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您……打算如何发落他们？”走在路上，李恒问向杨寒苍道。
因李恒表现出色，被杨寒苍调到身边，任将军府主簿，也就是幕僚。
“怎么？看到他们的惨状，心有不忍吗？”杨寒苍转头看着李恒冷冷地说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喝人血，吃人肉的寄生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被他们害死的穷苦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了，人前人五人六的，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不值得你同情！”
“大将军！”李恒直着脖子大声说道：“卑职当然清楚他们是些什么人，但卑职并非为他们考虑，而是为你考虑！”
李恒也是忠直之人，见到杨寒苍生气，别人就躲得远远的，敬而远之，可李恒却敢与杨寒苍据理力争。
此时的杨寒苍的威望是越来越高，在海狼军中也是说一不二，全体将士均是将杨寒苍视若战神。
以区区数千兵马，连续大败明军十余万大军，不是战神又是什么？
“为本府考虑？愿闻其详。”杨寒苍板着脸问道：“难道你想放了他们？”
杨寒苍暂时不想杀他们，并非心怀仁慈之心，慈不掌兵，杨寒苍的心且狠着呢。
留下他们，就有了与明朝廷讨价还价的余地，至少让明朝廷有所顾忌，投鼠忌器什么的，以为海狼军争取时间。
海狼军虽然连续大胜明军，占领了山东大片土地，整个山东几乎都落入了杨寒苍的手中，也俘虏了数目惊人的明军，人数约有六、七万之多，但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首先就是这吃饭问题，也许会拖垮山东的海狼军。
山东不是江南富庶之地，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如何养军就成为了杨寒苍的大难题。
因此海狼军急需休整，急需修生养息。
除非杨寒苍如黄巢那样，以人为食养军，但到头来也会如黄巢一样，兵败身死。
“正是！”李恒闻言大声说道：“大将军远征之前，曾经说过‘四不’，不杀、不淫、不夺、不虐，此为大将军安定人心，取信于民之言，在下深为感佩。藩王朱厚燆等皇室宗亲，也是归降之人，不但不能杀，且需归还他们的财物，让他们离去！”
“你……你……他娘的，一派胡言！”杨寒苍闻言气得大骂道。
留着他们的狗命，就算是老子开恩了，杨寒苍心中暗道，现在不但放人，还要归还他们的财物？
岂有此理！
吃进嘴里的肉，岂能吐出来啊？
大胜之后，用银子之时，归还他们，杨寒苍有点肉痛……
这可不是小数目。
“大将军即便杀了卑职的头，卑职也要说！”李恒继续梗着脖子，伸手划拉了一圈后大声说道：“大将军进城之前及进城之后，也看到了吧？无一名百姓前来迎接大军，百姓们均是悚然惊惧，此为何也？是百姓们不相信我海狼军，不信大将军之言！”
“他们也痛恨那些个吸血鬼、寄生虫！”杨寒苍悻悻地说道。
“百姓们更害怕大将军，在百姓们心目中，我等就是倭贼、海贼！”李恒脾气上来了，也不管不顾了，不顾杨寒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大声说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让他们离去，此为大将军取信于民之天赐良机！大将军，欲使百姓转变观念，就必须从此事做起。”
“天赐良机？放了那些个王八蛋，就能取信于民了？”杨寒苍态度有所缓和，指着李恒，半信半疑地问道。
“大将军与明朝廷的怨恨，天下皆知，大将军却信守诺言，让他们离去，如此，百姓岂能不信？”李恒答道。
“哦，是吗？”杨寒苍终于点了点头，难看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下来了，转头看着许文俊问道：“许右史，你觉得如何？”
“徙木立信，李主簿之言，不无道理。”许文俊说道：“不过仅仅徙木立信，是远远不够的。大将军，有许多军中将士，违了大将军的‘四不’。”
“他娘的，是何人？杨虎义、离恶，你二人去抓人，老子决不饶了他们。”杨寒苍闻言大怒。
“遵命！”杨虎义、离恶一起应道。
离恶还舔了舔嘴唇，就好像前方有肉山食海等着他似的……
“不杀不足以肃军纪。”李恒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一旁冷冷地说道。
“哎，李主簿……”杨寒苍悻悻地说道：“都是些过命的兄弟，打一打，罚一罚，就可以了吧？何必杀他们啊？”
杨寒苍是越说越小心，口气居然变成了有些央求的意思，就好像他是罪魁祸首似的……
不过军中有人违反军纪，杨寒苍确实难逃其责。
“严军纪、明赏罚，这可是大将军自己说的。”李恒摇头道：“大将军自起兵以来，之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是由于严明的军纪，及有罪罚，有功赏！大将军，卑职还是那句话，不杀不足以肃军纪！”
“你……”李恒以杨寒苍的矛攻他的盾，杨寒苍无言以对，憋了半晌后，又悻悻地问向许文俊道：“许右史，你以为如何？”
“呵呵，李主簿言过了……”许文俊笑道：“罪行也要分个三六九等，也要分主次，不是每个违反军纪之人，都该杀的，需分清罪行轻重，再行军法不迟。”
“嗯……”杨寒苍考虑片刻后，点头道：“此事就由你二人去办，他妈的，无论何人，老子必严惩不贷！”
“多谢大将军！”杨寒苍从谏如流，顿使李恒欢喜不已，拱手谢道。
“谢我什么？”杨寒苍瞪了李恒一眼后说道：“李主簿，你不去做御史，可惜了。”
“大将军敢称帝，卑职就敢称御史。”李恒说道。
“啪！”杨寒苍闻言笑了笑，拍了李恒一巴掌，差点将他拍落马下……
“想不到你李主簿也会阿谀奉承？”杨寒苍转头看着李恒问道。
“卑职也是人。”李恒说道。
“有道理！”杨寒苍点点头后，拍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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