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老贼，知道此为何地吗？”
沈文涣盯着徐海问道。
“何地？”徐海反问道。
“沈庄、沈镇。”沈文涣神情忽然变得极为痛苦，同时露出了狰狞之色，看着徐海答道：“当年你若留下我沈家一人，今日我就会让你与你的人安然离去。”
“你是……沈家的人？”徐海问道。
多年前，徐海带着海船，呼啸而来，是洗劫了嘉兴平湖县，是斩杀了镇上一个大户，数百口人。
“当日之因，今日之果。”沈文涣冷冷地说道：“自那日起，我就在心中立下毒誓，誓必铲除尔等恶贼。誓必铲除东海恶贼。至于你，徐海老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不但是你，你与你的家人，我必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哈哈哈哈！”徐海闻言狂笑道：“好大的一个誓言啊，凭你，还是凭朝廷？徐海今日必死，但你想斩草除根，也没那么容易，更别说东海了。”
那日徐海前来平湖城归顺朝廷，其长子徐彦武并未跟着来，徐海心中还颇有怨恨。
可此时徐海却感到异常庆幸，他老徐家不会断根了，
“你是说……”沈文涣问道。
沈文涣话音未落，徐海奋起余力，拎着鬼头大刀，向着沈文涣搂头就砍。
临死前，拼一个算一个了。
“啪！”
“噗通！”
沈文涣终于显露武艺了，跃起身来，躲过徐海的拼死一搏，在空中一个轻巧的转身，将徐海踢入了河中。
“砰！砰！砰！”
“嗤……嗤……嗤……”
明军士卒这才反应过来，各种火铳、弓箭、投枪等都往水里招呼，打得那叫一个热闹，将河中的徐海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刺猬。
尤为不足，明军还下河捞起徐海的尸体，枭去了首级。
作恶多端，也算是东海枭雄的徐海，就此死去，当然徐海等人的死，朝廷将其嫁祸于陈东、麻叶，嫁祸于徐海部内讧，当然也与朝廷无关了。
“明山……”王翠翘跪坐于石桥上，低声泣道。
…………
“杀！杀进平湖城！杀了那些言而无信的狗官！”
徐彦武骑在马上，挥舞着兵器，红着眼睛，大声下令，驱使手下向着平湖城杀去。
徐彦武虽不愿归顺朝廷，也未随徐海去平湖城，但却是悄悄地领着船只游弋在附近。
平湖城外沈庄附近火光冲天，杀声震天的，徐彦武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领着手下，打算攻打平湖城，以策应与搭救徐海、徐彦云。
“公子，不可莽撞！”徐彦武手下一名颇有见识的手下，姓张名瞳，慌忙一把揪住了徐彦武胯下坐骑后劝道：“大势已去，老王爷与二公子凶多吉少啊，说不定已经……已经……还救什么啊？除了搭上自己性命之外，没有半点作用。公子，不能去送死了，快快离开这凶险之地吧。”
“送死？送死老子也要去，他……他可是我亲爹啊，还有我那亲兄弟啊。”徐彦武红着眼睛大声吼道。
“公子，说句犯上的话。”张瞳接着劝道：“公子当老王爷是亲爹，可他当你是亲儿子吗？公子数次苦劝，老王爷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还轻信妇人之言，寒了兄弟之心。这一切，皆是他所为，与公子无关，公子已经尽力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啊。”
“他是我亲爹，我若不救，是为不孝；他为上，我为下，若是不救，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之徒，武无颜苟活于世。”徐彦武大声吼道。
“嗤……”
两人正在激烈争论之时，一枝火箭飞到了半空中。
“杀！杀！杀！”
“剿贼！剿贼！剿贼！”
火箭便是号令，约有三千明军自黑暗中杀出，将徐彦武的队伍截为两段，前部被明军裹入其中，包围圈中的徐彦武手下，发出了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声音就知道遇到了明军的精锐兵马，徐彦武所部完全不是对手。
火光之中，一面“戚”字大旗，高高飘扬。
“公子，快走，快走，晚了来不及了，不，已经来不及了。”张瞳大惊失色，对几名身强力壮的海贼使了个眼色，绑了仍想拼命的徐彦武，向着海边亡命而去。
胡宗宪、戚继光等明官员、将领，岂能不防备徐海余部作乱？不但岸上布置了精兵强将，海上也有战船突袭。
名将俞大猷亲领舟师，截断了徐彦武的退路。
一番激战之后，徐彦武部几乎全军覆没，徐彦武只剩一条战船杀出了重围，向着倭国而去。
如此情形，与当年杨寒苍落荒而逃，是何其相似。
…………
“公子，前面有船，是战船。”
经过激斗与艰难航行，徐彦武剩下的这条战船，刚刚摆脱了明军的追击，还未喘上两口大气，却又遇到了新的险情。
已经快至倭国五岛了，是明军舟师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不过即便是倭国、朝鲜或者其他海贼势力的舟师，徐彦武等人也是凶多吉少。
徐海纵横东海这么多年，结下的仇家是有不少的，如汪直与杨寒苍，此时痛打落水狗或者落井下石或者趁火打劫的，是大有人在。
早已委顿于地的徐彦武，闻言拼命起身，攀着船帮，极目眺望，想看看是哪个势力的战船。
“对方打出旗号、灯语，命就地抛锚，听候盘查，否则击沉。”徐彦武的一名手下大声禀报道。
“好大的口气，何人的战船？”徐彦武回头看了一眼一众已无再战之力的手下后问道。
“看清楚了，海狼战旗，是海狼军！”徐海手下又大声禀报道。
徐彦武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倒退几步，坐在了甲板上。
张瞳等海贼也松了一口气。
徐彦武、张瞳等残贼，亡命前来倭国，就是为了投奔海狼军的。
在这个世上，能替徐彦武报仇雪恨的，只有杨寒苍一人。
归顺海狼军，大概是徐彦武考虑，两害相权取其轻。
可杨寒苍会替徐彦武报仇雪恨吗？大概只有他知道了。
“轰！轰！”
徐彦武的战船啰里啰嗦的，一直没有抛锚，对面的海狼军战舰似乎失去了耐心，朝着徐彦武的战船就是两炮，震得战船是东摇西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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