展现大义的时候,也许你去了,那些百姓该死还是要死。”
“镜极,想想你费尽千辛万苦都是为了什么,你现在过去,会功亏一篑……”
“放心沈愿姐,我没那么傻。”
镜极轻抚了下沈愿的肩膀,咬牙撑笑道:
“我很清楚我做这一切为了什么,就算舍了我、舍了姐姐的命,这战乱也不会容许有些人活命,”
随后,镜极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利落地牵转马头,重新回到了撤退队伍的最前方。
这样就没人会知道,那抉择的泪水,足以在他脸上的血污中开辟出两条清澈的河流。
“我来只管救我姐,那些人的死活,全交由命数……怪不得我。”
“镜极……”
“我没事,快走吧,追兵就要压过来了!驾!”
月光倾洒,那照得透亮的旷野上,几条黑线,并排前行,不曾停留。
“黎大人……他们好像……”
“我当然知道!”黎开山眉眼冷恶,语气中浑然带着难以压制的愠色:“传我命令!弓箭手,放箭三合!务必将他们赶尽杀绝!”
“是!”
吩咐完毕,黎开山活动了下筋骨,随即聚满了全身所有的内力,将那把“玄武开山斧”重重地朝旷野上的黑线投掷而去。
“都给我死吧!”
那柄旋转着迸发碧绿气浪的巨斧,隔着百余米的距离,从天而降。
其所过之处,风沙尽起,这架势不论是击中谁,都怕是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快啊!!”
威压越来越近,镜极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推背感。
但马儿也是条生命,纵使有钢鞭催促,也难以再在这生死竞赛中提上些速度。
“都躲开!”
“我来!”厨子跃下马背,提起双刀直冲那大斧而去。
“厨子!你别逞能硬抗!”
“我不上,你们全都要死在这!没看到那后面的箭雨吗!”
马赫提刀,硬着头皮接下这一斧。
咚!
气浪奔涌。
飞斧是黎开山全力而掷,又有超远距离的高度加持。
以敏捷著称的白虎神兵,难以和这一斧相抗,只支撑了数秒便被震飞了开来,倒地吐血不止。
这一斧虽是在削弱了五成的威力的情况下扭转了方向,可还实打实地砸到了队伍的正中央的空地处。
卷集着沙石的波动,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人震落马下,摔翻在地。
黎开山在竭尽全力施展一击后,本该再无威胁,可偏偏那箭雨紧跟落下,上百只高密度的箭,只一瞬便遮掩住了月光。
“咳咳!快走!”
有这般密度的箭雨在头上,镜极下意识背起马赫,向着更远的攻击范围外踉跄逃去。
可这缓慢的行走,岂能同疾驰飞行的利箭相提并论?
一切的逃窜,无非是徒劳罢了。
“冰罩!升!”
一睹高大宽阔的球形冰墙拔地而起,在箭雨落下之前封住了最后一块缺口,将众人牢牢保护在内。
就听噼里啪啦的清脆声,那箭矢不是扎进冰罩中,就是坠落在地,这一波箭雨,被完完全全地阻隔在外。
危机暂解!
可如此大规模的防御性冰墙,代价是翊谣透支身体所释放而出的灵力。
这坚强的小姑娘,硬是撑到了箭雨结束,才肯倒下去。
“小翊谣!”
镜极暂时放下了马赫,赶至翊谣身边并将其抱起。
“镜极小兄弟啊!我女儿这又是怎么了啊?”杨胜见自己的女儿出现了和当初一样的症状,脸色又是变的极其慌张。
“叔!这么大的墙,都是她造的,您心里还没数吗?”
镜极也不多废话,攥住翊谣的小手,以脉搏对脉搏传输些救急的内力。
虽然人没苏醒,但脸色却是好了很多。
“叔,婶!翊谣没事了,但也需要休养,你们看好她退到后面去。”
伴着翊谣倒下,冰墙也逐渐融失殆尽。
只是,又一片黑云,紧随其后。
“他妈的!就为了我们这几个人,一波箭雨还不够吗?”
镜极提起长剑,将翊谣一家子揽在身后道:
“我尽量保你们……是死是活,我也许说了不算。”
杨夫人紧抱住翊谣蜷缩在地,杨胜则在外面环护住了这娘俩。
若镜极扛不住,他的身体会是保护妻女的最后一道防线。
“金鳞甲,开!”
唰!
唰唰!
不知过了多久,第二波箭雨终于是被熬了过去。
镜极也在这疼痛交织的迷离意识中清醒。
在回头确认翊谣一家子安然无恙后,他心里的石头方才落地。
可他却浑然没注意,在这波无情箭雨洗礼之后,他身上被三支箭矢穿插而过,皮肉上的擦伤更是数不胜数。
若他状态尚好,满功率的金鳞甲不会让这箭雨侵蚀半分,只是现在逃亡路上的他,越来越似强弩之末。
“还有么……”
镜极转身看向众人。
虽然都还活着,但经历劫狱之后,众人的状态是一个不如一个。
哪怕是再来一波箭雨,这金阳城北的旷地,都要成为众人的埋葬所。
镜极眯起眼睛,恍惚间,见城上的微小身影,皆做着抽箭搭弓的动作。
第三波箭雨,难道要来了吗?
“废了呀!这帮人真要赶尽杀绝!”伤势同样很重的赵瞳,干脆盘坐在地,唱起了衰。
“各位,能走的快走,觉着自己走不掉的,尽量保护住自己。”
镜极掐断身上影响自己活动的箭矢,对众人下达了最后的致歉:
“把你们拖入这淌浑水,真是对不住了,我撑不过下波箭雨,但我也会用我这条烂命,尽量保你们的安生!”
“镜极,后面百米是一片丛林,你带大家走,进去躲一躲还有生机。”沈愿以刀拄地,维持身形站定:“我留在这掩护你们,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可是……”
“好不容易带着镜筱出来,你们俩可要好好见面,我孤身一人,也没这种牵绊!快走!”
不容二人拉扯,第三波箭雨无情压来。
“带大家走!”沈愿转刀于手,口中念动风斩的法诀。
但在镜极眼中,那转刀的速度已是慢了许多,也许只要片刻,沈愿便要葬身于此。
镜极倔强地站立沈愿身侧,回头对康德深道:
“深哥,务必把我老姐带走,沈愿姐伤比我重,靠她自己,拖不到你们离开。”
“我们走不掉的。”康德深回答道。
“你再磨叽,就都走不掉了!”镜极怒吼道。
“不是。”康德深指向众人身后奔来的另一团黑影道:“那儿……似是进行夹击的队伍,我们,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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