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水县。

    思珍香饭馆内。

    此时正值三月,虽褪去了冬日的严寒,但清晨的气温依旧颇凉。

    店内掌柜赵五将一切整理妥当便准备开门迎客。

    他是齐家在此地的几家产业之一,几日前受托于齐少吩咐打压吴存的店铺便可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这种打压同行自己受益的好事他当然是乐此不疲。

    挫了挫微微发冷的手掌,他在店内安静地等待顾客上门。

    早上的顾客虽然不多,但是偶尔也会有几人,但今日却无一人上门,他虽然奇怪但是还是觉得正常,毕竟这样的情况偶尔也会发生,但一直到日上三竿仍然没有一个人进来,这下他是彻底坐不住了。

    他来到街上,刚看到一位老顾客准备搭话,没想到对方像避瘟神一般匆匆离去。

    与自己店内的冷清相比,反倒是不远处吴存手里的饭馆人满为患。

    “欸?你们怎么不去思珍香那去吃饭呀?难不成这里更便宜不成?”赵五打扮成小厮模样混入其中。

    “不会吧,兄弟这件事都传遍了九水县了。”那人显然没认出来赵五,“听说他们店里的碗用来舀屎!”

    “胡说,怎么可能有人用碗舀屎,这不是自毁招牌吗?”赵五急了。

    “欸~你先别急,这是啊还得从昨天说起”那人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原来昨天一伙醉汉在他们店内用餐,结果喝醉了,不知道怎么就脑抽几个大汉拿着空碗跑去粪坑里舀屎玩,后来掉到坑里被几个路过的衙役救出。

    那碗也被几个好心的衙役还给了他们店内掌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官府作证还能有假不成,而且今日确实有人在粪坑旁边看见一个禁止舀屎的告示牌。”那人拍了拍赵五激动的身子。

    “不对啊,我听到的明明是他们后厨拉完屎去做饭。”又一个人出来说。

    “啊?不是他们掌柜有怪癖喜欢菜里加屎吗?”

    “管他是什么,反正这店我是不会去了,谁知道菜里是不是真的有屎。”

    “我也是。”

    听着众人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赵五此刻感到寒冷,冷到打哆嗦,这人怎么能这么贱啊。

    “难道在这里吃你们就能保证吃不出屎吗?”赵五弱弱地发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周大人这里,一切都是公开透明化,从买菜,做菜,到上菜这一切都有人记录,就连碗筷都有专人记录,如果出现什么问题直接压入大牢。”路人骄傲地说。’并且要是还不放心,你可以站到厨师旁边看着他做。”

    这叫什么,这就叫官方认证。

    赵五听完,知道自己完了,彻底败了,自己店铺多年积累下来的信誉今日全无了。

    毕竟谁愿意去一家有概率吃出屎的店铺吃饭呢?

    赵五双目无神地往回走。

    现在虽是阳春三月,但赵五的内心仍然像是隆冬一般,无花只有寒。

    这样的事情在城内许多地方都上映,有酒水加脚皮的,有糕点加头皮屑的,什么都有。

    反正他们是开不下去了。

    不到几日一个个店铺都被吴存低价收购。

    另一边涂完跌打酒在床上躺了四五天的齐楚天终于可以奔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三那小子下手太黑,他还隐隐感觉浑身作痛。

    当他得知自己的计划又一次失败后,他气的一脚踢在门框上。

    一阵狗叫过后,齐楚天一瘸一拐的去太尉府准备找他大伯齐呈告状。

    “大伯,大伯,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齐楚天趴在齐呈身上嚎啕大哭,将近日所受委屈统统诉说出来。

    听着这添油加醋的话,真叫人听者落泪,闻者伤心,更何况是大小就疼爱他的大伯呢?

    “什么这个周元欺男霸女,你去阻止还连你一起打?”

    “什么?他连狗都不放过?”

    听着齐楚天的哭诉,齐呈是愈发的心疼,要知道他膝下无子,一直将齐楚天视若己出。

    如今听到侄子受了委屈怎么能不生气,原主之前的劣迹他也是亲眼所见,更何况他和吴存老爹周渊原本就是死对头。

    没想到离开了都城,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

    “天儿不哭,大伯给你做主,明天我就上朝面见圣上,参那周元一本,”齐呈安抚着齐楚天,太守想将他脸上的泪水擦拭去,却不料手里多了一些粘糊糊的液体。

    “谢谢大伯!”齐楚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他大伯愿意替他收拾吴存。

    他一激动,又把脸上的鼻涕蹭到齐呈的衣服上。

    齐呈看着这一幕,强忍着恶心,忍了!

    谁让他是自己的侄子呢。

    旭日东升,大鼓被擂响,百官赶忙赶往皇宫参与早朝。

    龙殿内。

    乾皇坐在高位之上,眉目间充满威严,听着朝臣上报大大小小的事情。

    待到事情都汇报完,乾皇开口:“众爱卿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众多想打卡下班的群臣刚想退朝,这时,齐呈长袍下摆一甩,顶着众人想啃人的目光大步走出列队。

    “启禀皇上,老臣有事要奏!”

    乾皇将抬了一半的屁股放了回去,眉目微皱,耐着性子:

    “齐爱卿有何事要启奏啊?”

    “回禀皇上,老臣要状告周丞相教子无方,纵容周元在九水县危害百姓。”齐呈大眼圆睁,眉毛扬起。

    乾皇眉毛紧蹙,心中怒骂,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冷声道:

    “齐爱卿说说看,这周元都做了什么。”

    齐呈心中暗喜,嘿,皇帝都被吴存惹生气了,“回禀皇上,那周元在九水县每日混混度日,不理政务,圈养恶奴,欺压民女,百姓人人惧之,路过的狗都要挨几巴掌。”

    “咳咳!”齐风干咳几声。

    “还有么?”乾皇声音愈发冰冷。

    齐呈一看有戏,嘚瑟地看着周渊,将齐楚天那天的话再添油加醋一番。

    “咳咳咳!”

    “好!”乾皇现在很生气,合着这老登说了半天废话,说的还全是离谱到极点的版本。

    吴存所做的事情他当然有所耳闻,谁知道这货从哪里听来的离谱版本。

    这几年来,这货天天和周渊对着干,三天两头就参一本芝麻大点小事,一点破事来回参,乾皇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天天打扰自己退朝。

    不过也好,刚好派人去看一次吴存,省的自己亲自去,同时还能搞这个老登一手,一石二鸟,岂不快哉。

    乾皇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下,殿前大太监受意,挥动着朝鞭,示意百官噤声。

    “啪!”

    朝堂一瞬间安静下来,百官凝视皇上,等待他接下来的发话。

    传旨太监双手捧着圣旨来到大殿中央,缓缓摊开,声音尖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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