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人山人海中来,只为给我带来一场空欢喜。

    宋青山消失了,从我的生活中。

    他依旧光芒万丈的出现在各类财经新闻中,只是没有再联系过我。

    我除了像偷窥狂视奸他的社交平台,在网上搜索他的各种消息以外,和他再没有其他交集。

    这个冬天好长,好冷。

    雪跟下不完似的,化了又落,树上永远挂着积雪。

    前几天我做的一个商超项目拉了几个赞助,其中有个电器城的商家,送了一大堆小太阳和油汀到公司。

    我给有需要的同事分出去一些后,给自己留了两个油汀。

    我没有车,扛去地铁站的路上碰到了罗雪,她说捎我一程。

    我想着上次生病多亏了她和曲伊帮忙,对她的敌意与戒备又少了许多,便答应了。

    “辛苦你了,罗总。”上车后,我坐在副驾驶恭敬道。

    “小顾,私底下不要这么客气,左一个总右一个总,怪疏远的,我比你大10岁,叫姐或姨,都行。”罗雪单手握着方向盘调笑道。

    “哪能叫姨呀,您这么漂亮,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学妹呢!”

    “你可真会哄人。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你不信下周五你跟我去学校走一圈,保准一大堆男孩子追你。”

    “哈哈哈,我眼前有个现成的,也没见着追我。”

    我自嘲道,“我不配呢,您看,我现在还是个小策划,连台车都没有。”

    “你担心这个,那还不好说。赵总当时也只是策划助理呢!跟我做一段时间项目,经验上来就升职了。”

    要是刚来公司时,我还不至于歪想,自打上次送罗雪回家时发生的场景后,我不禁怀疑赵博跟他做的什么项目。

    “赵总的才华和能力,我不敢碰瓷。”我嘴上谦虚道。

    “六部和七部一直是公司的业务核心部门,你和赵博都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

    “赵总在这行都这么多年,拿我和他比这简直就是登月碰瓷了。罗总,折煞我。”

    “怎么还罗总罗总的。”罗雪不悦的提醒道。

    “雪姐。”

    “嗯,这顺耳多了嘛!”罗雪一脸享受。

    到小区后,罗雪说下雪路不好走,把车停在了小区地下停车场,我客气的问,“雪姐,要不上去喝杯热茶再走?”

    谁知她立即满口答应,“好呀,正好天气怪冷的。”

    看着她透肉的黑丝和吊带裙,再看了看车内28度的空调,心中暗道,只怕我说家里装了自来水她都会上去一趟。

    我想起和江薇分手后,家中光明正大的摆了不少和宋青山的亲密合照。

    我忙借口说房间太乱,要先上去收拾下,让罗雪在下边等我五分钟。

    罗雪是见过大场面的,立即点头表示理解。

    我匆忙上去,将照片和其他情侣物件统统一股脑儿塞到柜子中,又把空调暖气都打开,才重新返回下去接罗雪。

    进门后,罗雪打量着我客厅和阳台,“男孩子的家里这么整洁,很难得呀!”

    “一个人住,东西少,”我憨厚笑道。

    “一个人住呀!那这么冷的天晚上会不会冷呀!”罗雪道。

    她这肩颈比和身材,的确很火辣。

    “我晚上开空调,还好。”我避开罗雪的目光和试探,如实说道。

    “你怎么不敢看我呀!害怕了?”说着罗雪挪步坐到我对面的茶几上,

    我捡起地上的高跟鞋替她穿上,“雪姐,天冷,把鞋穿好。”

    罗雪对我的这个举动似乎有点意外,她盯着我好一会儿才笑道,“真是个体贴的好弟弟呀,谢啦!晚上想吃什么,姐请客。”

    “前几天我生病,雪姐帮了大忙,还是我请您吧。我记得雪姐喜欢吃川菜是吗?”

    “你怎么知道?”

    “有次我跟您参加一个饭局时,客户点的几个川菜,您夸了一嘴。”

    “难得你一直关注我。”罗雪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

    其实我不止关注她,我不动声色的关注饭局上的每个人,这是我和宋青山学的。

    他告诉我,饭局上能上桌的,不管他现下是什么身份,都不是普通人,多留心每个人,适当时候给予关心,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一个人脉。

    每个人都渴望被人关注,记住他人一些小的生活习惯比起大肆拍马屁更能增加好感度。

    看罗雪的表情,我就知道,宋青山说的对,我又继续自然的夸赞她道,“雪姐这样闪光的女性,很难不让人关注到。”

    我发现,不仅是工作的思维创意,还是日常的待人接物,我都越来越像宋青山,他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的方方面面。

    我们在大众点评上找到小区附近的一家评分很高的川菜馆,到地方后,罗雪打开从她后备箱带过来的茅台,“喝点吧!庆祝你重生归来。”

    “雪姐,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死了一着似的。”我嘴上反驳,心里却觉得简直不要太吻合,这几天撕心裂肺的痛苦经历可不就跟死了一样嘛。

    “哈哈哈哈,你这张嘴呀,比现在香江边挨冻的石头还硬。”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倒在曲伊家门口半死不活的事,忙示弱哀求道,“我的好雪姐,我知道了,感谢雪姐救命之恩,我敬您一杯。”

    说完我举起酒杯,一口气喝了满满一小玻璃杯。

    “未舟,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先吃点东西垫一下。”罗雪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贴着身子一个劲往碗里夹菜。

    我平常酒量还可以,但架不住这酒度数高,我喝的又有点急,二两下去头竟然有点晕。

    我借着起身拿饮料,与罗雪隔开一些距离。

    我忙扒拉碗中的食物囫囵吞下后,立马起身对罗雪道,“雪姐,我吃饱了,感谢招待,我病才好喝不了太多酒,身体有点受不住要先回去了。”

    我嘴巴跟机关枪似的把话说完,拔腿就跑,以不亚于苏炳添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门边。

    门,锁了。

    还加了死锁。

    接着我又乖乖坐到她身边吃起饭来。

    这次罗雪守规矩了很多,安分坐在她自己的凳子上,直到吃完都没再撩拨我。

    谈话也是东扯一下西扯一下的,劝我喝酒。

    我俩喝完了整瓶茅台,才意兴阑珊的叫了代驾回去。

    回到家,酒劲上来,我觉得天旋地转。

    再醒来时,头痛欲裂。

    昏黄的壁灯下,小太阳在房间摇头晃脑,油汀加热时有轻微的气泡音,空调暖风也在作业。

    这个凌晨,香江的冬天没有雪花。

    周五又是周五,这让我内心更加狂躁。

    去他的爱情。

    这一刻,那个想给江薇安稳生活的哥哥死了,想为宋青山冒险颠覆全世界的顾未舟也死了。

    我成了怪兽,比丧尸还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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