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鹊桥”的生意已经步入了正轨，楚关流有意培养陈同甫，平时生意往来也把他带在身边，有意无意地让他活学活用。盐提举姜永松口贩私盐一事，楚关流也加快速度筹办。这个星期他让陈同甫留守临安府的“朱鹊桥”门店，自己准备启程前往四川事宜。
“阿甫，门店的生意你盯着点。拿不定主意的，就找我爹爹或者少夫人，我跟他们也交代一声。”楚关流叮嘱再叮嘱。
陈同甫其实心里有些忐忑：“衙内，这可是你第一次当甩手掌柜，我心里不太有底。反正我不明白的，就去请教老爷或者少夫人。”
“技术方面的问题，你去请教秦师傅或者张炎，他们也会帮你的。”楚关流给陈同甫吃了一颗定心丸。
“反正我多请示多汇报就是了。”陈同甫算是明白了。
“你总算聪明起来了！” 楚关流捶打了陈同甫一拳。这家伙从小跟在他身边，某些时候比楚关河还亲。楚关河经常会惹他生气，而陈同甫从小就比较懂事，也不淘。陈同甫唯一的缺点就是脑子单纯了一点，楚关流有时候担心他脑子简单会被骗。
“衙内，我脑子本来就没有你聪明，从小读书也读不过你，你就不要取笑我了。”陈同甫笑呵呵。
“我怎么敢取笑你？我这么一摊子事交给你，如果你不学着聪明一点，我怕你被客户吃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有些客户刁蛮得很，蛮难对付的。”楚关流再三嘱咐。
“好的，衙内，我保证多长几个心眼，像你一样。”陈同甫再三保证。
“去你的。你说我有几个心眼？你说你说，你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楚关流追打着陈同甫。
傍晚回到家，楚关流和秦寒烟说了要启程前往四川一事。
“那你中秋节之前能赶回来吗？”秦寒烟浅笑如常。
“寒烟” 楚关流低低的一声呼唤里，好似蕴含着无限困难。
“我明白的。这来来回回的，估计没三个月时辰，你回不来。况且你那边又要去找盐户，又要去寻求靠谱的技术支持，我估计你到了那边，会忙得不可开交。”秦寒烟心情颇为复杂。
“寒烟，今晚能否让我跟你在一起，让我好好爱你？明早我就启程了，这一去，估计要很长时间。”楚关流深深凝视着寒烟，想望见她的内心，期望她能松口。
寒烟把头埋在了楚关流的颈窝里，发出的声音似蚊子叫：“嗯……”
楚关流以为自己听错了：“寒烟，你答应了？” 看到寒烟点头再次确认之后，楚关流紧紧拥住了寒烟，期待着夜晚的来临。
夜深时分，屋内春光旖旎。
楚关流捧着寒烟的一张俏脸，看也看不够，亲吻着寒烟让他深深沉醉。寒烟身上，似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似有若无。
“好香啊，寒烟，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楚关流嘴里呢喃着，有点含糊不清。
“是屋里的瑞脑香吧，我也不知道。”寒烟的状态有点迷濛。楚关流紧紧拥着他，让她有点透不过气，又不舍得离开。
“就是你身上 的味道，太好闻了。”楚关流的声音忽明忽暗，他有点懊恼自己之前浪费的大好光阴。想到此处，楚关流加重了亲吻的力道。
“寒烟寒烟，我爱你，爱你。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一串串的呢喃爱语，从楚关流的口中很自然地流泻出来。轻轻一个侧翻身，他解开了寒烟的衣裳。
寒烟的肌肤欺霜赛雪，映入楚关流的眼中，自然是难以抵御的极度诱惑。
“寒烟……” 灼热的气息混杂着含糊的话语，在深夜特别能魅惑人。
”夫君……“嘤咛出声，寒烟迷蒙中睁开紧阖的眼帘，对上的是楚关流醉色依然的一张俊脸。她伸出玉臂，把楚关流往自己怀里拉拽：“夫君，我也爱你，爱你。”
醉意朦胧中，第一次听到寒烟的表白，而且是在这么一个情深绻绻的夜晚，独属于他们的夜晚，楚关流的心中充满着感激和喜悦。楚关流在寒烟耳旁轻言细语，诉说着对她的爱意，对她的思念，也诉说着自己之前的愚蠢。在这个命定的爱人面前，楚关流终于庆幸自己没有错过她。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深情的夜晚，寒烟甜甜的语气中，在楚关流看来带着撒娇的成分。而他，爱死了这份撒娇。这让人迷失的夜晚，让他几度沉醉不知今夕何夕。直到寒烟靠在他胸前低喃：“夫君”，楚关流的心醉了。抚摸着寒烟的一头秀发，他轻吻着，知道她累了，要好好休息一番。四更天，他揽过了寒烟，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伴着寒烟入眠。
美好的夜晚总是如此短暂，一缕晨光唤醒楚关流时，身旁的寒烟还沉睡着。
“昨夜休息得可还好，现在还困吗，寒烟？”楚关流轻拨寒烟一缕凌乱的发丝，又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以前他嘲笑过“美人计”，现在他觉得能理解了。经过昨夜的洞房花烛夜，迟到一年多的洞房花烛夜，楚关流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和寒烟开启甜蜜的关系，而自己马上就要启程去四川了。
这一去，可能三个多月都回不来。他会深深想念寒烟的，他的寒烟，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属于他一个人。想到这里，楚关流心底柔情泛滥。
“寒烟，你再多睡一会，我先走了。我到了那边，会给你写信汇报进展的。”
就在楚关流起身时，寒烟一个转身拉住了他：“夫君，山高路远，你要多保重。我会在这里，好好等你回来。”
“寒烟，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寒烟，不知道昨晚我的表现能有几分？”楚关流忍不住问寒烟。
“官人，你好坏，给你打90分吧。”寒烟双手勾住楚关流的脖子，不舍得放开。
“没有100分啊。那你好好等我回来。回来我给你好好表现，你等着，100分。”秦寒烟难得这么黏人，楚关流再次感觉自己的心不能喘息了，他惊讶自己居然不能平复心跳。再一次，他亲吻寒烟，吻得缠缠绵绵。
“你这迷人的小娘子啊！”楚关流感叹自己的心，留连再留连。
“不能再逗留下去了，再逗留就真的不想走了。”楚关流再次抱了抱寒烟，狠心离开。这一次，寒烟没有叫住他。
“好男儿志在四方，属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寒烟默默祝福楚关流一路平安。
四川可谓万里之遥，距离临安府是位置偏远，地势险峻。楚关流一行一路行来，真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所幸到达四川之时，寻找盐户还算顺利。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四川受战乱影响较小，破坏程度也较轻，在经济中心南移的背景下，四川跃升为“天下之富国”。而且这里物产丰足，可谓“三川晏宁，五稼丰稔”。
安顿下来之后，楚关流走访了一些盐户，了解到井盐之前很少被开发，因为生产水平和技术并没有达到一定的标准。而现在，四川的井盐采掘和提炼技术都已经比较成熟，而且井盐跟海盐相比，受气候影响小，产量也稳定。在规模、运费和质量上，井盐跟海盐相比，有着更明显的优势。
在走访盐户的过程中，楚关流也发现了不少问题。就是盐户的薪酬普遍低，给甲头赚去了不少，乃至盐户们积极性并不高。而且，井盐业从凿井、汲卤、输卤到煎盐，工序繁难，工程费用和设备投资，都需要一笔巨款。每开一井，一般需要一两年或者三四年，最多的需要十多年乃至数十年。特别是凿井投资，浅者以千两计，深者以万两计，甚至有费至三四万两而不见功者。
颇具商业头脑的楚关流，决定“以租代买”，这样能省下不小的一笔费用。在“以租代买”的同时，楚关流还找了四川当地靠得住的合伙人，大家以合股的形式做井，风险和利益共担，在协议书上，请保人见证，一一明确了合伙人的责任和义务，大家签字画押。他不在四川的日子，也可以由当地合伙人全权代表，这样能省不少心。
考虑到自己不可能长期待在四川，楚关流又让合伙人找了一位靠得住的甲头张斌，来帮他管理手下的盐户们。有了靠得住的甲头，盐户们的薪酬就有了保证。
等寻盐事宜有了些许眉目，楚关流给秦寒烟去了第三封信。第一封信是抵达四川当天写的，主要是报平安。第二封信隔了半个月，告知寒烟他想她。第三封信就是迫不及待地告诉寒烟，下个月底他就能回到临安府，跟寒烟团聚了。
等收到寒烟的回信，楚关流反复阅读，仿佛寒烟就在他身边。寒烟在信里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勿挂念家里，让他在四川安心搞事业。
其实，临安府家里并不平安。在楚关流去四川的这些日子，张炎就惹出了一桩大麻烦。
因为远水解不了近渴，告知楚关流也是白白让他担心，所以秦寒烟就做主隐瞒了下来。
张炎惹出了什么大麻烦呢？陕西一个大客户不日女儿要出嫁，预订了一批金耳环，准备在婚宴上送给女眷们。当时客户要求，每个客户送一对茄形金耳环，一共预定了200对。茄形金耳环的样式，是金片打造的茄蒂以及金丝卷成的藤蔓。本来这种形制并不复杂，张炎他们这些待诏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可是陈同甫在交货前两天，心急如焚找到了秦寒烟：“少夫人，陕西那个客户要的金耳环，已经全部制作完成了。可是昨天我发觉，这批耳环的长度和宽度，本来客户要求是长15公分，宽12公分。可是现在，几乎有一半，都没有符合客户的要求。长度和宽度，都比原先客户要求的，少了01公分。少夫人，你看怎么办才好？离客户来取货的日子，只剩下两天了。”
居然一半的货物都出了问题，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秦寒烟急匆匆赶到店里复验，果然陈同甫所言非虚。秦寒烟让陈同甫把张炎请到了内堂：“张炎，说说吧，这批货物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没有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呀。”
“少夫人，是我手下的几个待诏干活马虎，没有按照合同来办事，这事我有责任。”张炎回答得不卑不亢。其实张炎心里清楚，前段时间她就发现这批货，有一半出了问题，但是她装作不知道。她就想看看，没了楚关流的日子，这个秦寒烟会如何应对？说不定，这个少夫人，没办法应付这种危机。
“这样，接下来全体待诏放弃下班时间，把那标准的一半货物，长度和宽度都标准的那一批，全部按照长度14公分，宽度11公分来制作。在客户来拿货之前，你们加班加点都要给我完成。张炎，麻烦你告诉他们，完不成的，立马卷铺盖走人。能完成的，我就不计较他们之前的失误，而且每个人，我还要给赏银。赏银我个人来出，不走店里的账。”秦寒烟看着张炎，把命令传达得仔仔细细。
看到秦寒烟表情严肃，张炎也不敢怠慢。张炎知道这次少夫人，是真动怒了。如果完不成，她相信少夫人会不留情面开了她。衙内一时半会又回不来，她可不能吃眼前亏。
陕西客户来取货的那一天，秦寒烟亲自接待。秦寒烟老老实实告诉他，因为手下的待诏们失误，导致茄形金耳环的长度和宽度，都比原先少了01公分。最后寒烟表示，这批货物的价钱，愿意打6折销售给他。陕西客户看了看这批货，发觉长度和宽度相差01公分，几乎看不出来，也不影响耳环的美观度。再说了，能省这么一大笔费用，何乐而不为呢？就爽快答应了。
危机终于解除，寒烟总算松了一口气。最后秦寒烟算了一笔账，没有亏本，还小赚了一笔。虽然度过了这次的危机，但是秦寒烟还是告诫陈同甫：“以后客户预定的货物，一定要盯紧了再盯紧，而不是事到临头再关注。大衙内不在的这些日子，一定要加倍小心。阿甫，你要记住，客户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怠慢不得。而且你要记住，做生意之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同甫对这次少夫人的沉着应对，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少夫人，你说的话我记住了。衙内一直说我头脑简单，我还不以为然。这次的事情，全靠少夫人您，才没有乱了阵脚。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边秦寒烟在告诫陈同甫，那边秦师傅也是屏退了其他待诏，严厉斥责张炎：“张炎，为什么这次的事故，偏偏是大衙内不在的日子？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一时犯糊涂。我看你是明知故犯，你是太聪明了。等大衙内回来，我会告知于他。”
张炎知道，秦师傅还是了解她的，她瞒不过秦师傅，不过她是打死不会承认的：“师傅，我这次真的是把关不严。我只是，太相信我手下的那几个待诏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秦师傅没有实质证据，也不好逼她太甚，只好后续再观察观察：“你觉得，你还有下次的机会吗？这次少夫人没跟你计较，你算是运气了。我看你啊，好自为之吧。我劝你做人，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吸取了此次危机的教训，秦寒烟回到家就拟定草稿，对“朱鹊桥”各家店铺的考核成品制度约法三章。制度主要强调了三点，一是货品的核对和交收，要有专人负责并签字确认。二是货品证书的签收和管理，也要有专人负责并签字确认。三是进一步明确了奖罚制度。总之，制度对贡献突出的待诏明显友好，而对得过且过且明知故犯的，是绝不容忍。
制度一颁布，连公婆都叫好。他们认为秦寒烟不愧是“宋福来”的千金，要家教有家教，要生意经有生意经，不愧是他们家儿子的贤内助。
楚关河这个二衙内，在他大哥出门的这些时日，也懂事了不少。有一天他居然跟他大嫂说，有事就叫他，不要把他当孩子了。楚关河说他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该给家里出点力了。
听到此言，秦寒烟觉得蛮欣慰：“二弟，你确实长大不少。以后，你也该是你大哥的好帮手了。等你大哥回来，那个盐铺的生意，少不了要你帮忙。”
楚关河笑了：“大嫂，我不是光会养鹦鹉的。你不要小瞧我。”
“我怎敢小瞧了二弟？你随你大哥，也是个要人哄的。”秦寒烟戏谑他。
楚关河听得出来，他大嫂是在打趣他呢，他也不甘落人后：“大嫂，我跟大哥不一样，我不要你哄，我可以哄你。”
“你不要寻你大嫂开心。小心你大哥回来揍你，没大没小的。”想起楚关流不日将回府，秦寒烟心里踏实，心情大好。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27_27476/249294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