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安德鲁森·卡亚文的男性被紧急送去医院时,莱伯利对着经纪人欲言又止。

    经纪人瞥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莱伯利表情极其无辜,她摊开手语气真诚道,“你也看到了,是他碰瓷啊,跟我没关系呀,我什么也没做的。”

    卡亚文家的二儿子在画展上又是报警毁画又是发疯吐血进医院的奇葩行为,在花样百出的纽约周报中只占据了小小的位置,不多不少地给市民们提供了一个茶余饭后的有钱人笑料,仅限于此。

    毕竟在纽约,大部分市民们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足够美丽,基本上他们感兴趣的新闻只有诸如斯塔克工业又宣布推出了什么新科技或者身为纽约地标的超级英雄们的动态壮举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大多数人可能并不在意卡亚文具体是在谁的画展什么地方发的疯吐的血,但这条新闻的确也将一位籍籍无名的新人艺术家推向了大众的视野。

    尤其是这场题为“群星与夜神”的首秀画展获得了许多参展人的好评。

    而其中不乏一些颇具话语权的业内人士。

    feliona anniafeliona_annia

    很难描述在现场的体验,只能说让人印象深刻。

    就像是掉进了刘易斯笔下的兔子洞一样,哈哈,不,或许是从洞里爬出来。[eoji]

    直到走出展馆那一刻我还在恍惚惊叹,然后开始和我所有的朋友们分享,他们都很惊讶我会对一位新人艺术家有如此高的评价,就连我自己也很意外。

    通常来说,我会分享我自己对于展览作品的一些看法,但这次,我想我说不出任何东西。

    我真心推荐你们亲自去看一看这个展,希柏里尔或许是我近几年来见过最有天赋的艺术家,真的,你们应该亲自来感受一下艺术家每一幅作品中藏匿的“灵魂”。

    【图片】【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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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区置顶的一条评论是用户rebea的回复。

    是的,我也去了这个展,不是说场馆布置或环节设置得很巧妙还是怎么样,而是真的,你只会专注于画作本身,就好像你要被吸进画面之中一样,天呐,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我真的超爱金杯和守梦人这两幅的!【图片】【图片】

    :天呐画得好棒,我好喜欢这两幅的氛围感啊啊啊啊!被安利到了有点想去看展!

    :群星与夜神展是不是,我那天刚好没事就去逛了一圈,不开玩笑,真的惊艳到我了!

    :想知道这个展览会开到几号?是纽约本市的展吗?

    :那天看到曼尼亚女士了,可惜没来得及合影!

    :艺术家是哪位?

    :噢,我好像有印象,是昆斯的画展是吗?

    :合影的那个就是艺术家本人吗?气质好特别啊!

    :谁懂,我好喜欢艺术家小姐姐的长相,戳中本人的xp了,一款新式拉子甜菜

    :呃,真的不是推销画的托吗回复:拜托你先了解一下主办的昆斯画廊和推主本人身份再发言?

    :没听过的艺术家,没兴趣

    :昆斯捧的新人?

    eens gallery的官网主题色适时地换上了幽蓝与银白的渐变色,官网首页上艺术家的十幅作品像是十张亟待翻开的卡牌,背面分成黑与白两种交替使用的背景色,点击其中一张卡牌就会自动翻转过来,正面呈现的是艺术家的画作。

    有几位昆斯以前合作过这次被邀请来看展的本地艺术家也发了推文称赞画展,其中最出名的一位是去年一幅作品卖出了近百万美元的新派画家莱卡奥,他发文夸赞这位新人的作品极具个人风格以及某种虚幻主义美感。

    莱卡奥转发了费莲欧娜的推文并打趣道。

    【刘易斯的兔子洞?不,不,[eoji],我觉得吉尔莫·托罗的潘神迷宫更合适点,毕竟更适合成年人,说真的我建议奇幻电影的导演们选材的时候可以来看看这个展,相信我,你们绝对可以从这些画中找到灵感。】

    纽约艺术报栏目的记者罗莎莉女士也公开发文表示出自己对于该艺术家的喜爱,并表示希望能安排上对艺术家的独家采访。

    有叫好的声音,自然也有唱衰的,有一部分人抨击这位新人艺术家单纯是画廊造势捧出来的,其真材实料水平存疑,她的作品根本就没有网上评论的那么惊艳夸张,而且热度上升得匪夷所思,根本就是昆斯花钱买了资源和水军帮新人艺术家宣传铺路。

    但不管怎么样,莱伯利都已经完成了阶段一的身份任务,在纽约艺术界顺利出道。

    虽然她的体质和智力就算加了属性点目前也依旧破碎,但起码声望涨了不少。

    尤其是那个莫名其妙吐血进医院上了新闻的哥们,他的新闻事件报道出来后给莱伯利直接贡献了50声望。

    加上现在还在不断上涨着的流动声望,莱伯利目前的声望值总和已经达到了500,虽然离拿最终收藏品要求的过万声望还差指尖银河的距离,但这个局势看来,还是很有盼头的嘛。

    参考这次事件,莱伯利忍不住又开始重新思考起自己走法外狂徒路线的可能性。

    假设每有一个在社会上有名气的人在她画展上出点幺蛾子,然后他们上新闻,就能给她加50声望,那么减去目前已经有的声望值,还差一百九十个有缘人,她最终所需的过万声望就够了。扣去后面还会自动涨的流动声望,大概再整一百人,借由他们声望起飞不知不觉中,莱伯利的思想逐渐滑坡滑向了某个不可名状的深渊。

    噢,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就像多次非法涂鸦被抓到会加重罚款甚至遭受牢狱之灾一样,如果她的每个展都发生点意外,感觉很有可能会获得像什么【女巫的展览】【被诅咒的艺术展】【纽约画展之迷】【画中藏着的恶魔】之类的称号评价啊。

    但仔细想想这次意外也跟她没关系啊!纯粹是那哥们自己脆皮啊!

    保险起见,莱伯利打开了系统面板中有关声望值的说明。

    【注:玩家以非常规手段(系统自动判定是否为主观意愿)获得的声望有概率(随着次数而叠加)影响到玩家后续流动声望的获取。】

    呃,莱伯利试图用自己只有27的智力理解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意思是如果她真的每个展都主动搞出点意外,就有可能会掉流动声望?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也说得过去,毕竟感觉要是真传出了像【被诅咒的艺术展】一样的评价,那她画展的性质就变成了年轻人找刺激的乐子而不是她大规模获取声望的渠道了。

    不是很划算,莱伯利心想还是算了。

    玩家结束了脑内第二次走法外狂徒路线的设想。

    纽约市立医疗中心。

    艾伯特·卡亚文皱着眉不耐烦地听着医生对于安德鲁森病情的说明。

    嗑药过度,吸食毒品,酗酒成瘾,私生活昼夜颠倒荒淫/糜/烂,种种因素掺杂交汇加上不知缘由的刺激源导致的肝肾器官衰竭,神经衰弱敏感,呕血,出现严重的幻觉,被害妄想等等一同爆发了出来。

    艾伯特看向躺在病床上神经兮兮如同一滩烂泥的儿子安德鲁森。

    他自认对这个儿子已经很好了,虽说他自己婚内出轨导致病弱妻子受刺激自杀在前,但这些年他对儿子的补偿纵容,一次又一次替儿子擦屁股善后,解决一桩又一桩安德鲁森惹出来的破事,这难道还不够弥补吗?他给了安德鲁森足够尊贵的上层地位,权力,金钱,而安德鲁森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丢脸。

    卡亚文家的脸面被他丢尽了。

    艾伯特面无表情地走近病床边,他凝视着病床上像只灰老鼠一样落魄憔悴的儿子。

    他扬起手,然后用力给了安德鲁森一巴掌。

    医务人员们尽数离开了病房回避这对父子的交流。

    “你真的,只是一次次让我失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安德鲁森,你真是没用的废物。”

    一侧脸颊被扇肿显出红印躺倒在病床上的安德鲁森却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他两眼无神,面容憔悴地盯着天花板,半霎才落到他的父亲身上。

    他出身低贱的,依靠娶妻生子上位后又抛弃妻子的人渣父亲。

    他在梦里吗?还是现实?亦或是二者都是?

    安德鲁森眼神涣散模糊起来,他看到的天花板是旋转摇晃的,他看到的父亲是重影朦胧不清的,他看到的医院里的白色墙壁是不断变化的,它们时而变成黑白交错的图案,时而像是泼上了红色的颜料,时而扭曲,时而又恢复原样。

    他的脑海里盘旋着陌生女性的呓语。

    “安德鲁森·卡亚文,你可认罪?”

    他为什么要认罪?他明明没有罪!

    撕裂性的神经疼痛让他捂着脑袋大喘气,安德鲁森的视野愈发模糊起来。

    让人窒息的痛苦和折磨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身上刻下无形的烙印,他迫切想要死去。

    “安德鲁森·卡亚文,你可认罪?”女性的审判犹在耳边。

    不,不!安德鲁森失控地抓住了他父亲的手,像是要借此获取一些力量。

    艾伯特皱眉,他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失败,安德鲁森紧紧抓住他父亲的手,像是落水的人死死抱住一块救命的木板,他的视线顽固地焊在视野中他父亲的重影上。

    “不,不”安德鲁森低语呢喃,“卡亚文父亲”他蓦地松开了双手,然后失控般在枕边床边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恳求地盯着他的父亲,嘴唇蠕动说着些什么。

    艾伯特·卡亚文这个距离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他只得弯下腰靠近去听儿子低声说了什么。

    这一刻,一声闷响。

    你听过屠夫解剖肉类的声音吗?

    沉钝,锋利,迅捷,并且,一击致命。

    艾伯特·卡亚文垂下头,他的视线刚好落在了另一位卡亚文握在深深刺入他胸口内的手术刀上的手上。

    血液染红了他得体的昂贵定制西装,像一朵盛开的死亡玫瑰绽放于他胸口之上。

    艾伯特·卡亚文用尽剩下的力气想要推开面前的凶手,但这个时候,安德鲁森却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古怪惊人力量,他死死地扣住了他父亲的后脖颈,握着手术刀的手用力,带动着凶器搅动着被刺入的胸腔血肉,像是要沿着胸口的方向一路剖开滑下,但这里不是梦境,他感觉到手术刀刺入得太深,骨骼和肌肉组织的阻力让他无法顺畅地剖开他父亲同样流淌着罪恶血液基因的身体。

    推开无果,艾伯特·卡亚文狠狠将拳头凿向了他面前已然疯癫失去理智的儿子,畜生!真是疯了!竟然想要弑父!

    ……

    “安德鲁森·卡亚文,你可认罪?”脑海里最后一声审判,女性的语气却像是起了变化,她仿佛在笑。

    如果他有罪,那他的父亲难道就没有罪吗?

    他的父亲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这不公平!

    他感到内心不断翻涌上来的怨憎与不甘。

    ……

    安德鲁森目前的身体是如此残破虚弱,以至于在用力咳出了一口血后,他逐渐失力地松开握着刀的手,最后气息微弱地倒在病床上。

    他能感受到自己如同濒死动物般的苟延残喘,不,或许他已经结束了。

    而在他视线中的最后一眼,或者说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眼,他的父亲难以置信般想要伸手按下床边的紧急呼叫铃,但只差一点,他的父亲最终失力倒落在病床边的地板上,他胸口上扎入的手术刀,像极了梦中刺入他胸口的那一把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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