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向我要衣服穿,我一怔。

    拿衣服给你穿?我这孤家寡人的,打总有个未婚妻陈艳艳,也被你哥白海波抢走了,哪有你能穿的衣服哟。

    想到白海波,我不禁再次迁怒到老板娘身上。

    老板娘还以为我是在犯难,叹口气说道:“那,就穿你的衣服吧,圆领衫有没有?给我找件最大号的。”

    我挠了挠后脑勺,最后拿来一个淡蓝色的体恤衫。

    这件体恤衫穿在肩宽背厚的我身上本来就有些大,若是穿在身材苗条的老板娘身上,那就能当睡袍。

    老板娘穿上以后果然如此,把嘴一努,“去,把我那两件衣服洗了。”

    我心里渐渐服气了,只得乖乖就范,去卫生间把衣服放在盆里,撒上洗衣粉。

    然后放水进去泡了泡,意思,先泡会儿,老板娘则是两手叉腰的站在他后边看着,活像一个地主婆。

    老板娘还没想好该怎么找茬,忽听有人喊门,“秦冲?秦冲!”

    老板娘吓得赶紧往卫生间门后躲藏,与此同时,我速速的站了起来。

    我来不及找毛巾,将手往衣襟上很随便的抹了两把,附耳轻声的对老板娘说道:“藏好了白总,千万别出来。”

    喊门的是我的车间主任孙根富,大脸盘,青蛙嘴,见女人只要抿嘴一笑,给人的感觉就得流几滴口水。

    “孙主任!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孙根富是白海波的小老弟。

    当初我怀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通过玖陇农化招工进了厂里。

    巧在这事被白海波知道了,白海波特别授意孙根富,要孙根富务必把我弄到手底下,然后往死里整。

    到现在,白海波还以为我们老秦家完全破落了,把我完全当成了落水狗。

    孙根富真也就按照白海波的意思办了,这次过来,他是受白海波指派,专门来虐我的。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

    放开一道门缝,满脸惊讶的打量着孙根富。

    很快,看见孙根富身后还躲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背过身含羞带怯,却还是被我一眼认出来了,是我车间粉尘包装工段的临时工潘小兰。

    这个地方,先前孙根富带人过来打过扑克,所以熟悉。

    孙根富干笑几声,极不要脸的跟我说道:

    “王娟那个娘们,因为生个孩子,害得老子天天吃斋念佛,今夜,老子想借你那张床用一下,可别跟老子说,你不同意欧。”

    王娟是孙根富的老婆,生孩子期间,她确实没给孙根富碰过。

    可这并不影响他孙根富在外边乱搞啊,毕竟他孙根富是个怎样的人,大家都知道。

    我暗暗哼了一声,这时,孙根富已经很霸道的闯进屋里。

    抬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孙根富说道:“好好表现秦冲,等那个老王退了以后,咱们车间维修班班长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乍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好的勉励。

    我却是打心里想笑,暗说:

    尼玛,居然拿一个小小生产车间的小小维修班班长来诱惑我,这智商!

    别看我家现在破产了,好歹我也开过公司办过厂子,你居然要我熬到前任班长退休,多么悲壮的前程。要不是为了报仇,你以为老子会屈于你的领导吗,真特么太逗了!

    嘲弄归嘲弄,可在玖陇农化,老板方家岩任人唯亲,这一点倒是真的。

    我也知道孙根富是方家岩的亲表弟,想要卧薪尝胆,孙根富这样的小人,我真也轻易不能得罪。

    当务之急,我得想办法如何应付,毕竟老板娘还躲在卫生间呢。

    我咬了咬牙关,默许了孙根富的这个关怀。

    其实,此时心里最难受的当属潘小兰。

    她只听说孙根富带她去一个朋友家,却不知这个朋友竟然是我,和她在一个锅里混饭吃的同事!

    扫一眼潘小兰怯怯懦懦的样子,我有点麻木。

    却也没有任何轻看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

    在我眼里,潘小兰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还有一种独特的女人韵味,尤其她的妇人之道,绝对称得上良家妇女的典范。

    可是,偏偏她输给了贫穷与苦难!

    听说潘小兰的丈夫在外头打工,一年也拿不到几个钱来家。

    在唐州这样的三线城市,工资不高,房价不低,眼看孩子上幼儿园了,到处需要钱。

    而到现在潘小兰却连房子都没有,所以她十分着急,就到玖陇农化二车间的粉尘工段当了一名临时工,很苦,很累,也拿不到多少钱。

    潘小兰上的是三班倒,这不,刚刚下小夜班,就被孙根富哄骗了过来。

    其实这也只是芝麻粒大的利益,潘小兰只想求孙根富把她从夜班调为长白班,毕竟孩子晚上需要她照顾。

    也就是这么点小小的要求,机会却被孙根富牢牢抓住了,利诱之下,他居然索要潘小兰洁白的身子。

    潘小兰也知道孙根富身边不缺女人,包装班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基本上被这个渣男糟蹋得差不多了,掐指而算,她手里握着的应该是最后一张船票。

    可只要孙根富能答应她的要求,在强大的生活压力之下,尊严早已经低头,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地方了。

    所以说,小夜班下班以后,她就随孙根富来到这个地方。

    余光里晃动着我的影子,这时的潘小兰倍觉尴尬,看上去,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孙根富料定我不敢抗命,反手去牵潘小兰。

    一边忙道:“快进来,可别被人看到。”

    潘小兰几乎侧着身子进屋的,怯生生的眼神,几乎划伤我的胸膛,却也擦痛了我的眼睛。

    正宗的良家妇女,老实,勤快,不爱说话,人又长得漂亮,我了解这个女人。

    可她就这样被孙根富带了进来,而我完全就像一个帮凶,不然,怎么就进了我的狼窝了呢?

    我内心痛苦地挣扎着。

    潘小兰摆脱孙根富的牵拉,扶墙进到屋里。

    孙根富朝我一递眼色,意思是,赶紧出去啊,别耽误老子的好事。

    看着潘小兰极不情愿的样子,我犹豫起来,最后很快攥紧拳头,这时潘小兰已经被孙根富推倒在床上。

    “孙主任,你可别……”

    我上前一个健步想要阻止。

    我想说,孙根富,你这是在犯罪,是要坐牢的。

    可话到嗓子眼忽然卡住了,因为,毕竟孙根富是我的领导,把领导惹毛了,是要给我小鞋穿的,而我,现在只是一根废柴。

    孙根富速速脱掉上衣,潘小兰煞白着脸色,近乎哀求地望着他,“我,我还是回去吧,孙主任,我不想做了。”

    被领导带到同事的家里谈工作。

    说实话,若不是生活压力太大,一般人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孙根富像是明白了什么。

    看见我不停搓着手面,孙根富扭头朝我吼了一声:“你特么快走啊,怎么还不走!”

    孙根富镶嵌在潘小兰肩膀上的手挪开了,害怕夜长梦多,开始忙去展播自己的青蛙肚子公鸡腿。

    “天哪,丢死人啦……”

    潘小兰坐了起来,望了一眼愣站在孙根富身后的我,忽然捂住脸,顺势一个羞恼恼的侧卧。

    也不知道她真是羞着了,吓着了,还是被生活逼迫出了绝望,到最后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孙根富却不管这些,趁机贴了上去,一边凶狠狠地对我说道:“秦冲,你踏马的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想看现场直播,快给老子滚出去,不然,老子明天开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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