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见见艺术家本人吗?”

    在不假思索地问出这个问题时,费莲欧娜察觉到自己的内心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渴望。

    这股莫名的冲动和渴望难以抗拒,就像有一株不可见的寄生植物悄无声息地缠绕攀裹上她的心脏,驱使着她的行动。

    她还没理解这异常的情绪由何而来,就看见面前的工作人员神色间突然掺杂了几分尴尬。

    “抱歉,女士,这个可能暂时不行”

    在费莲欧娜有些意外惊愕的眼神中,工作人员补充道,“艺术家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所以目前不在这里”

    本来正常来说,开幕致辞后的流程应该是艺术家同来宾们一起欣赏作品,并且跟参加开幕式的客人们互动交流,介绍本次画展展出的作品概念等。

    但是,想到这里,工作人员心里不免有些茫然。

    因为他记忆里关于艺术家致辞演讲的这一段内容非常模糊,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他甚至回忆不起来艺术家具体讲了什么内容,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来宾们已经四散开来,在每一幅画作前驻足欣赏。因为目前没有人走出去,后续正门开放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其他人进来,所以展馆内的人流量肉眼可见地增加了。

    这本该是件好事,但是艺术家本人却不知所踪。

    当他疑惑询问同样负责场馆内部事宜的同事的时候,同事却一脸奇怪地看向他,“你记错了吧?希柏里尔女士之前说过了她不喜欢上台致辞的环节,所以我们换成了约瑟夫上台介绍今天的画展。不过我确实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展厅。”

    约瑟夫是接待处原本负责打扮成守梦人形象的一位同事。

    他闻言有些惊愕,“希柏里尔女士今天不是临时决定自己装扮派送入场礼品的吗?”

    他记忆里明明是等等,是谁装扮来着?他突然混淆起来。

    同事的表情更奇怪了,“你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喏,约瑟夫刚刚才换下身上的袍子,你不信的话就去问问他。”同事抬了抬头示意。

    顺着同事的目光,他看到了胳膊上挽着装扮时的白袍服装,从员工专属区域一边走进来一边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的约瑟夫。

    是他记错了吗?他不太确定地想道。

    工作人员充满歉意道,“抱歉,因为我们这边也不能确定艺术家本人什么时候才会回到展厅。”

    他知道曼尼亚女士是纽约有名的艺术评论家兼资深媒体人,所以生怕对方会因为感到怠慢而发文抨击画廊以及今天才举办首展的新人艺术家。

    艺术本身就是特立独行的,昆斯合作过的艺术家里什么怪毛病坏脾气的都有,或者说但凡是有名气的艺术家,大众都默认了他们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好评价的个人行事风格。

    但那毕竟是有名气的艺术家们,一个刚出炉的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名字的新人艺术家在首展竟然玩起了失踪,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好的拓宽人脉和资源社交圈的机会!尤其是在昆斯这种金牌画廊力捧她的情况下。

    不仅是工作人员,费莲欧娜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莱伯利·希柏里尔,费莲欧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信这是个她从未听说过名字的新人画家。她颇感意外,因为昆斯这种纽约顶尖大画廊很少会和没有名气的新人艺术家合作,基本上都是和国际知名的艺术家。

    昆斯是打算捧这位新人画家?

    费莲欧娜倒是并未觉得冒犯或是怠慢了自己,她只是惊讶会有新人画家在个人首展开幕式这么大好机会铺路的时候连出场都没有,所有来宾们见都没见过艺术家本人长什么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确实勾起了费莲欧娜的几分好奇心以及久违的兴趣,尤其在见识过这位新人艺术家所创作的让她都忍不住看入迷的画作之后。

    她再一次环顾了四周的宾客,感觉至少有好几位同她一样都在寻找消失的艺术家本人。

    “没关系,我暂时没什么事,所以会先呆在展厅这边看画,要是艺术家回来了,麻烦通知我一下,我很期待能和她见面。”费莲欧娜说道。

    约克·昆斯推开了员工休息室的门。

    年轻的艺术家毫无仪态地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对方略显瘦弱的女性身躯枯树般陷落于松软的沙发垫之中,一只手臂自然垂落下来像是一截苍白的枯枝,皮肤之下清晰可见的青紫色血管是枯萎的枝干。

    女孩阂着眼睛,面容恬静地躺在沙发上小憩着,她的另一只手臂松垮地抱着一本书,黑色的长发像是某种动物温顺光滑的皮毛,贴在艺术家的脸侧,衬得对方的脸色像是凝着一股莫名的犹如雨水落下般的湿郁与冷冽。

    金发的画廊主走近,低头俯视着安然入眠的艺术家。

    哪怕是离这么近,他也感受不到年轻女孩呼吸的动静。

    甚至对方在睡眠时胸腔起伏的弧度都几乎没有,像是一株死去已久的植物。

    昆斯打量了一会,他伸出手,动作弧度微小地从艺术家蜷起的手肘处抽出那本被对方揽在怀里的书籍。

    银白的书本封面上没有任何图案,只印着标题,他浅浅打开扫了两眼,发现是在讲关于梦的哲学内容。

    这家伙不会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吧?

    画廊主有些无语。

    不过倒也符合了这本书的名字。

    昆斯又翻动了两页书籍,然后在视线朝下落在书上的同时,余光扫到了一片从雾气中睁开的灰蓝。

    那片灰蓝的主人无声注视着他,在睁眼的那一刻她身上的气质仿佛悄无声息地搅动变幻了起来,雨水与冷锋凝聚成了层层巨大而朦胧的海雾,枯树复生般伸展着浓郁到接近翠黑的枝叶。

    年轻的女孩嘴角扬起了温和的弧度。

    “睡醒了?”画廊主单手阖上书籍,他将书本随手放在玻璃茶几上,插着兜表情不善。

    莱伯利坐起身,她甚至没伸一个懒腰。

    艺术家单腿屈上放于另一条腿上,过长的裙摆因为这个动作而往上堆积褶皱。

    莱伯利撑着下巴,仿佛没注意到经纪人的表情,态度十分自然地解释道。

    “嗯,刚打开书看了一个字,就眼前一黑昏过去了,好神奇。”

    昆斯:?

    这倒不是一个刻意夸张的说法,莱伯利确实在刚打开书看的第一眼就倒下睡过去了。而玩家睡了一觉起来,醒来系统就提示书本已经阅读完毕,2点智力属性点已经加上了。

    说实话,莱伯利并不是很在意过程,她见到想要的结果达成了,就很满意。

    而心情愉快地打量了一会面板之后,她才想起来什么似的。

    “噢,画展结束了是吗?”

    虽然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但看样子应该是结束了吧,莱伯利猜测。

    然后她听见金发的画廊主语气凉凉。

    “还没结束,展厅里有一堆人想见你。”

    莱伯利疑惑,“嗯?见我干什么?”

    昆斯扫了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索性直接挑了重点讲,“有一位来宾举报艺术家联合画廊在开场三十分钟内向展厅内部释放了含有致幻性成分的冷气,他当场报警了,警方现在就在展厅内,已经介入调查。”

    莱伯利:

    啊这。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的面板里声望会莫名其妙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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