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喝完茶，从茶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装订的笔记本，解开上面的细绳，里边纸张泛黄，很有质感。
骆成白瞄了一眼，看到些零零散散的字，还有几张便利贴，便利贴上画了各种图画轮廓。
“你想要怎样的恋爱故事呢？”温希低头记录，落笔迅速。
“我不知道。”骆成白收回眼神，如实地说。
“那我换一个问题好了。资方对你的剧本有什么要求吗？”
“他们说，要新颖不油腻，有思想有深度有内涵，还要与众不同。最好做成偶像剧里的风向标。”
“……”
骆成白一想到投资方的嘴脸就生气，“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没接触过偶像剧，哪知道什么叫与众不同！”
温希勾勾写写，没理会骆成白的抱怨，“所以，资方的要求就算是你的要求了，对吗？”
“算是。”
“没有额外要求？”
“没了。”
“好的。下面我问几个问题，你按照自己喜好回答我就好。”
“噢。”
“你对梦境的时间背景有要求吗？比如，你想要先神古代，还是现代未来？或者架空末世之类的？”
“无所谓。”
“那你想体验怎样的恋爱呢？青梅竹马校园职场，或是天降老公先婚后爱？是琼瑶金庸风格？严肃文学风？轻松网文风？”
“……呃……都行，你定吧。”
“以及，对于女主——”
“都行都行。不重要。”
“好的。”
“那么，鉴于你没有定制梦境，我将按照我所有的从业经验，来设计你的梦境，你看可以吗？”
“可以。”
两个人一问一答到这里，温希基本确定了骆成白的想法，而骆成白意外的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接受良好。
“现在，我需要再向你确认一遍。”温希看着骆成白，认真地问，“你确定要委托我们吗？”
骆成白没有迟疑，“当然了。”
“好的。”温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硬质牛皮本，里边不过几张纸，打开递给骆成白，“这上面是我们的项目套餐，你选一个。”
骆成白接过，逐字逐句地看。
“钟鸣应该和你讲了。我们帮助人完成心愿的方式，是通过一个人的梦境。”
“嗯。”
“我给你的这个本里，第二页就是你可以选择的梦境规格。待你选好之后，我会花些时间来建造梦境。你的心愿很简单，所以时间不需要太久。”
“一共两种梦境？”
骆成白仔细阅读，里边还涉及一些专业名词，个别还有注释讲解，这让他不由得更确信了几分。
“是的。一种为浅层梦境，用于完成简单的心愿。比如，你想上天入地打怪升级拯救世界什么的，醒来会认为自己做了一场美梦。一种梦境为深层梦境，如果你有想改变某件事，到足够改变你的潜意识，从而改变记忆，你可以选它，用于——圆满你的夙愿吧。”
“我好像不需要深层梦境吧？”骆成白思考一下，说：“我选浅层梦境。”
“浅层梦境中的一天是现实世界中的一小时。”温希把一处打了重点标记的地方指给骆成白看，又问，“你想要几个小时的梦境？”
被温希这么一问，骆成白突然想起来，那位美女——好像叫常长夏，她的梦境是八个小时来着。
“四个小时吧。”他回答。八小时确实有点久。
“好的。请稍等一下。”
进入梦境前的流程问完，事务所确认受理委托。
温希去办公桌找出一个新的文件袋，从里边抽出一张白纸，伏在桌上写字，骆成白一边喝茶一边等。
骆成白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像是电影故事变成现实，所有虚幻的设定都罗列纸上，勾起他的好奇和兴奋，却又飘忽不能确定。
他心里生出些许期待。
他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真是又发现了一个创作题材，他必定是要和这家事务所搞好关系，进行长期观察，甚至入伙也不是不行。
大约过了十分钟，温希将写好的东西拿给骆成白。
“骆先生，请您过目。”温希将一张纸双手推给他，“这是我拟草的一份梦境初步设定书。”
温希突如其来的严肃，让骆成白坐直了身子，感觉步入正轨，就像往常同某公司签合同一样，他郑重接过。
“里面包括一些注意事项，您若有不明白的，我来解答。另外，一会儿我们需要注射特别配制的药剂，促使大脑皮层的活跃度加速。对于这点，您有什么疑问吗？”
对于一些专业词汇，骆成白不是很懂，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不打算对此多问，倒是一句话引他蹙眉，“什么叫‘一切皆有可能，后果自负。’？”
“字面意思。”温希淡淡然地端杯喝茶，“您在梦境中或者迷失或者死亡，都与我们无关。”
“迷失？还会死？”
“是的。迷失就是您未在规定时间内离开梦境，死亡就是您在梦境里死掉了，在现实世界中，前者会造成您常年昏迷近乎植物人状态，后者是会直接脑死亡的。”
“……”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这么吓人的事，你是怎么能平静说出口的？”
“骆先生，医生说术前告知书的时候，您也不想医生边哭边说吧？”
“……”
“绝大概率不会发生的事，走流程而已，您别紧张。要是出现这种糟糕的情况，我们早就被抓了。”
“呃，也是。”
骆成白最后确认一遍这张“梦境初步设定书”，点点头，“我没什么别的问题了。”
“好的。那么现在，我们来谈一下酬金。”温希放下茶盏，气场立时变换，从清冷出尘的美女变成一身凛冽气质的商业精英。
“酬金？”骆成白也来了兴致，眼睛闪着光，问：“用我视若珍宝的东西交换的那种？”
他看过的番剧和小说里，都是这样设定的，主角办事不要钱，反而要对顾客来说最贵重的东西，收下之后，就像鉴宝师发现无价珍宝，得知便满足。
“？”温希表示不解。
“就是，我的寿命啊回忆啊什么的。”骆成白解释。
“我要您这些做什么？”温希还是不解。
“我怎么知道。”
“……”
“……”
“我们事务所，只收用于交易的流通货币，就是人民币，不拘支付方式，按小时计费。当然，您有其他额外要求时，我们会按照难易程度另行收费。”温希说话，像极了专业谈判的人，带着狡黠和不容置喙。
骆成白财大气粗懒得在意。他倒是很遗憾，对方只收人民币。果然，故事就是故事，当不得真。
温希又拿出装订的笔记本递给他，“您看一下，这是您初步需要支付的定金，当梦境结束后，需支付剩余部分。若您没有异议，我就拟定委托单打印两份，然后您签字就成。”
“不用看了，你去吧。”骆成白并未查看报价，往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翘起腿，彰显他的大气从容。
“这个给您，请收好。”温希拿出一张白色名片递上。
名片上面是事务所的联系人和地址，并无特殊，骆成白翻到背面，上面墨色的字体和刚刚在笔记本上看到的不一样，就——像个小学生写的。
“找到她。”他念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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