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走出电梯，没走两步就停住脚，目光在触及门口的身影时微怔，随即慢慢蹙起眉。
男人一身正式西装，看样子是从某个重要的饭局出来，他拿着一个冰淇淋，手心沁得冰凉也没有放下过。听到声音侧身看过来，目光漫开欣喜，待要走近又局促地把冰淇淋盒攥在手中。
“都化了。”可惜的表情在他脸上不过几秒，他又开口，“我明天再给你买。”
“温宴裴，我不需要。”南黎不去想温宴裴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儿的，只要他想，不过是早晚问题。
“那你需要什么？”这么多年，他给了南黎很多，可从来不是南黎想要的，就连一份小小的生日礼物都被她原封不动地退还回来。
“什么都不需要，温宴裴，我再说一次，你不欠我什么。”
一句话刺痛温宴裴筑起的城墙，几乎是控制不住走上前摁住南黎的肩膀低吼出声，“你他妈人生都被我毁了！”
这样的话温宴裴不是第一次说，起初南黎也会陷入痛苦的情绪，但现在不会，而且人生怎么过，还得在于她。
“我今天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南黎目光垂落在一旁的白墙上。
温宴裴松开手，镜片下的眼神渐渐温柔，“抱歉，只是刚找到你……我太开心了。”
九个月零十六天，直到今天才有了她的消息。
温宴裴此刻庆幸，那天没有一时昏头去做了那个决定。
他还舍不得放弃南黎。
“我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你喜欢吃的鼎记粥店的早点好不好？”
温宴裴眼中漾着些许小心翼翼，直到听到南黎低低地回应才舒展眉头。
“嗯。”
-
送走温宴裴以后，南黎进屋并没有马上开灯，她独自在客厅坐了一会，待收到房东转过来的赔偿金才微微放松。
她调出租房软件继续看，翻看了十几家还是没有合心意的，想着要不要算了随便定一家吧。
最终还是没能立刻决定下来，南黎便起身开始去收拾行李，她的衣物不算多，只是被褥还有一些称手的小东西都是精心挑选的，如果不带走，她会不习惯。
在整理最上层衣柜的时候，一条夏日长裙被扯了出来掉在南黎鞋上。
上面那朵蓝色向日葵似乎仍旧在向阳而生，没有因时光而褪色半分，甚至那个慌乱煎熬的夜晚也在此刻渐渐清晰。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想亲我？
这一刻，言烟的嗓音又落在耳边。
南黎不知道究竟算不算可笑，陈袭回答不出来，但她偏偏能回答上。
狭窄的小巷，燥热的喘息，少年落在少女肩颈的手，逐渐沉下来的眼神，每一样都让她这个暗地的窥伺者能感受他的情动。
陈袭喜欢言烟，他们不止是好朋友。
那无比清晰的认知让当时的她生出一丝无望—月亮在天上，由不得她有妄想。
南黎将裙子捡起来准备折叠好放进箱子里，摩挲间摸到裙边一个凹凸不平的痕迹，那一刻，她的手像是被火灼烧般疼，下意识把裙子扔过去，连带着大腿某处隐隐不舒服。
忽然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落下。
南黎抹掉眼泪，不再继续深想那晚之后发生的事，她坐在床沿，眼睑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大概僵坐了快半小时，直到手脚发冷，南黎才开始有所动作。
-
陈袭回酒吧招呼了几个熟客以后，又被祁瑜拉过去陪着打牌，目光扫过满满一桌的酒，他的眼神多了点趣味。
“不说要睡美容觉？”
祁瑜偏头靠近，呼吸尽是酒味，“出哪张？”
“这张。”陈袭直接抽了牌扔出去，朋友们都嚷嚷瑜姐找帮手，尽欺负人。
闻言，祁瑜把牌全塞到陈袭手上，勾起一抹风情的笑，“就欺负你们。”
陈袭悠闲出牌，“在这儿欺负人算什么本事，回家欺负那才是本事。”
旁人以为陈袭在说暧昧的话，但祁瑜却听出了话外音。
她收敛笑容，“你怎么知道？”
“又跟我求婚，又三天两头来这儿消遣，姐姐，还挺不明显。”陈袭把最后一张牌打完。
完胜。
祁瑜被陈袭调侃自是不高兴，伸手想要打他的头，被他灵敏躲过，“差不多就回去吧，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祁瑜把眼珠都瞪圆了，那人竟转身去了吧台。
既然被人道破，祁瑜也没打算在这儿消耗时间，回去就回去，她又不是那个远走十年了无音讯，回来还想破镜重圆的渣男！
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开，祁瑜才发现陈袭手机落下了，她盯着备注名显示的南黎二字，笑着将电话接通。
“陈袭。”
“他不在，你有事吗？”祁瑜故意大声道，“陈袭，别跟妹妹跳舞了，有电话。”
嘟——
通话中断。
下一秒手机被人从指间抽离。
祁瑜勾笑，“怎么办，妹妹好像误会了。”
陈袭回来找手机刚好就听到那句话，他抿唇开口，“想多了，是我高中同学。”
“凌晨两点还打电话，弟弟，还挺不明显。”
陈袭：“……”
陈袭避开人声回到休息室，在他犹豫要不要回电时，南黎又一次打了过来。
“我刚才……”他想解释一句，被南黎打断。
她问，“你今晚说自己单身，是真的吗？”
陈袭动了动喉结，“嗯。”
“那言烟呢？”
“你还记得她啊。”陈袭还有点诧异南黎对言烟还有记忆，毕竟她们俩不在一个班，“她是我朋友，也是我兄弟的女朋友。”
“街上那一幕不都看到了，你还问我？”
这句话说出，很明显那边沉默了。等安静下来，陈袭才发现他们的对话似乎有些奇怪。
他正准备开口，又听到南黎说，“你今晚……不，是昨晚的话，作不作数？”
“什么？”
那边南黎重重呼吸了几下，像是鼓足了勇气， “陈袭，我想租你的房子。”
握着手机的力度微微收紧，陈袭回答：“可以”
“那你现在方不方便来帮我搬个家。”
陈袭撇了眼时间，“我一个小时到。”
“好。”南黎最后低低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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