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窗帘紧闭，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只能听到空调吹出冷风的声音。
良久，坐在床上的人缓慢地动了动，舒展了一下因为整晚坐着而僵硬酸痛的身体，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
灿烂的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她抬手挡了一下。
天都亮了。
她有些迟滞地翻找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
周震给她打了四个电话，微信里有条信息。
“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容与没有回复。
她整晚没睡，脑海里回闪着零碎的画面，有和周震在一起的，有和朋友们的，有昨晚看到的，甚至还有一两个与程则骁有关的。
她没有任何头绪，大脑就像一台坏了的机器，努力想集中精神思考却做不到。
连自己的身体都在失控。容与哂笑一声。
热水兜头而下，冲刷着她的身体，总算恢复了点精神，她觉得有点饿了，快速洗完澡，随便套了件t恤，打算先去找点吃的。
电梯轻柔的“叮”了一声，门徐徐开启，里面站着一个人。
容与不经意地抬头，恰好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睛。
她愣了两秒，随后移开目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阴魂不散。
那人迈步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脸色很差，跟被人欠了八百万一样，头发还湿着，肩膀上被洇湿了一点，刚好印出细细的内衣肩带。
白色的。
男人的视线很快地斜了一下。
“让一下好吗？”
容与懒得问他怎么在这儿，只是他人高马大地堵着电梯门，不走也不说话，真的很烦人。
程则骁侧了一下身子，给她让路。
容与进了电梯，他也跟着进来了。
有限的空间里立刻充斥着他身上烟草混合柑苔木的味道，很强势，跟他这个人一样。
容与对他的举动视而不见，她今天没有心思应付不相干的人。
走出酒店大门，热浪滚滚而来，容与瞬间觉得澡白洗了。
她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肚子很饿，但不知道吃什么，随便选了家面馆，小小的店面，看着还算干净。
她走进去坐下，看着墙上的菜单，对走来的老板说“雪菜肉丝面。”
阴魂不散的人大剌剌地在她对面坐下，要了跟她一样的。
容与低头擦筷子。
一双筷子伸到面前。
容与抬头看他。
程则骁扬了扬眉。
她抿着唇，拿过他的筷子擦了擦，又递回去。
看出来了，这是生着气呢，谁也不搭理。他也不以为意，面端上来，两人默默无言地吃着。
容与食不知味，一根一根挑着吃，程则骁吃完自己那份，抱着胳膊看着她。
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任何举动，那目光却烫得她浑身不舒服。
容与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筷子，起身去结了账，连同他的那份一起。
外面日头太毒，但她也不想回酒店，刚好附近有家很大的购物中心，她慢慢踱了进去。
很久没给爸爸妈妈买过礼物了。
容与在一楼给宋时兰挑了套护肤品，柜姐格外热情，或许热情得有些过头，卖力推荐不说，还送了一堆小样。
容与没多想，准备去付钱，柜姐却已经把包装好的礼盒拎了过来。
“小票，还没给我。”
柜姐满脸堆笑，“小姐，已经挂在程总帐下了。”
容与皱起眉，转头看了一眼离自己三步远的男人，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擎着手机放在耳边，敛眉垂目地听着，似乎没注意她这边。
“我跟他没关系，”她把头扭回来，“我自己付，请给我小票。”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口气有点冲，说到最后一句又放缓了语气。
柜姐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面色僵硬的女孩，又看看她身后没有任何表示的男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总带来的人竟然要自己付钱，什么情况？
容与伸了伸手。
柜姐开了票，颤巍巍地交给容与，她立刻大步走向收银台，看都没看程则骁一眼。
男人挂了电话。
“程总，”柜姐咽了下口水，“这钱……”
程则骁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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