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府邸。
深夜了书房仍亮着烛火之光。
外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紧跟着心腹叶梦得在管家的引路下来至书房前问：“恩相休息了吗？”
“进来吧。”
蔡京的声音传了出来……
房间里。
蔡京看了拿在手里的书信一眼，呵呵笑道：“你信世间真有祥瑞降世一说吗？”
叶梦得知他指的必然是高明。
而叶梦得此来，也是为了高明。
随着二龙山剿匪的文书传到京城后，这已然成为了当下最热事件。
就以为张叔夜的为人和简历而言，他专门和各地土匪马贼过不去，有这行为倒也毫不奇怪。
二龙山的土匪们还真的不长眼，先是抢走了当朝宰相赵挺之家的一车古玩字画。
随后就是高俅儿子的也跳出来多事了。
结果在官军较为懦弱，尽量避免和山寨交锋的当下，二龙山真就被犹如狂风扫落叶一样的平了。
影响力实在是很正面，很大，又因为涉及了高太尉和赵相公，于是现在朝野上下的、一起就把二龙山事件歌功颂德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叶梦得拱手道：“学生已遵照恩相早前示好高俅的思路，抓住二龙山事件率先上书保举，为二龙山的功劳添油加醋一番，一时间，恩相在吏部的门生们也纷纷响应。”
“而当今皇帝原本最头疼听闻各处山匪扰民、但官府又迟迟解决不了的事。所以今日大朝时，听闻孟州以区区一百五十三厢军代价，就雷厉风行剿灭了达六百人规模的悍匪团伙，皇帝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之面问：那孟州乃是何等猛士为朕守成，竟勇猛如斯？”
“……”
皇帝有此表现蔡京一点不意外。
说不好听点，皇帝为人宽厚性格儒雅，但从帝王角度衡量，则是不折不扣的昏君。
叶梦得接着讲：“后得知是张叔夜在孟州执政，皆因张叔夜乃是御史中丞的张克功的兄长，又弹劾过高俅，皇帝记得张叔夜，便笑着说‘朕当初就知道他是个直言敢谏，有作为的人’。”
蔡京笑着道：“若依一般政治规矩，报功事件当然到此为止，皇帝从来不会关心张叔夜为何赢得了二龙山之战，而朝臣们也懒得了解张叔夜点将了谁领兵的？”
叶梦得道：“恩相说的是。为恩相之复出大计，我等必须暂时示好高俅，于是当时学生率先带头保举了高明，让皇帝了解到真相：当时乃是路过孟州的小高衙内领军破的二龙山。”
“随后，皇帝不关心那一州之马步军为何交给一黄口小儿文散官督阵，只听是高俅的儿子领军破二龙山，更是龙颜大悦，拍手赞说‘高卿一门忠烈、不愧将门虎子，为朕领军并值守天涯辛苦了，着封小高卿家为从七品朝散郎，并着吏部于明年大考时，一起将小高卿家选入流内、以便让少年才俊为朕守望天涯’。”
听到这，蔡京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这升官速度出乎了蔡京的预料，从八品一跃跳过了“正八品”，直接就到了文系从七品？
这在赵挺之等建制派的眼里，是有违体制的。
可惜，当着文武百官说这话的是皇帝，而当朝皇帝素来就这么任性。
最关键的还不是官位，对于一般人的话，即使有官身，很可能一直晾着不安排实缺。
但皇帝甚至不知道高明几岁，学识和资历如何，居然强制吏部在明年大考之际，提前给高明一个实缺。
此等恩宠来说，也首次让蔡京探知了皇帝对高家的信任程度。
叶梦得接着道：“君无戏言，既是当众这么说，谁也不方便谏言了。而张克功那奸贼看似直言敢谏，其实欺世盗名，遇到事关他兄长张叔夜的话题，他身为御史中丞，竟放任了皇帝这般任性。”
蔡京沉默不语，时而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一封信。
叶梦得这才发现了蔡京的异样，试着问道：“恩相似乎有事忧心？”
蔡京叹息一声，把手里的一封近乎无字天书的信递给了叶梦得。
“问题在兵部！”
叶梦得看后一头雾水，这信就只有五个字。
随后，又见蔡京指指放在地上的一个黑布包着的包裹。
叶梦得打开查看，是弓箭。
仔细观摩，工艺良好，显然是就是兵部军造司出品的制式兵器，还有被打磨过的系列号。
只因若全部打磨会影响到弓的强度，所以明显只是磨花少许，依稀还能辨认。
叶梦得也是聪明人，色变道：“这难道是从二龙山一战中缴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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