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樊璟和岑酌是不能一直陪着我了,两人一魔这就是活生生招人怀疑。”顾清疏垂眸,淡淡地说着。

    “我陪你去,还能遮掩你灵族的身份。”沈长谙像是早有预谋,说了那么多就为了这一句。

    这小小心思,坏得很。

    顾清疏这才抬眼,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他仿佛无辜极了,冲她一笑,让人想冲着这张脸来两巴掌。

    她还是生生忍了下去。

    安逸的时光总是短暂,休整一晚后,他们又要出发,踏上新的路。

    岑酌和樊璟一早便与她道别,先行前往玉罗城寻红芷。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知晓红芷的行踪,看起来十分有把握。

    而她呢,自然是与他们商量好,与沈长谙在玉罗城附近住下,等找到红芷后再在那里会合。

    “你既然说自己有大本事,那这个红芷你了解多少,岑酌和樊璟能说服她来见我们吗?”顾清疏在一片旷野中转头问向沈长谙。

    他们比岑酌要晚些出发,现在也还没到说定的地方,只是这一路风景不错,颇具凛州风情,倒也算是放松了。

    “红芷啊,我是见过的,算是个娇媚的美人,我觉得她应该会来见你,你们应该很聊得来。”

    沈长谙这话让她有些好奇这个红芷姑娘了。

    能与她聊得来,她还真是有些想见见红芷。

    只是……

    “美人?”顾清疏瞥了他一眼,还没有发觉自己语气中淡淡的酸意,“你很欣赏她?”

    沈长谙见她酸溜溜的模样,心中一喜,也没多遮掩,“倒谈不上欣赏,旁人都这么形容红芷,我就随口一说。”

    他侧下身,一张脸突然凑到她面前,吓得她向后一跳。

    “你干嘛!”顾清疏捂着心口,像是真的被吓到了,语气也有些冲。

    沈长谙打量似地看着她的脸,“不干嘛,看看我的小剑仙,好漂亮的一张脸。”

    “那你看我爹爹是不是也觉得漂亮。”

    她与江别鹤少说也有七分像,两人站在一起立马就能察觉到二人的关系。

    若是再加上江别泧……

    她都不敢想。

    这话终于把沈长谙哽住了,他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怎么说呢。

    他小时候还真的分不清江宁和江婴,觉得这俩人就是共用一张脸,还常常指着江宁喊江婴。

    之后的泠泠是小孩子,不至于三个人用一张脸。

    现在她说这话,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可不敢说他漂亮,不然他高低把我卷成一团丢出上清天。”他沉默许久,还是笑着回了她。

    顾清疏心想着,看来自己的脾气确实是随爹。

    沈长谙这脸皮堪比城墙厚,立马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嬉皮笑脸的模样,只靠逗弄她取乐。

    “刚才这么在意我说红芷,是不是吃醋了~”他声音勾人,挠得她心痒痒。

    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指望她说好听的话,但她的回答却让他一滞。

    “是啊,吃醋了。我见不得你眼里有其他漂亮姑娘。”她这话底气十足,一点都不像为了膈应他而说,倒像是发自内心的。

    本来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心中想什么说出来就是了,她要让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他心中只有她一人。

    沈长谙心中涌上一股暖意,这时他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他眉眼舒展,那抹笑也终于不是那样假得要死,她看得出,他真的很开心。

    “占有欲那么强啊。”他语气温柔,让她觉得这话没有旁人说得那么刺耳。

    换做旁人,多半会以为是嘲讽和埋怨,但沈长谙说出来,确实满意与庆幸。

    “嗯。”她点头承认。

    顾清疏本来就不是什么纯良之人,她喜欢的东西,她就要彻底拥有,旁人不能觊觎半分。

    人也是如此。

    她喜欢的人,眼中万不可有旁人,只能喜欢她一个人。

    只能是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只能是她的。

    或许是沈长谙一直以来对旁人都是一样好,她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对于他的特殊,她也会担心他会不会一直喜欢自己。

    其实她不用担心的。

    旁人都看得出她对于沈长谙来说是怎样的存在,是世间无双,只有她自己太迟钝了,没有发现。

    沈长谙张开双臂,轻松地说,“正好,我不讨人喜,也专一得很,可以让你彻底占有。”

    “来吧,狠狠地占有我吧。”

    顾清疏:“……”

    早知道就让刚才的话烂肚子里了。

    沈长谙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

    越听越……无耻。

    这人的嘴就是这样,他就喜欢看别人接不上他话,手足无措的模样。

    可能他会觉得很好玩吧。

    不行,她必须要让这个人也感受一些她方才的感觉。

    不能老被他压着。

    沈长谙还是方才的动作,等她的话,时不时冲她一笑,颇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她看着这个人,那样好看的脸,看着像是仙客一般,脱俗的气质也让人不敢亵渎。

    只可惜长了张嘴。

    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乱了,她脑中几乎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满眼都是这个人。

    她脑子一抽,冲上去扑入他的怀抱,像是落入一个专门为她而设的陷阱。

    尽管如此,她还是陷了进去。

    沈长谙向怀中一揽,拥住了他的人间。

    那是他等候那么久所求的安,现在,俗世红尘,人间安宁,皆在他怀中了。

    值了。

    那些从未道与他人的秘密,那些不愿让她知晓的苦痛,在这一刻都值了。

    顾清疏嗅着鼻尖的吻月钩,整个人都失了从前的稳重与冷静,现在她只想抱着这个人,不撒手。

    她抬头看着那张脸,踮起脚尖。

    沈长谙只感觉凉薄的唇印在了他的脸颊,只是一瞬,便又离去,余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敢相信。

    一睁眼,方才使坏的人又埋回了他的怀中,装作无辜,好像刚刚偷偷干坏事的人不是她一样。

    他回味着那一刹如同美梦一般的吻,从未有过这般无措,便是面临生死之事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面对她,他从来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靠近她,又不敢太过,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到底是她勇敢啊。

    “刚刚是哪个小姑娘亲我了,连声都不吭,我还以为是鬼上身了呢。”他调笑着,想看看她的反应。

    这时候她倒是没那么无所畏惧,害羞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鬼亲的。”怀中发出闷闷的声音,她恨不得将整个人缩成一团,或者是挖个洞赶快跑。

    分明是想让他感受一下平日里她的感受,可现在伶牙俐齿,好不要脸的还是他,自己一如往常一样不知该如何回答。

    真是该死啊,美色误人,怎么就没忍住呢。

    “怎么还不撒手,是想我这样抱着你去玉罗城吗。”沈长谙看着她死不放手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喜上心头,“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着就抱紧了,像是要将她整个提起来抱走。

    顾清疏心想,完蛋了,好像有些玩过头了。

    她立马撒开,伸手一推,方才离地的脚又落了回去,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不停。

    但眼前的那人干了坏事却还是一脸无辜。

    还真的是想提起来就走啊。

    这个人确实是干得出这种事的。

    “早该拿针线把你嘴巴缝起来,省得你话多。”她说着,不再管他了,自顾自向前走着。

    虽是这么个话,但他听得出她语气中并没有半分不满,倒像是不好意思了。

    也刚好,一个脸皮薄,一个脸皮厚。

    可她脚步一滞,并没有回头,只是略显严肃地说,“有人跟着,我们快走。”

    沈长谙朝身侧一瞟,他知晓有人偷偷摸摸跟着他们,但他没有说,只当是带了个小尾巴,掀不起什么风浪。

    于是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抬步跟了上去,默默走在她身后,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也只有在她身后,才能看清她身边所有的危险,若是与她并肩而立,他也无法应对。

    只是他终归是受了束缚,危急时刻无法动手,所以他才需要她成长,变得更加强大,直到不需要他的保护也可以在这世间立足。

    正因如此,他才需要岑酌和樊璟作为她的助力,设局将他们三个人绑在一起。

    至于丁允……这孩子还真是个例外,本是不在局中的,但误打误撞遇上了便是有缘,他也就将丁允算计进来了。

    有了丁允,白渌和洛初便不会成为她的阻碍,也算是一番助力吧,若是丁允有出息,能在仙门有一席之地就更不错了。

    现在看来,他对丁允的要求也没有那么多了,毕竟这孩子是真的不错,他还挺喜欢的,只希望他余生安乐,不被卷入仙魔纷争。

    只可惜顾清疏不知道沈长谙的这些精妙打算,也不知道他的心思那么深,为她铺下一条大路,让她之后的路好走。

    他藏得太深了,没有人怀疑他,只当他如同表面一般浪荡不羁。

    可论起城府,怕是谢洲瀛都略逊一筹。

    那他做完这些之后会走向什么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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