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被迫跪在地上，眼睛没有聚焦的看着面前的土地，只觉得面前的一切越来越遥远，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颇有几分振聋发聩之感。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想起了自己满脸皱纹，双鬓已经有了白发的老妻，想起了自己儿子，孙子，还有正在上大学的小女儿。
这些年来，他在贺氏集团当保安，跟在贺贺舅舅身后赚的盆满钵满，虽说手底下有点功夫，但本身贺氏集团还是非常安全的，真的大事，危险的事情反而没有遇到过几件。
这次来他也是觉得这不过是几个小毛孩子罢了，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他想着，哪怕是因为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了，来稍微挨一顿打也就是了。
一些毛小子，打打人消消气罢了，还能干啥。
挨一顿打换回之前的安稳日子，还是挺不错的。
所以今天老李过来也没什么追求，只是想着得过且过，甚至也没有想要好好打，一直都是在划水摸鱼，之前和老李对打的兄弟们也是最轻松的。
当然，老李也不傻，自然也不可能真得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让人打。
只不过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老李大脑缓慢的转动着，忽然觉得，不值。
他和老赵也不过是几年的同事，他为什么要为他放弃一个胳膊或者是腿，放弃自己的妻子儿女？他们关系非常铁吗？
老李清楚自己来的原因，自己今天之所以来，并不是因为和谁的交情义气，而是因为自己，为了让自己的生活以后不要那么难过。
老李大脑骤然清明，眼前的一切也是清晰了起来。
“怎么样，想好了吗？”齐义虎微微皱着眉，已经是有一些不耐烦了。
“我退出！”老李直接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
齐义虎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随着老李带头，又有两个老保安站了起来，齐义虎没有阻拦，只是对着老赵笑着说道：“留下吧。”
听见齐义虎的声音，老张也是微微颤了颤。他不害怕这群毛孩子，他是害怕他们不要命的样子，更何况，先闹出人命的还是他们。
但人都是他喊过来的，所以最纠结的还是老张。老张双手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上，最终还是闭了闭眼。
“我……退出。”
人陆陆续续的走着，最终只剩下了老赵一个人。
老赵红着眼，有些懒散的跪坐在地上，好像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一样，又过了一会儿，又开始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起来，好像冷得不行了一般连嘴唇一直打哆嗦。
“这老东西不会还吸了毒吧？”老贾上去，用脚尖踢了踢老赵。
“真踏马晦气。”诸葛均一脸的烦躁。
“先把他两个胳膊卸了吧，不急，可以慢慢玩。”齐义虎一眨不眨的看着老赵，好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他之前说的话，是给老赵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现在他的那帮老兄弟不靠谱，也就别怪他把人留在这里了。
血债，还是要血偿。
“虎哥，虎哥！条子！前面盯着的兄弟说条子来了！”
“他妈的，哪个瘪犊子报的警！”黑外套的瘦高个上去就给了老赵一脚，老赵瘫在地上毫无形象，抱着自己表情狰狞的蜷缩成一团。
“速战速决。”齐义虎眼神一厉，也不提什么胳膊腿了，直接上去把短刀放在了老赵手里，握着老赵的手朝着他的肚子上来了三刀，每一刀都是对穿，甚至最后一下齐义虎还握着刀转了个圈。
老赵叫喊的非常凄惨，可惜他被银虎帮的其他人押着，动弹不得，无法反抗。
“走。”看着老赵也是瘫在地上变成了那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齐义虎这才喊了一声，带着兄弟们从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后门退了出去。
银虎帮这边车的快，警方那边来的也不慢，不过片刻就是赶到了现场，看见废旧厂房里面凌乱的痕迹以及两个尸体之后，警察们的脸色都是变得严肃了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如此恶性的事件了，不容他们不愤怒，不认真。
“张队！这个人还有呼吸！”一个警员再检查了老赵之后，忽然大喊道。
“120呢，还有多久能到？”
原本沉肃的现场又活跃了起来，几个警员开始围着老赵开始试图进行一些急救措施。
另一边，上了车跑了一会儿的诸葛均忽然反应过来，拿出手机，看着自己局长老爹的电话开始有些心虚。
怎么说？说您的儿子今天和一起聚众斗殴杀人事件扯上了关系？
诸葛均光是想想就打了个颤。
“虎哥……”诸葛均看向齐义虎。
齐义虎眼眸微闪，和诸葛均不同，他在真正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准备好了，在第一个老保安选择离开时，他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刻。惟一的区别大概是他没想到今天警察来的那么快。
不过，他想要做的都已经完成了。
“你先回家吧，我也要走了。”齐义虎看着诸葛均。
诸葛均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这简单的一句话，总是让诸葛均听出了一股告别的意味。
看着诸葛均的表情，齐义虎也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诸葛均的肩膀，就把他放在了他家门口。
诸葛均走到家门口之后，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进去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而且，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情，他早点告诉他爸，还能让他爸有个心理准备。就算是现在他爸不在家，估计他都要把他呼回来了。
而且，想想自己老爸的身份，诸葛均也是头皮一麻，他得把自己摘出来，否则这就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他还会连累他爸。
诸葛均双手微微颤抖的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说完事情经过之后，本以为会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没想到电话对面却是一阵异样的沉默。
“我现在没空骂你，给你订机票，现在就给我滚。”
“嘟——嘟——嘟——”
听着电话那边的老爸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诸葛均打了个寒战，没有犹豫，直接开始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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