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被子里有一颗凭空出现的蛋,换做是普通人可能会吓到大声叫唤。

    尽管我有前车之鉴,但也小小的感到惊讶。

    柔软的床铺还有晚上睡觉覆盖的余温,比普通鸡蛋还要大一圈的迷之蛋仿佛孩童般靠在枕头上酣睡。我轻轻挪动身子,尽量不想惊扰到这位不速之客。

    这是一颗心灵之蛋。漆黑的蛋壳上一道白色的叉占据了正面,它的周围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愉快的气息。

    嚯,还是一颗坏蛋。

    一般来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颗心灵之蛋,它孕育着人的梦想。而若一个人的梦想破碎或者含有巨大的负面情绪,这颗心灵之蛋就会被打上叉,变成坏蛋。

    我看着床上这颗黑漆漆的坏蛋,陷入沉思。

    这当然不可能是我自己的蛋。

    先不说我最近根本没什么糟心事,这颗莫名出现的蛋总给我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坏蛋了。

    在我小学搬家后,我便经常能看到坏蛋在空中飘来飘去。

    要论原因的话,就不得不提一句我那邻居兼青梅竹马的朋友,糸师冴了。

    糸师冴是大家俗称的天才儿童。在我还没搬家以前,他就以卓越的足球天赋让周遭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我搬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附近小有名气了。作为他的邻居,我也经常去看他的比赛。虽然我不是很懂足球,但也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到糸师冴在这方面有多超凡。

    周围的人都在夸讲他,就连我那个平时忙得要死的父亲都会在饭桌上提一嘴糸师冴的卓越成就,我想,在这样的天才面前很难不产生压力。

    所以我果断拒绝了父亲想要给我报足球班的想法。光是看着那些男孩子在球场上跑来跑去,大汗淋漓,我就累的不行,更不要说还要和糸师冴一起踢球了。

    父亲怕我寂寞,但有些事作为家长可能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

    糸师冴这个人,嘴巴是真的毒。

    就像那些课本里的天才一样,对于他热爱的事,糸师冴有着超高且偏执的追求。

    在无数次瞧着他对球队里练习的队友露出鄙夷的表情,有时还会把别人说哭,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一起踢球。

    那些被骂的小孩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可能是踢球的时候没有站到糸师冴想要的位置,又或者是最后没有射进球门,足球场上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

    最后在冴的光环下虽然赢了比赛,但在冴眼里,这些都是只有傻瓜才会犯的错误。

    我觉得要是我真的去踢球,就不是单纯的骂骂就完事,估计冴会被气得要揍我。

    也正因为这样糟糕的性格,让糸师冴周围经常出现坏蛋。

    那个时候守护甜心还在我的身边,也就是从心灵之蛋里孵化出来的「守护灵」,所以多多少少还能控制住这些坏蛋的产生。

    可现在我没有了守护甜心,我一时间竟拿这个霸占我床铺的家伙毫无办法。

    我收拾好自己,拿上书包准备出门上学,临走前看了一眼那颗坏蛋,它依旧在沉睡。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下意识觉得它可能真的是累坏了,便不忍心去打扰它的睡眠。

    它应该是迷路后偶然闯入我的房间,看它外壳上有好多刮擦痕迹,想必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吧。真不知道是哪个可怜人的蛋,希望我回来后它能自己乖乖的回家。

    怀揣着早上被坏蛋碰瓷的事,今天上课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还要来的寒冷,骤降的低温让马上要来的圣诞节更加让人期待,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结果我又是今天的值日生。

    我站在窗前,掸着黑板擦上的灰。

    不自觉地想起以前坐在球场边看着里头踢球的少年,以及那些因为少年的傲气而诞生的坏蛋们。

    过去我的身边也是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坏蛋,不过在冴离开这里后床上那颗坏蛋怎么想也不可能和他有关系。

    也不知道西班牙的冬天会不会下雪。

    “呐,花立同学也和我们一起去唱卡拉ok吧。”

    “对呀对呀,这次隔壁男校的人也在哦,机会难得。”

    临近假期,即使是最后一节课结束,除了值日生,还有不少人留在教室没有回去。女孩们没有急着回家,反而围在一起讨论着放学后要去哪里消耗年轻的精力。

    数道灼热的目光转向我,似乎期待着我的加入。

    大概是因为上次联谊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这次她们召集了好几个漂亮女生。

    据我的友人咲美描述,起因是隔壁学校的男生私底下说我们学校的都是些素尼姑,没什么人愿意来联谊会。

    被人瞧不起自然会生气,但是我并不打算参合到里面去,毕竟家里还有一颗来历不明的蛋,而且我确实还有其他事。

    “抱歉啦各位,今天邻居家的弟弟有比赛,我得提早回去准备晚饭,就不去了。”我把自己那部分的工作做完,拎起书包准备离开。

    “唉?是凛吗,今天是他比赛的日子吗?”

    咲美在我耳边大声惊呼道:“既然这样你赶紧回去吧,可不能在关键时刻给他分心呢。”

    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我知道她绝对误会什么了,但是我也没时间解释,我还得先回家一趟看看那颗坏蛋怎么样了。

    我匆匆向她们告别,离开教室,走到半路又想起原本要给凛拿的笔记本忘在抽屉,又折返上楼。

    结果就是很不巧地听到那几个女孩子的谈话,其中也包括我认为最好的朋友咲美。

    “那个凛是糸师凛吗,隔壁踢足球很厉害的男生。”

    “就是他,我之前见过。”

    “他和花立同学是什么关系呀,我看着不像是普通邻居吧。”

    “花立之前也是一下课就往球场跑,我估计他们可能真有点关系。你知道点什么的吧,咲美。”

    “哦,那个啊。”

    咲美的声音在人群间格外突出:“应该是还没成吧,糸师凛可是出了名的高冷,我想即使是花立去倒贴,人家也看不上吧。糸师凛可是球队的王牌选手,喜欢他的女生堆起来比富士山还高,花立那点小心思完全不够看,充其量也就是免费保姆罢了。”

    我蹲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没想到原来咲美在背后是这样看我的,但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在想如果就这么直接进去大家一定会很尴尬吧。

    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抓包什么的……

    虽然他们说的和事实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家,笔记本晚点给凛也没关系。

    回到家后我先打开客厅的灯,父亲和平时一样要加班,不会回来吃晚饭。一般我都会把饭做好,然后再把明天全家的便当一起做了。

    原本是我和父亲轮流来的,但是他做饭实在难吃,最后就由我来一手操办了。

    我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解冻,空档间上楼看看之前的坏蛋怎么样了。

    推开房门,坏蛋还窝在床上,位置和早上没什么区别,我怀疑它压根就没醒过。

    不会死了吧。

    且不说心灵之蛋这种东西会死吗?这样赖着我的床也不是个事儿。

    我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它。

    坏蛋意料之外的动了,还顺势蹭蹭我的指尖。

    我愣了一下,原来它已经醒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胆大的坏蛋,有种自来熟的感觉。换做以前的那些坏蛋,如果没有守护甜心的帮助,估计要在房间里惊慌失措地乱窜好一会。

    这颗有些特别的蛋似乎喜欢上了我的手,一个劲的往我手心里钻。

    无奈之下我将它捧起来,举到面前。

    “你是谁的蛋?怎么会跑到我床上?”

    它面向我,然后转向窗户。

    意思是它从那溜进来的咯。

    我昨天晚上没有关窗吗,我记不清了,就当是没关吧,但这到底是谁的蛋,是谁的梦想被否定了才变成这样一颗破破烂烂的坏蛋的。

    “你就算这样粘着我,我也不能把你留在这呀。”

    这颗自来熟的坏蛋很自觉地把我的肩膀当作坐垫,轻巧地从我手上跳上来,又往我脸上拱了拱,有些痒。

    “你讨好我也没用啊,快点回到主人的身边去。”

    坏蛋听到后开始猛烈摇晃,似乎很抗拒回到主人身边这件事。

    也是,肯定是和原主发生了什么,不然它也不会变成坏蛋。

    可是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我也就不知道它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成坏蛋的。

    以前遇到的那些坏蛋就简单多了。

    它们大多都是因为冴的那张臭嘴而对自己的梦想开始产生质疑,只要跟在冴身边,普通人多少都会被天才身上的光芒灼伤,从而开始自我否定。

    只要找准原因,开导原主,黑化的心灵之蛋很快就会恢复到原本纯洁无暇的状态。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这颗凭空出现的蛋一时间让我也束手无策。

    看了下时间,凛的比赛快要结束了,我得在他回来之前把晚饭准备好。糸师夫妇出门旅行了,是我主动提出承包晚饭的主意,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吃饭开心,所以这段时间凛的晚饭都是和我一起解决的。

    反正现下这颗坏蛋我也束手无策,还是按照计划先把手上的事做完吧。

    我下楼开始继续做饭,那颗蛋也跟着我下楼。

    我想它的主人应该是个很好动的人,只见这颗坏蛋一点都不认生,东瞧瞧西看看,只差一点就要掉进锅里。

    幸好我眼疾手快抓住它,将它安置在围裙胸口的兜里,它才勉强安分些。

    冬天天黑的很早,不一会外面就飘起了小雪,很快细小的白点就在地面上积起一层薄薄的白纱,渐渐地雪越下越大。

    锅里的肉还在炖煮,冒泡的汤汁熏起来的水蒸气让厨房暖和了不少,和外面的雪夜看上去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随着食材的香味渐渐涌出,先前激动的坏蛋看上去安定了不少,专心致志地帮我望着锅里的炖肉。

    我一边调味,一会思索着坏蛋要怎么进食。它连嘴都没有,难道要把它泡到锅里吗,那样会不会变成煮鸡蛋啊。

    忽然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来源是邻居家。

    我猜是凛回来了。

    外面雪下那么大,就算是体育健将身体也遭不住吧。我猜他肯定刚出一身汗,又被雪淋了一身湿,家里暖气肯定没有提前开,怎么还往家里跑,不怕生病吗。

    直接进我家不就好了嘛。

    我把火关小,抱着大毛巾就去开门。

    意外的是刚刚还个跟屁虫一样的坏蛋并没有跟上来。

    我也没过多注意,一心只想着赶紧把凛弄干净。

    “外面那么冷快点进来啊,晚饭已经……”

    话卡到一半就说不出来了。

    漆黑的夜将四周包裹地模糊不清,从屋里投出的灯光反射在雪地上,暖橘色的光线照射出青年挺拔的身姿以及他诧异的表情。

    我也愣住了,来的人不是凛。

    “怎么是你?”

    我那个在国外浪迹多年的青梅竹马,居然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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