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员是个兼职大学生，实在听不下去，打小票的同时还是迟疑开口：“小姐，需不需要帮你……”
“不用。”南黎拒绝。
南黎拿上东西离开，后面男人看她没作为更要得寸进尺，买了东西也不结账，直接大步跟上去，结果刚走出便利店门，就看见女孩拿着手机漠然回头，几乎没做任何表情说道：“玩过直播么？”
男人起初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她手机的镜头要对准他时，怕对面真是什么直播镜头忙扯身就走。
一时嘴碎调戏个女孩，没必要把自己栽进去。
南黎表情未变，似乎对这事儿已经轻车驾熟，她掂了掂手上的东西打算坐车回家。
想起这个路口不好坐车，就准备往前走一点，结果侧身间与一双黑眸直直相撞。
那人眼中没有过多的意味，只是平淡地落在她身上，淡得可能是穿过她身上，看向她身后也说不定。
她没想自作多情。
南黎见着他往旁边跨了几步，刚好是她要走的方向，她沉默着紧了紧手中塑料袋，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窸窣的响声。
在两人即将要擦肩而过时，男人挑眉喊了声，“南黎。”
南黎。
这一声似是穿透了那些支离破碎与多年纠缠的梦靥，才终于传入耳里。
她忽然鼻头一酸，但极力维持情绪。
她对上那双黑眸。
“老同学见面，不打个招呼？”陈袭勾唇，“还是已经不认识我了？”
见她沉默低头还不吭声，他嗤了一声，“还真不认识了。”
“那现在回忆一下，从没赢过你的万年第二，陈袭。”
说到这个，陈袭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自他们两分到一个班，他从来都没有得过第一名。
“我记得。”女孩的嗓音掺杂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陈袭。”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她反反复复在舌尖缠绕过好多次的名字，但从来都不敢真切叫出来。
陈袭居高临下看她肩膀微颤，脑袋依然垂着，像个缩壳的小乌龟，和刚才云淡风轻的模样大不相同。
“你刚才挺本事。”
南黎情绪有些复杂，没有思考地回了句，“谢谢。”
陈袭：“……”还挺不谦虚。
“回家？”
南黎点了点头。
“我送你。”说着，陈袭往前指了指，他的机车刚好停在公交站旁边。
南黎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低低应了声，“好。”
两人并肩往车站走，一路上南黎把袋子攥得紧紧的，都快把塑料袋抓破了。
陈袭目光在袋子缠了一圈，依稀能分辨是些药，眉头极淡的起了一丝褶皱。
远处的公交车从拐角慢慢开过来。
陈袭拿起头盔，有点犹豫。
人可以送，但头盔他从来不喜欢让人碰。
想起那天她的模样，舌尖抵着上颚，侧头说：“你家住……”
转头过来女孩身影已经慌乱跑开，她上了那趟停靠的公交车。
然后像是怕和他视线对上，上了车就往最后走，并且坐到了另外一边。
良久，陈袭像是终于才回过神，从喉间溢出一丝冷呵。
行。
算他上赶着。
-
南黎几乎是跟喝醉酒的人一般跌跌撞撞回家的，她放好钥匙，直接去厕所洗脸。
明明早就做了心理建设，为什么还是会溃不成军。
南黎，你只是暗恋一个人，不是所有的情绪都要溺在他身上。
南黎以为那两次遇见都快花掉一整年的运气，不至于还这么巧，让他们两个人再有交集。
可这一次的见面，越发措不及防，就在第二天的下午，一条窄巷里。
南黎偶尔有空的时候会来禾柳巷给一个女孩补习功课，那是个在苦难中长大却依然积极向上的小太阳。
像往常一样做了卷子并订正完错误以后，陈雪拉着南黎闲聊，“姐姐，你高中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有。”
“什么样的人啊？”
南黎想了想，“是会轻易让人喜欢的人。”
闻言，陈雪像是得到某种共鸣，开始不停地分享起来，“我喜欢的那个男生也是这种，他朋友很多，成绩好，长得帅，老师们都很喜欢他，他还会打篮球……”
关于那个人的优点，女孩怎么都说不完。
南黎静静听她说，没想对明年要高考的她有什么劝诫。
等说得差不多，陈雪摸了摸左手的四根手指，她给自己打气，“姐姐，我现在也就是说说，我知道我自己这个年龄阶段该干什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等我高考完我一定要去和他告白，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人这一生鲜花和荆棘都是同时存在的……”
小姑娘说起道理，总是一套一套，南黎每次听着都觉得她不像个高中生。
小雪想的很通透，至少比起当年的她来说。
将近四点的时候，南黎拿上包离开，她看了眼小程序显示的时间，公交车还有五分钟到站，为了节约时间，她抄了近路。
拐进一条巷子时，她看见里面约摸站了六七个男人，还有一个人捂着脸倒在地上。
为首的男人侧脸冷峻，手上拿着根没点燃的香烟在摆弄。
南黎认出他，却又像缩进乌龟壳一般垂目低调走过，身体几乎挨着另一边的墙擦过去，在衣服上留下一层灰迹。
陈袭看着她拐出巷子，指尖夹着的烟这才点燃吸了几口。
“妈的，这吸人血的狗玩意儿，弄死他算了。”有人踢了地上那人一脚，回头冲陈袭说。
陈袭淡漠吐出烟雾，正准备想想怎么收拾他的时候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南黎跑回来，到了他面前没刹住，差点被他的烟头所烫。
男人皱眉，将烟头落在地上。
“陈袭。”她攥紧了衣服下摆，“不要打架。”
那种嗓音含着某种窒息的颤，陈袭听不出。
他看都不看，目光落在别处。
“陈袭，不要打架。”南黎伸手抓住他的小臂，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陈袭心头烦躁，搞不清这几次撞上怎么她都用那种目光看他。
揪人的颤和看不出的复杂。
像是亏欠了她千八百万样。
妈的。
他甩手将她摁在墙上，将那纤细手腕吊得老高，语气发狠，“给你脸了老同学，别他妈碰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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