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或者说,是策划了这种事的人,正套着一身警服,混在警察堆里看戏。
起火房间里的火势被消防员控制,等消防员撤离之后,房间被封锁,警方介入调查。
沈泽浠被救护车拉走抢救,骆成白本想陪同沈泽浠去医院,却被警方扣住。
所有的宾客,包括古堡里的服务人员和安保人员,都被警方扣留在古堡大厅,古堡外被记者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
骆成白死气沉沉地坐在角落里,温希沉默地站在他身边。他们两个遗世独立,与周围的繁忙格格不入。
温希:“刚刚出了什么事?”
骆成白:“我现在不想说话。”
温希:“……”
骆成白:“尤其,不想和你说话。”
温希:“我可以解释。”
骆成白:“不听。”
温希:“……”
有菲佣过来,想带骆成白去换衣服,骆成白无动于衷,菲佣只好给他披了披肩斗篷,又有医护人员劝他去包扎他也不肯,为难的医护人员只能给他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叮嘱他不要剧烈运动,还被他翻白眼。
骆成白现在既疼痛又恍惚,他满眼都是鲜花气球蜡烛蛋糕,满眼都是铺天盖地的喜庆,这些唯美景象,让他厌恶至极。
散在各处被警方查问的众人多是不耐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警方怕人多生乱,迅速排查一遍,由于古堡没有监控,他们只能理出时间线,把进过起火房间的人留下,剩下无关紧要的都放走了。
顿时,古堡里清净不少。
但这一切,骆成白毫不在意,他出神地凝望着虚空。许久,他的视野里,沈老板和沈夫人在老管家的陪同下现身。
沈老板和沈夫人对骆成白视而不见,他们径直路过他,没什么表情。有与沈家交好的人前去安慰,他们才表露出些悲伤,但也只是悲伤,连眉头皱起的弯度都恰到好处,就好像,火灾中死掉的不是他们的儿子,是街边的一条流浪狗,他们的悲伤,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对悲剧生出的怜悯。而他们面对人的安慰,仍然有礼有节,维持着尊贵得体。
骆成白注视着他们。忽然,少年时期的沈泽浠,那个孤零零地站在一堆人中间的尖利如长枪的背影,浮现在他脑海中。
“可是我等了很久了。”
他记得他这样对他说。
骆成白抬手捂住眼睛。
“你还好吗?”
这时候,一个身形干瘦吊儿郎当的壮年男子从人群中走来,双手插兜,一屁股坐到骆成白对面。
“大喜的日子发生这种事,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也很正常。常小姐,请你节哀。”
骆成白不理会。
男子停顿一会儿,又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郁临,是个刑警。”
听到是警察,骆成白才放下手,瞥一眼面前的人。单看这人的气质,真不像是个警察,但大大咧咧的表象之下,这人的眼神却是锐利逼人,带着审视和刺探。
“常小姐,你不需要去包扎吗?根据我的经验,你肩膀上的伤,再不仔细处理的话,可是很可怕的。”
刑警郁临试图和骆成闲聊,就好像他只是来慰问的。
“你有事?”骆成白直接问。
“嗯……”郁临抬手蹭蹭下巴上的胡茬,“我本来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对话搞得像个审讯。”
骆成白听出他话里有话,“审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郁临摊开手,“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把你扣住,不送你去医院?”
骆成白不敢置信,“你们怀疑我?!”
郁临解释,“常小姐,有人跟我说,他看见是你和沈泽浠一起进入那个起火房间的,还听到你们吵架。你说你查到了常家灭门是因为他们沈家,你要杀他偿命。”
“啥?”骆成白听这话觉得荒唐,他看着郁临,郁临的模样倒不像是在撒谎。
郁临补充说明,“据我们调查,多年前,一次常家家宴因为一场大火导致常家人尽数死亡,只有你因为外出而避过。之后,你虽然去了墨尔本留学,但你也在找私家侦探查这件事,为此,你还出了车祸,而私家侦探给你的回信,查出常家的大火,是沈家买通你家家仆搞的,你出车祸,也是沈家人安排的。常小姐,你与沈家,可是血海深仇啊。”
骆成白晃神,以为自己听了个十多年前晚八点黄金档的狗血故事。
他偏头问温希,“他说的是真的?”
温希点点头,小声说,“我有劝你入戏的。”
骆成白:“……”
郁临也说,“我没必要骗你。”
但骆成白不理解,“常沈两家都这样了,沈家还敢让我进门?什么逻辑?”
温希说道,“郁临警官说的这些,外界并不知,所有人还都以为常沈两家是世交呢。沈家让你进门,一方面拿你挣名声,另一方面,想把你锁在手里吧,你一个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们杀了我不是一劳永逸?”
“能控制住你,为什么还要冒险杀你?”
“……”
骆成白无话可说。他闭了闭眼,手指轻轻捏着眉心,又因为伤痛,心情极其烦躁。
郁临说回话说回来,“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位目击者的话。”
“哪个目击者?”骆成白不耐地问。
“沈老板的秘书。”郁临示意骆成白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正跟警察做笔录。
“他撒谎。就是他跟我说沈老板找我,我才去的!”
“这一点他没说谎,我们的人找沈老板核实过。”
“那沈老板怎么不在房间?”
“沈老板说他正巧被一个老朋友叫出去聊天了。这一点我们也核实了过,沈老板说的没问题。”
“那也不是我!我没有和沈泽浠吵架,也不记得你说的关于常家的事,我出车祸后失忆了。”
骆成白不能跟郁临说他不知道常家这段梦境剧情,只能按照郁临的认知,说自己车祸失忆。
郁临不依不饶,“你说你记忆没有恢复,谁能证明?”
“温希。”
“凭你们二人的关系,她的证词警方不会采纳。”
“不然我去医院给你开证明?!”
“那种证明也不能保准吧?”
“靠!你硬要往我身上扣锅是吧!”
“常小姐,我只是就事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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