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福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从工具箱里挑出了一把最小的雕刻刀，迅速地进行着新一轮的开料。
曹有碌也挑选了一把自己平时用得比较顺手的雕刻刀，等着他开好料，取了一块出来，跟着他一起做起了蟠龙铃铛。
“不是雕刻刀的问题，这个位置需要用飞刀术，雕刻的时候力度必须要沉在手腕上，才能保证铃铛能够承受力度。”公输烨轻声细语的向言许解说着，奈何那忙碌的兄弟二人根本就听不到。
唯一能够听得到他说话的言许，正准备上前提醒，却看到公输烨冲他摇头阻止：“先让他们试试，飞刀术不是普通的雕刻技术，就算你告诉了他们原因，你也没办法告诉他们该怎么去做。”
又过了十几分钟，曹有碌在雕刻龙头的时候，铃铛上就出现了裂纹，只见他缓缓地将雕刻刀放下，目光却停留在曹有福的手上。
此刻的曹有福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位置，龙头和龙身相衔接的颈部。
小操作间里，在这一刻安静得仿佛能够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几双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曹有福手上的雕刻刀，几人神情在这一刻都显得特别的紧张，曹有碌更是紧紧地握住操作台的边缘，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恨不得把自己的力量输送一些给曹有福，期待着他能够顺利的度过这一次难关。
眼看着颈部的龙鳞纹路已经完全清晰起来，曹有碌双手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就在言许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曹有福再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了？”曹有碌小声问道。
曹有福将手中的竹铃铛递到了他面前，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第一次失败，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所以非常愤怒。
第二次失败，以为是自己没有找到合适的技巧，还能保持一些理智。
第三次失败，还找不到原因那就是绝对的愤怒了。
这是曹有福第四次失败了，大概是知道这个活儿并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反而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还是之前的位置。”曹有碌在看到竹林铃铛裂纹时，小声说道。
“要不，咱们就不雕蟠龙了？”曹有碌带着商量的语气问道。
曹有福拿起笔迅速地在空纸上写着：“那如果以后我们参加比赛，刚好抽到了蟠龙竹铃铛这个主题，那我们是不是要放弃比赛？”
“不会的，这只是一个小件，我们参赛都是以大件为主题的，在大件上雕刻蟠龙，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曹有碌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们练习技术，不就是为了有所突破吗？如果遇到困难就不去突破了，那又何必在这里练习。”
曹有福写完后又继续在纸上写道：“今天是蟠龙铃铛，那往后如果让我们在竹杯竹碗上面雕刻蟠龙，我们是不是也要直接选择放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已经试了好几次了，却根本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我们还有进度要做，不能在这一个小配件上面浪费掉太多时间。”曹有碌连忙解释道。
曹有福点了点头，就在言许以为他会放弃继续做蟠龙铃铛的时候，只见他又在纸上写道：“我觉得不是技法的问题，也不是雕刻刀的问题，更不是材料的问题。
应该是我们忽略了比较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铃铛上面雕刻不出蟠龙，只是有些东西被我们忽视掉了而已。”
曹有福放下笔，拿起那几个残次品，在灯光下仔细打量了起来。
“或许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技法，能够完美的进行连接，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把爸叫过来，说不定他知道该怎么处理。”曹有碌说完迅速跑出了小操作间。
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直接扶着曹长清先生走了进来。
“长清先生好！”言许连忙开口打招呼。
曹长清冲着他点了点头，迅速的走到了曹有福旁边，拿起一个残次品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纹路和裂纹。
“你是怎么想到，要在这竹铃铛上雕刻蟠龙的？”曹长清好奇地问道。
“咱们这一次的主题是玲珑塔，取玲珑精巧之意，在雕刻和编织上，自然是越精细越精巧的好。
蟠龙是中国民间传说中蛰伏在地而未升天之龙，形状作盘曲环绕，是古建筑中常用到的神兽形象，用来做玲珑塔的竹铃铛装饰，我觉得挺合适的。”曹有福在纸上写道。
“一百多个竹铃铛，先不说雕刻起来这么困难，就当是这数量也是一个大工程，你倒是还和当年一样，不做就算了，一做就要做到最好。”曹长清看着这个离开自己二十年的儿子，一如当年的较真，忍不住开口感慨道。
“爸，你看一下这个有没有其他的处理手法？”曹有碌开口问道。
曹长清把几个残次品都认真的看了一遍，指着龙头和龙身相连接的位置说道：“正常来说，蟠龙雕刻起来并不困难，但比较困难的是，要在这么小的面积上，把他的立体形象给呈现出来，对于力度上的控制要求就比较严了。
但这颈部衔接的位置，如果只是清浅的一笔带过，倒也没什么关系，可如果刻痕较轻，整个蟠龙立体形象就会跟着被打折扣。
但这个所处的位置，又不适合深刻重刻，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飞刀刻。”
“什么叫做飞刀刻？”曹有碌激动地问道，曹有福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着曹长清。
“飞刀刻是一种失传了很久的技术，因为用处不大，还有很多雕刻技法可以代替的原因，所以一直流传不广，现在，就更找不到会的人了。”曹长清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会吗？”
在曹有碌问出口的同时，曹有福也同时在纸上写道。
曹长清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是一门学起来比较艰难，又不怎么具备实用性的技能，当年我师傅有心让我学习一下，我觉得没什么用，就没有学。”
“怎么就没有用呢！每一门技术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曹有福激动地在纸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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