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见桃祖!”

    不少宾客跪在桃知夭面前,以为她便是桃祖。

    ……各位大神们,咱今年才二十三,实在是受不起你们这种大礼啊!心道如此,桃知夭却顾不上好奇此般情形,因为她发现魔帝的伤口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百曜却是真的意外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景象。禁不住伸出手,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此刻他难以言喻的心情。

    枯萎百年的神界,诸天,终于,终于要迎来新生了吗…

    然而,他们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这际,桃知夭忽觉后背遭受重击!与此同时,众人正被百花盛放之景激动时,蔓延生长的花木戛然而止,重新开始枯萎。

    桃知夭痛极,谁这么不讲武德!又搞偷袭!她顿觉背后刺骨之痛,瘫倒下去。

    魔帝神色一动,迅速将她横抱起。他方才凝神看着桃知夭指尖的桃花,竟一时没注意到危险。

    桃知夭无力的靠在魔帝臂弯,忍不住微微扭头看去——原来却是花倾城。

    不远处,花倾城手握一柄长剑。方才,桃知夭就是被这剑气所伤。然而,花倾城还没来得及口出狂言,便被从天而降的雷电劈中,瞬息灰飞烟灭,连最后的惨叫都来不及留下。

    “……”叫你这么嚣张,看,死了吧,你就和那个什么云妃,一起做个伴吧,桃知夭感慨。

    魔帝收回凌厉的视线,抱着桃知夭转身离开。

    众人方才还沉浸在花木复苏的喜悦中,却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泼了冷水,眼看着生长出来的花草一个个垂下,干枯,从欣欣向荣转向毫无生机。心都凉了半截。

    “可恶,竟敢偷袭桃祖!”有人怒道。

    百曜此时后悔痛心不已,恨没有早些惩处了花倾城。

    本是来参加婚宴的众人,最终败兴而归,各自开始打算。——如今的神王,即便有了紫雪灵为辅,也不可能是魔帝的对手。再加上“桃祖”现世,只怕诸天局势,要开始彻底更改了…

    ——

    魔界,灵华殿。

    殿中装饰简洁,珠光明亮,清静幽寂。桃知夭靠在软榻上,奄奄一息。

    花倾城那一剑激发了之前未清尽的沼毒,连同云妃打入左肩的剧毒也开始提前发作。

    桃知夭腹部剧痛难忍。左肩流出黑色鲜血,染透了淡紫色衣衫。她全身冷汗直冒,紧锁着眉,嘴唇发白。

    完了,这下肯定要死了。桃知夭无声感慨——苍天啊!咱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就这么死了,是不是过于狼狈了,好歹也给咱安排一个华丽退场的结局吧……

    须臾,魔帝快步踏进殿来。手中端着一只玉盏,坐在了软榻前,那其中盛着半盏透明无色的汤药,药香奇异,却并不难闻。

    魔帝伸手拿起汤匙,递予桃知夭嘴边:“清魂草,能暂缓你的痛苦。”

    桃知夭张口喝下。甜甜的,有一点微苦。她伸手接过魔帝手中玉盏,将药喝完。

    好在魔帝的药的确有效,桃知夭放下玉盏,似乎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抬起眼,看向魔帝,尽力扯出一丝笑意:“多谢…,魔帝大人。”

    她轻轻垂眸看向魔帝胸口,那处的伤,早已被那奇怪的桃花之力治愈,虽不知那莫名的力量因何而来,但总归是好事…,桃知夭心道。

    魔帝沉默片刻,没有回话,他伸出手搭上桃知夭肩头,似乎想要为她疗伤解毒。

    然而,意料之外,那手一顿。魔帝脸色骤变,立刻看向自己手心。

    桃知夭察觉到他的不对,看了看他的手,不解道:“你怎么了…”

    魔帝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迅速起身横抱起榻上的人,举步走出殿外。

    桃知夭一愣,任由人抱着离开寝殿,一头雾水。待她正要开口问时,魔帝开口了:“别说话。”那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冽,似乎还有一丝紧张。桃知夭见她如此反常,便没有再多问。

    魔帝一路抱着他,穿过魔界枯木林,走过魔域群山。他步伐略快,却沉稳从容。

    桃知夭不禁好奇,魔帝大人不是有法力吗?在神界不能随意走动,是不愿被发现踪迹。可这魔界是他家啊,想去哪儿不是一个念头就到了吗。

    似乎走了许久,桃知夭忍不住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二人已来到了一处山洞前。洞口不大,魔帝抱着她走进洞中。

    刚进入洞内,桃知夭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去,这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冷。

    此洞外头平平无奇,里面却是别有天地。脚下,以及四面墙壁皆是寒冰铸造,晶莹剔透,隐隐闪烁着七彩流光。正中央是一弯半月形池水。水呈天青色,冒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下一刻,桃知夭就被放进了池水中。

    !!魔帝大人这是要冻死她吗,这才刚进入洞中,她此刻全身上下已经洞得僵硬。

    “会很冷,忍一忍。”魔帝按住她的肩,蹲在池水边,终于开口:“方才,我的法力不知为何,全数被封印。无法替你解毒,只能带你来此处。”

    池水中的桃知夭瑟瑟发抖,她肩头的伤在触及池水的瞬间,便因太冷停止了流血。剜心刺骨的寒意,她根本不能承受:“魔帝…大人…”她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忍不住断断续续开口:“我可能…没…被…毒,毒死…,就要…被,被冻,冻死……”

    “不会。”魔帝顿了顿,最终起身,踏进池水,伸手从背后揽住桃知夭。

    桃知夭冻的紧紧闭着眼,她有些神志不清,看不见,亦听不出魔帝的担忧。惟有感觉到自己背后似乎有一处温暖的所在,蜷缩着往身后人的怀里靠。

    “抱歉…”魔帝紧紧揽着她,指尖触及怀中人,已是冰冷之极。现下已顾不得许多,他抬手解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紧实洁白的胸膛、身体。将桃知夭搂在身前,裹在宽大的袖袍内:“抱歉,只有如此,才能救你。”

    “此处,是月天池,天地所生极寒之气。即便是死者,亦能保其魂魄不散。”魔帝微微垂着眼眸,下巴挨在怀中人肩头,沉声安抚:“忍一忍…,待寒气化入部分剧毒,便好了。”

    洞中幽寂,四面八方的寒冷不断侵蚀着池水中的两人。桃知夭昏昏沉沉,身体早已冻的没了知觉,只有来自身后人的那一点暖意,还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

    她强迫自己凝神,去听身后人在她耳畔说着什么。终于从那人语气中,意识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慌张。桃知夭听的一愣,忍不住开始想象,一向从容冷静,临危不乱的魔帝,竟也会有慌张的一面吗…,会是什么样子呢。

    可惜她的意识如同沉下了冰冷的池水中,任凭怎么努力都拉不上来,醒不过来。

    魔帝长睫染上一层寒霜,面庞苍白。若是平时,他根本不惧月天池的寒意,然而没了法力的他,终究还是会被影响。

    “别睡。”魔帝看向双眼紧闭的桃知夭,眸中的寒意似乎比这池水更甚,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上桃知夭冰冷的脸颊,反倒显得无措:“你不是桃祖吗,怎么连这月天池都无法抵抗。别睡…”

    “我没有睡啊…”桃知夭费力的在心里给他回应,似乎被他的话唤起一丝意识。

    “你能撑下去的,对吗。”魔帝放下手,重新将人抱紧,自语:“撑下去,就能活着…”

    桃知夭肉体凡胎,身中剧毒,本来魔帝法力强大,能够慢慢为其解毒。然而意料之外,法力莫名被封印。她的毒便无可解,惟有利用这月天池的寒气,强行化毒。

    然而此法凶险,法力微弱之人根本无力抵挡这样的寒冷,等不到化毒重生的那一刻。

    “你还未教本帝养花。”

    “你不在的这几日,本帝学着你的方式。”

    “为魔界所有花木都浇了水。”

    “日复一日,不曾间断…”

    “可惜也只种活了一颗清魂草。”

    “还好,种活了那一颗清魂草…”

    ……

    此时的桃知夭,身坠冰窟,无尽沉渊,只靠那点温暖吊着一口气。

    男人深沉的声音带着极致的轻缓,柔和。然而桃知夭却听不太真切,她只能从那模糊又不间断的语调中,辨识出几个字来,并从心底给他回答:“好…,我会撑下去,我还不想那么早死…我还没,教你养花…”桃知夭浅浅的回应着。

    可惜魔帝听不见她微弱的心声。

    ……

    此时,魔界门外。

    一位俊朗少年着一身浅蓝色锦袍,两边额角各生着一只漂亮的深蓝色犄角,一头银白色长发尽显贵气,少年看着对面炎雀,焦急开口:“你快让本太子进去,桃祖在神界受了伤,你们魔界到底不能不能治好她!”

    “都说了她不是桃祖!”炎雀有些不耐烦了,反驳道:“再说了,魔帝大人肯定能治好她的伤,要你管!”

    “你!”少年指着炎雀,无可奈何。干脆不再争论,坐在了魔界大门口。

    原来,这位少年竟是龙族太子樾桁,听闻桃祖现世,被魔帝带回了魔界,竟孤身一人赶来,要见传说中的桃祖。

    值守的炎雀自然不可能放一个外人进魔界,炎雀靠在门口,道:“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去,免得魔帝大人知道你来闹事,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不走。”樾桁不为所动,道:“见不到桃祖,我不会走的。”

    “我都说了她不是桃祖!”炎雀不满,再次重新提醒。

    “除了桃祖,无人能够复苏木灵。”樾桁十分笃定。

    “……”炎雀不再多说,挥手开启门口结界,转身离开:“那你就慢慢等着吧,等再久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少年独自坐在角落里,轻喃:“桃祖会再次回来的,对吧…”

    ——

    十日后。

    月天池旁的冰榻上,桃知夭终于悠悠转醒。

    她缓缓睁开眼,意识有一瞬的呆滞。直至周遭场景清晰映入眼中,方才将思绪拉回正轨。

    她没有死…,是魔帝救了她。

    桃知夭撑着冰榻起身,发现身上的衣裳也被换了——一身浅绿色窄袖长裙。

    身体依旧是冰凉的,桃知夭离开冰榻,想要走这冰洞,出去晒晒太阳。

    还未至洞口,却见魔帝快步走了进来。

    二人眸光交汇的一瞬间,魔帝脚步顿了顿,微微错开了视线,道:“你体内之毒,还未全然化去,暂且不能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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