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锦簌 > 贰柒 泊舟
    “云枞你也跟我出门逛逛。”

    羽簇招呼云枞。

    今日莫荆容的胎种稳定了,得送回去听课。临走却非要羽簇把他送到司州府,还盯着羽簇叫她把那个香囊带上。

    羽簇对同门的容忍度一向很高,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将香囊带上了。中途想起还得去一趟协会,让云枞把简清絮的信印找出来。

    云枞乖乖地应声,拿上简清絮信印要去启动摩托。

    “今天步行,不坐车。”羽簇拦了一下,手就顺着勾在他肩膀上,把人再推回去,“去趟协会而已,没多远。”

    今日还要将莫荆容送走,也不适合用准载两人的跨斗摩托。

    行者协会在城东,距离司州府不近不远,走过去只需两刻钟。

    最近云枞吃上肉菜了,也有锻炼身体。每日清晨会跟着普队的护卫们一起在商业街跑一个来回,不至于再出现曾经那样四里地都走不完的情况。走这一趟问题不大。

    因为是去协会请人来重装房间,云枞得收拾东西、更换道袍,莫荆容和羽簇就在门口等着。

    在五金店休息了两天,临走莫荆容才仔细打量了一番云枞:“你真要收下做弟子啊?”

    羽簇靠在树上,哈欠连天地等着云枞锁门,五金店少了压制胎种的灵阵后气场变化很大,她没睡好:“暂时的,云师叔没说后面怎么处理,先挂着。”

    莫荆容喘了口气,脸上神情换作随意:“黎川云氏破事儿一堆,孔师伯现在都还没查清楚呢,你最好也离他远点——不如今天就顺带送给简清絮处理吧,他手底下再收几个胎种也问题不大。”

    羽簇难言地看他一眼,向着拘谨站在不远处的云枞招手。

    [您和莫荆容大人商议完了吗?]

    “你再磨蹭我今天就不用出门了。”羽簇脸上露出一点烦躁,云枞就乖顺地站在了她的右手边。

    羽簇手挂好,舒服了,又转头去看莫荆容:“云氏的破事儿确实很多,师伯和世叔查不出来准备丢我这儿呢,别给我找事。”

    莫荆容泄气,又别过脸、不再理会羽簇了。

    把莫荆容扔给师伯师姐,羽簇带着自己手下的撒扫弟子往协会那边晃。

    路不远,事情也不算特别着急,所以羽簇走得不快。在协会驻扎的街区路过几个卖小玩意、零嘴的店还停下来买了些东西。

    协会收下的行者多鳞血稀薄,许多行者手段都需要借助外物才能发挥,多为氏族不屑。但相应的各类手艺不错,是以协会管理的这一片区域手工艺品店和材料店很多。

    又因为建的比五金店那一片早,基础人数也更多。

    人气儿足、再加上鳞血的比例高,那些烟火气、供奉香火和孽种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直叫胎种的欲念增长。

    之前带着云枞来协会,都是直接踩着地脉传送至协会内部,没让他受过这种刺激。这次羽簇带着人在其间慢慢走过,为保稳妥,指尖掐着他的肩头、食痕扎入精灵,将还未稳定的胎种压制。

    不过一路走着,羽簇买了不少零碎,又不好在协会门口、为了这么点东西用食痕帮忙搬运,还是云枞提着。

    “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云枞经过一月调养,已经能正常进食了,只是脆弱的肠胃容量有限,得小心别吃太多。

    今天羽簇买了一些耐嚼、解馋的零嘴,又根据自己的喜好买了些糖果,云枞都反应平平,导致她有些担忧——她一向是不擅长养活物的,自幼就养死过不少玩意。

    “果脯挺好的。”云枞摇头,他一直都不太喜欢吃肉,羽簇买的肉脯、肉干也嚼不太动。

    “梅初年给我称点豆干,适合磨牙的那种,五香味儿。”羽簇转头向一家店喊了一声,“还要辣椒干,香辣,别掺花生瓜子。”

    正守着干货店的梅初年听见了,麻利地给每样称了一斤。

    羽簇其实已经走过了那家店,离了有七八米远,云枞正准备回去拿,那两袋扎好的零嘴就兜头砸了过来。好在口袋结实,没有破掉。

    “下次还来啊——”梅初年动作麻利,但声音和长相都懒散,慢悠悠地说着,手里继续去给其他客人称散装干货。

    羽簇没应,手里打开豆干袋子,往云枞嘴里塞了几颗:“以后拿这个磨牙,咬肌正常之前每天吃几次。”

    然后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几颗,看起来很满意。

    云枞嘴里含着东西,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慢慢咀嚼起来。

    等到了协会范围,羽簇没跟之前一样先往简清絮那儿走,拐去了器院。

    器院负责着大部分后勤事务,给各职业又分了小院。在这里居住的除去掌握高级技艺的制衣人等,也有炮制药草、晾晒符纸的基础植师,整理、布置封印灵阵的施工队也有不少人是住这边的。

    羽簇在这里上过课,对路还算熟悉,七拐八拐走进了制衣人的小院。

    云氏被孔四时封着查,一直没跟云枞联系,云枞也还未被刑墨派承认为羽簇的撒扫弟子,没钱也没门路给自己制两件衣服——他现在只有三套道袍换着穿,自带的那件已经失去封印胎种的功效,剩下的都是各位司州为了羽簇考量、接济的普通基础款。

    羽簇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自己去选衣服。

    羽簇刚到一旁坐下,童锦月就跑来了,亲亲热热地要给羽簇试新衣。

    羽簇由着童锦月推销,视线转向云枞不能主动搭话、乱七八糟地在衣物布料间闲逛的身影。

    “羽簇大人,您来校考一下我做的新衣吧,我保证做得很好看!”童锦月捧着羽簇的手,很是珍重地晃了晃,请求。

    “有简衣旧给我制衣,怎么会需要第二个制衣人呢。”羽簇似笑非笑地看她,原本打算放过的一些计较又想了起来,“何况——你连御水妃都做不出,食痕可穿不了那样劣质的衣服。”

    羽簇现在还不适合面见圣王,游镜生和孔位郦也不会去询问圣王——但针对御水妃的那一系列谋划,羽簇怎么会放过既得利者。

    羽簇讨厌麻烦,自然也讨厌乐于积极搞事的游氏、童氏。

    羽簇被捧着的手翻转,掐住童锦月的一双手腕——有些勉强,但食痕补足了另一半空缺——“不知道新任童氏家主刑律学得如何,设计剥夺司州权利的罪责要如何处罚,有背过吗?”

    童锦月讨好的笑脸消失了。

    “云枞——”羽簇对着那边正努力逐步靠近店员准备询问的人喊,“过来。”

    云枞很快跑过来了。

    “去量一下尺寸。”羽簇把童锦月丢过去,瘫在沙发上,拿起一旁放着熟识的制衣人学徒送来的糖水。

    云枞向童锦月点头示意,伸出了手。

    他在云氏也被当做继承人的一部分好生养育,对定制衣服的流程还算熟悉。而因重新开始正常进食,他在这一个月里就长高了寸许,裤脚和衣袖都有些显短,以前的尺码不能用了。

    童锦月垂着脸,接过一旁制衣人学徒送上的卷尺,亲自给云枞量体。

    买了几套衣物、订了两张新床,又给两人都添了不少生活用品,临到签送货服务的时候,羽簇才想起自己忘了叫施工队。

    好在做家装和布置灵阵的技工都在一个分支,羽簇提了这事儿,马上就有人来对接装修方案。

    等羽簇处理完这些事,已经接近傍晚。五金店那边被莫荆容拆得利索,施工队紧急开工,今晚是回不成了——收拾屋子也是为此——羽簇准备在协会住两天。

    施工队有为此准备的临时住宿,但羽簇本就是在协会研学过的学子,她于药师、制衣人、器械理论等课业的结业证都是这儿发的,自然有自己的宿舍。

    还是两进的小院,除去客房外,还有专门给撒扫弟子、仆妾侍住的小房间。

    那个制衣人学徒一直等着,还给羽簇送了午饭。看羽簇准备走了,赶紧跟了上来。

    “羽簇,你好久没来了。”简亩十身高不足四尺五寸,比羽簇矮了不少,说话都要仰头。她面容有些憔悴,皮肤微黑,眼睛有使用过度的血丝和干枯,看起来不很好,但眼里却是亮晶晶的。

    羽簇见了她,一脸求饶:“姐姐饶了我吧,制衣一课我只勉强入门混了结业证,真要讨教你去找简师叔。”

    简亩十愣住,顺着话回应:“我会去找师弟的。今天是来问梅初年提议请你吃顿饭,你要不要赴约。

    “还有你旁边这个云枞要不要一起带过去。”

    羽簇还弓着身挂在她身上,困惑:“梅初年怎么要请我吃饭?”

    “不知道。”简亩十摇头,扒拉羽簇,“别随便挂在别人身上,站有站相。”

    羽簇仗着自己比她高,力气也比她好,不听她的教训,更亲密地拥抱着简亩十。

    “云枞看他自己,都说了他就是在我手上挂个名,怎么一个个都觉得我给他签仆契了——吃饭有哪些人啊,人太多我就不去了。”

    “都是你这两年的同修,还有几个你介绍来的学徒。”简亩十松手,拍拍羽簇的手臂,“别挂我身上了,对腰不好。”

    “同修……”羽簇一向吃软不吃硬,顺从地撒手,“吴醒不值班吗?我记得她好像还在轮班吧。”

    “她跟室友换班了。你要赴约吗?”

    “人都为了我专门换班了,我还不去有点不识好歹。”羽簇笑笑,冲云枞招手,“要一起去吗,不去我找个人给你带路。”

    云枞看她,点了点头。

    今日梅初年找来的人不少,也确实每一个都是羽簇的同修——她这两年里学过几乎所有课程,又被简清絮特殊关照,每次都找来学业最好的那个学徒亲自带着。只算这些个助教都请来了十多人。

    何况还加上了她救下后送来协会的学徒。

    也不知道梅初年怎么说服简清絮的,不仅借用了他名下的一个院子,还能让他同意这二十来个人挪开院子里的造景烧烤玩。

    羽簇踏进院内,就快速扫过众人辨认身份,还没看清最中间围着的那圈,就被屋拂烨扣住肩膀拉走。

    “你丫不厚道啊!”屋拂烨原本是研学灵阵构筑的行者,和羽簇一起鬼混一月后转去研究器械理论,现在已经出师、兼职协会教习。

    此时喝了酒,满面酡红,压着羽簇到烧烤架旁边说小话。

    羽簇莫名,正要用惯常的法子推诿就被打断。

    “简衣旧这人都生崽了你居然都没跟我们说!”屋拂烨橡木色的眼睛被一旁烤碳渲染成焰色,正说着又提起手中酒壶灌了一口,“棉花一样的崽子、还是少见的阳罡属性的鳞血,怪不得被简衣旧护得那么好,藏了一年才放出来。”

    羽簇闭眼缓缓。

    “高估你们了。”

    “啊?什么?觉得愧疚就陪我们喝!今天你和简衣旧谁都别想跑!”

    屋拂烨听岔了,被酒精刺激下激化的眼睛几乎要燃起来,立即窜起来。张嘴就招呼那一群试图灌醉简衣旧的同修,自己去食材桌上抓酒。

    羽簇扯住人,免得她扑到烧烤架上,拿过酒壶,先自己喝了两口:“喝这个吧,清柠酿,醒醒酒。”

    然后把屋拂烨带到人少些的角落里,给她灌刺激精灵的清柠酿,免得鳞血被浊酒引动失控。

    “简哥这事儿世叔你也好奇啊。”羽簇别过脸,对慢悠悠抿茶的简清絮咬牙。

    简清絮微笑,也给她倒了杯茶。

    在场的都是协会里有身份的行者。哪怕是几个学徒、也都天资异禀,才让协会为了他们瞒着黎川氏族作假收尾。

    梅初年算是净师一系比较有威望的行者,但通常是凑不齐这些人的。羽簇虽然和他们关系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人为了一顿饭专程请假。

    简衣旧的名字一出来,羽簇哪儿还不明白这顿饭到底冲谁来的。

    “简哥还要带小孩儿,我去看着点。”羽簇叹气,回头招呼云枞,“你也帮我看着点云枞,他才更换了照影对象,现在胎种还不是很稳定,别让他喝酒——清柠酿也别喝,那玩意伤胃。”

    简清絮挥手赶她:“就你破事儿多,萝生也在这儿你担心个屁。”

    他身侧是睡着小孩的小床,周边铺了三四层灵阵。

    简清絮名下四个亲传,再一个死活不拜师、寄养的羽簇,每一个都是异常鳞血。他是很擅长照顾锦萝生这样的小孩儿的,确实安全。

    云枞乖巧在两步外站着。

    等羽簇加入了那一团混乱的人群,简清絮敲敲桌子,让他坐过来一起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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