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大人，此为东海巨寇麻叶，其实他姓叶名……”
麻叶等海贼被押至胡宗宪的督抚衙门，押到了胡宗宪的面前，徐海手下指着麻叶等人邀功道。
徐海手下话音未落，麻叶便大声怒骂道：“巨你妈卖批的巨，老子们再巨，有你家徐海巨？”
“老恩台啊，罪人等愿降！”麻叶随后纳头便拜。
“罪人等愿降！”
“罪人等，今后必当洗心革面，愿效犬马之劳！”
“老恩台，罪人今后就是老恩台坐下一条狗，您老让我咬谁就咬谁！”
“……”
一众海贼磕头如捣蒜，赌咒发誓般的，乞怜求命。
胡宗宪见状，与身边的徐渭对视了一眼，不禁莞尔。
在胡宗宪心目之中，穷凶极恶的东海海贼，不说一个个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起码要硬气一番吧？
可刚一见面，便像一条条摇尾乞怜的狗。
胡宗宪随后挥了挥手，让人将众贼押了下来，只留下了麻叶。
“麻叶，本名为叶明，浙人，数次引萨摩国的倭贼，犯我海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胡宗宪对麻叶说的：“如此滔天恶贼，合当凌迟就戮！”
倒霉的麻叶得过天花，好了之后，脸上满是凸凹不平的疙瘩，故被人称作麻叶。相貌凶恶，麻叶也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老恩台啊，恕罪！罪人为徐海帐下，上之名，不敢不从啊！罪人此时愿归顺朝廷，老恩台若是杀我，恐寒了天下愿归之人的心啊！”麻叶狡辩道。
果然是个东海巨寇，此刻居然敢反过来挟持我等？
胡宗宪与徐渭不约而同地一起心中暗道。
不过他说得对，不能杀他，起码现在不能。
“汝之罔极，二三其德。尔之无诚，口是心非。”胡宗宪淡淡地说道。
“愿从老恩台之命，绝无二话。”胡宗宪的口气没那么强硬了，于是麻叶心中欢喜，连连磕头道。
“你如何让老夫信你？”胡宗宪随后问道。
“老恩台，罪人招余部，尽归朝廷？还有家眷，并奉岛屿数个，以示罪人之诚，你看如何？”麻叶不敢有一丝犹豫，当即回答道。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麻叶等已经落入了胡宗宪手中，那么只能任由胡宗宪揉搓了。
“好，很好。”胡宗宪闻言满意地点头道：“来人，替叶大王松绑、更衣、看座。”
“多谢老恩台……”麻叶谢道：“不过老恩台，罪人可从未称王啊，东海称王者，主要是汪直、徐海二人。”
称王就是摆明了谋逆造反了，这可是个关键。
一直湿漉漉的麻叶终于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物，感觉异常舒服。胡宗宪赐座，麻叶只敢半边屁股沾了点椅子，身体前倾，以示恭敬。
“老夫还需你做一件事情。”胡宗宪随后对麻叶说道。
“何命？罪人不敢不从。”麻叶应道。
“东海三俊，却只来了一俊。”胡宗宪微微一笑后说道：“陈东何在？”
以官军目前的实力，倭寇们上岸或者正面交锋，官军也行能击败他们。可要尽剿东海诸贼，肃清海疆，却是力有不逮。
特别是官军舟师。
因此对付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狗咬狗，让他们自相残杀，杀得越厉害越好，官军便可收渔翁之利。
“陈东？”麻叶闻言先是一呆，后又是破口大骂：“无情无义，背信弃义的狗杂种，谁他妈卖批知道去哪里了？”
徐渭闻言眉头一皱。
徐渭是读书人，清高得紧，是不会与此等粗鄙、低俗之人交往的。
胡宗宪则是个豪放之人，与三教九流均有来往，闻言微微一笑后问道：“陈东，不是你的兄弟吗？”
“我没这样的兄弟……”麻叶生气地说道:“不敢瞒督抚大人，罪人与陈东相约，打算于陈钱山共同对付徐海那条老狗……妈卖批的，谁知道陈东这个狗贼居然放我鸽子，失约不来……”
“因此你就被徐海拿住了？”胡宗宪笑问道。
“嗯……”麻叶点头道：“寡不敌众，徐海这条老狗又是有备而来……妈卖批的，姓徐的都不是好东西！”
徐渭闻言脸上一黑。
麻叶可不知道胡宗宪的高级幕僚是徐渭……
胡宗宪感到暗暗好笑，看了徐渭一眼，沉下脸对麻叶说道：“老夫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想要吗？”
“督抚大人下令便是。”麻叶闻言大喜道。
“你给陈东去封书信，让他领兵攻打徐海。”胡宗宪说道。
“什么？”麻叶异常纳闷，异常吃惊。
徐海不是铁了心要归顺朝廷，为何还要去攻打他？麻叶感到难以理解。
不过官府中人，腹中的花花肠子，岂是麻叶所能够理解的？
“怎么？”胡宗宪摸着胡须淡淡地问道。
“督抚大人，别误会……”麻叶连忙解释道:“陈东……他这个狗日的……小的与他相约，共击徐海，他就放我鸽子了，此刻写信让他去攻打徐海，这信该如何写？他又怎会听小人的？”
“如何写信，是你的事情。陈东是否会听从，也是你们的事情。”胡宗宪淡淡地说道。
“督抚大人，小人……哎，只能是尽力而为了。”麻叶说道。
“你可以尽力而为，老夫也可以尽力而为。”胡宗宪冷冷地说道。
…………
“汝贞，明知不可为，你为何执意为之？”麻叶被带下去后，徐渭闻言问道。
“你是在问，陈东不一定会听从叶明之言，即便听从，也一定是徐海的对手吧？”胡宗宪反问道。
徐渭点了点头。
“徐海、陈东、叶明，三者之间，徐海最强，老夫岂能不知？”胡宗宪说道：“叶明、陈东为徐海羽翼，现已二去一。欲除徐海，必先剪除其羽翼，羽翼除之，其便成笼中兽。叶明已落入我手，陈东得知消息后，必然会闻风而动，或与徐海战，亦或……逃之夭夭。文长，此刻，若我将陈东的消息透露过徐海，又是何结果呢？”
“呵呵，汝贞你果然狡诈，手段果然高明！”徐渭闻言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叶明的这封书信不是给陈东的？不对……是部分给徐海，部分给陈东。徐海蠢贼，竟要亲手剪除自己的羽翼啊！”
胡宗宪闻言，与徐渭鼓掌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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