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温希开门，一个形销骨立穿得很单薄的褐发青年，怀里抱着一本书，站在门口，和她打招呼。
“你是？”
温希不认识他。
“我们在侯导那儿见过几面，当时你在跟他讨论人工智能的发展前景和在一些特殊领域里的辅助成效。”
褐发青年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勉强，连温希都能看出他不自然。
“……”
温希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褐发青年看出温希的茫然，自我介绍道：“我叫程路，是钟鸣的师哥。”
刚刚钟鸣说的，一会儿有一个师哥来拜访。
“你好。请进。”
温希侧身将人让进来。
这位叫程路的褐发青年，走进来，一眼看到他要找的人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被另一个人压在身下，不由得愣住。
“呀！师哥来啦！”
钟鸣一把推开骆成白，赶紧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食物残渣和灰尘。
骆成白被推倒在地，也反应过来，迅速整理仪表调整姿态，摆好造型，维持住他逼格满满的大明星人设，并等待被恭维吹捧要签名求合影。
“你好。”程路彬彬有礼，先跟骆成白打招呼。
骆成白面带高贵优雅的微笑，矜持地点一下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程路径直朝钟鸣走过去，熟稔地拍着钟鸣肩膀，和钟鸣聊了起来。
骆成白惊讶。
骆成白：他不认识我？！
骆成白：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骆成白：一定是人多，他不好意思向我表达他的崇敬之情，不好意思求合影！一定是这样！对！没错！
骆成白惊讶两秒，将别人的忽视进行自我合理化的脑补，之后，挺胸抬头，潇洒从容地跟在钟鸣后面，完全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钟鸣热络地迎着程路去会客的沙发，看到一桌子残羹剩饭，尴尬地嘿嘿笑两声。
程路看一眼骆成白，把书放在桌子上大大方方地坐下，问钟鸣：“你们在吃……早饭？”
“算是算是。哈哈哈。”
钟鸣给温希递个眼神，温希开始收拾撤桌。骆成白抱着脑袋大喇喇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钟鸣横了他一眼，他视而不见，钟鸣又踹了他腿，示意他帮忙收拾。
骆成白傲慢地挑眉：你想啥呢？我一个大明星，给你当保姆？
钟鸣发出一个微笑：要不收拾要不滚！
两个人眼神碰眼神，电光碰火石，谁也不服谁。
“你俩，是在……眉目传情？”程路试探着问。
钟鸣：“当然不是！”
骆成白：“怎么可能！”
这时，端着两个餐盘路过的温希插上一句，“骆成白，你还没补保密协议。”
温希说完，目光凉凉地看着骆成白。
很明显，她话里有话。
骆成白瞬间明白过来，一脸郁闷地看向温希，“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温希点点头，“是的。还请你再打扫一下厨房，谢谢。”
骆成白眼尾跳了跳，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温希，“行！您等着！”
他脱了衣服卷起袖子，拿捏着姿态，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餐盘，再优雅地端起大大小小的盘子，像走红毯似的往楼上走，走之前还得让钟鸣给他倒杯茶喝。
钟鸣：“你还是滚吧。”
骆成白：“呵、呵。”
好不容易等骆成白折腾完，钟鸣和他的师哥添壶热茶相对而坐，两人表情都摆好了，准备进入寒暄阶段，就听从楼上的厨房，传来骆成白的惊吼声：“我去！厨房炸了？！”
钟鸣事不关己地掏掏耳朵。
“你们让客户干活？”程路问。
“不会让他白干的。”钟鸣指指温希，“她想给人家免单。”
“免单？”程路好奇，“你之前还说你们开的是事务所不是慈善机构呢。”
“谁让人家是大明星呢。”钟鸣无所谓地摊摊手，又问程路，“师哥你认识他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程路短促地笑了一下，“骆成白。我女朋友的梦中情人。”
“女朋友？！”钟鸣惊讶，“师哥你有女朋友啦？”
他和师哥同为章华的学生，关系算是可以，师哥毕业之后，他们还偶尔聊聊天，回忆过去说说近况什么的。也就最近几个月，两人不怎么联系了。今天这一联系就听到师哥有女朋友，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因为他的师哥，据他了解，可是不喜欢女生的。
程路轻轻地“嗯”了一声，说：“就今年。还是章导给我介绍的呢。”
钟鸣挠挠头，再想自己该怎么把这个话题聊下去，既不显得冒犯又不显得八卦，虽然他只想八卦。
不过，他师哥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章导为了我也算是操碎了心。”程路垂下眼，盯着他带来的那本书的封面。
钟鸣注意到那本书是梶井基次郎的《柠檬》。
他在章华的办公室看过这本书，但里边的内容偏隐喻的东西太多，而且深沉又细碎，完全不符合他审美。
“你知道吧？我的工作就是她帮忙安排的。”程路说，“在醒晨科技公司，全国前十强的大公司。”
“嗯。你说过。”钟鸣顺着他说，“那时候，我还调侃章华来着，同样都是她学生，为啥她那么偏心师哥你，对我却像个奴隶主似的。”
程路摇摇头，忽然身体紧绷着前倾，靠近钟鸣，盯着钟鸣的眼睛，语气严肃地纠正钟鸣这个想法，“钟鸣，其实，章导更看重你。”
钟鸣被师哥突然的认真搞得有点懵，但他坚持不信，“是吗？我真没看出来。”
程路又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笑着叹了口气，“你以后就知道了。”
“不用以后。”钟鸣说，“等我毕业，章华能让我也进醒晨就行。她是那里的名誉顾问，我就指着她进个大公司混日子呢。”
“你还用混日子？这家事务所真的做推广的话，也不比醒晨差吧？”
“有苦难言啊师兄，我这小破事务所，连个广告都不敢做。再说了，我多打份工多赚份钱啊，这年头，不都时兴老板搞兼职嘛。”
“你什么时候这么拼了？”
“自己当老板的时候。”
“哈哈哈。”
钟鸣招待程路喝茶，程路喝出这茶是章华的，打趣他连章导的羊毛都敢薅，钟鸣神气地吹嘘一番自己是怎么把章华说得还不了嘴的，逗得程路笑声不停。
两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气氛从一开始的小尴尬，逐渐回暖变得热闹，各自都不自觉地聊了很多，就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回到了那段不知忧愁的象牙塔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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