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云中谁寄锦书来 > 予亦知君寄心远
    夜晚张子涵和风政谈论着舒云的病情突然张子涵看着风政脸不禁好奇的说:“这论长相、论家室、论学识你明明都不及我,可是你怎么就能小雪和沈大小姐对你死心塌地呢?”

    风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个合适吗?”

    “相当合适”张子涵从容点点头:“我总得知道自己输哪儿了?”

    风政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把张子涵打一顿,曾经他也是这么干过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又不禁都笑了,多年的兄弟这点玩笑还是可以开的。

    张子涵把沈舒云刚拍的片子插在拍片机上仔细看了看,不出所料,肿瘤的位置真的很棘手,而且有变大的迹象,他拍了拍风政的肩膀:“好好陪陪她吧,这次的手术是一场豪赌,与天相搏,我们胜算并不大”。

    风政顿时脑子一片空白,他知道,张子涵虽然有的时候真的讨厌,但是却从不夸张,舒云的病是真的很凶险。

    “对了,她回来了,就在疗养院的西侧病房里,你,你不去看看她吗?”张子涵试探性的看着风政。

    风政长舒一口气说:“是你带她回来的?”

    张子涵不禁苦笑:“我未必有这个本事,我也带不回她,是你家大小姐,她派人救了她带她回来,否则······”。

    沈舒云在张明辉的搀扶来到位于疗养院西侧的病房里,一进屋子就能闻见一股子沉闷的味道,许是许久都没有开窗通风了,里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病房的主人很是怕光,窗户都用厚厚的窗帘遮住,洁白的床单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凑近一看让人心生寒意,那女人竟然没有左小腿,左膝盖以下空空如也。

    见门开了,女人探出头见到来人,嘴里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听到她这番话舒云并不觉得意外,她这样的跋扈脾气,耍小聪明的性格想必到了国外也是吃尽了苦头,她想的很美好,可是现实总是会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的确很优秀,可哪里都不缺乏优秀的人,世间的事情哪能处处如人愿。

    影卫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圣彼得堡破旧的出租屋里呆了半个多月,小腿感染了破伤风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被迫截肢,一个优秀芭蕾舞演员从此不能站在舞台上算是毁灭性的打击吧。

    张明辉气不打一处咒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是我家大小姐把你从国外带回来怕是你死在哪儿都不知道吧?”

    “闭嘴,出去”

    张明辉自然是不敢违反的沈舒云的命令,他也知道沈舒云让影卫把姚颖雪带回来目的,他扶沈舒云坐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沈舒云坐在姚颖雪床边的椅子上,摸索着拿起床头的苹果和刀,削起了苹果:“我要死了,最多还有几个月的命,我让人找你回来是有事求你”。

    沈舒云说的很自然,仿佛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连削苹果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你······,你眼睛怎么了?”姚颖雪看着眼前依旧盛气凌人的沈舒云实在不知道她除了眼睛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舒云依旧不紧不慢的削着苹果:“我脑子里长了个瘤,活不久了,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沈氏,风学、明月岛的继承人,我都安排好了,现在只有风政哥哥,我,我······”

    原本平静如水的她直到在说到风政的时候声音才微微有些发颤,她将手里的削好的苹果摸索着递给姚颖雪:“他是什么人我知道,他不会嫌弃你了,我走以后,请你,请求你无论如何好好照顾他,可以吗?”

    “沈舒云你······”昔日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居然会用‘求’这个字。

    “杨家父子已经伏法,你所有不堪的往事我已经让人抹平,在国外陷害你的舞者现在的境况可能还不如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尽我所能的给予你,这也是我能最后为他做得了”这一刻的沈舒云方显得苍白无力,让人心疼。

    远远的就看见舒云一个人坐在院子的长椅上,及腰的长发自然的披散了下来,随风摆动,平添了一丝优雅和动人。

    风政放轻脚步的走了过去,默不作声的站在后面,注视着他。

    沈舒云笑着拍了拍了旁边的座椅轻声道:“站着不累吗?坐下好不好”。

    风政走了过去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张子涵到底有没有给你包严实,你怎么知道是我?”

    沈舒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了听觉却特别的灵敏,我现在可以分得清你们每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沈舒云说这番话的时候风政的心却异常的疼痛。

    舒云轻靠在风政的肩膀上安静的听着风声,酝酿许久:“你去看看她好吗?她、她想见你”。

    风政剑眉一皱不悦道:“沈舒云,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吗?你考虑我的感受吗?”

    “我只是让你去看看她,她在国外举目无亲被人设计,差点就回不了了,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你应该去看看她的”。

    “好,我去”风政没有再继续推辞果断答应,“现在你希望我做得,我都会做到,可是也请沈小姐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也别放弃你自己”。

    听着风政离开的脚步声,舒云无助的靠在椅背上暗自神伤,蜷缩着无助的抱住了自己,她不舍风政离开,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命不久矣,风政的后半生总要有人照顾他陪伴他走完剩下的路,难道自己要在天上看着他重蹈两位师傅覆辙守着回忆过一辈子吗?这对他而言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既然根本就不想我走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风政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风政走了过来一把搂住舒云,把她紧紧的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你当我说过的话在我爸妈坟前发过的誓都是假的吗?我向你师哥的许诺都是骗人的吗?你脑子里长东西心也糊涂了吗?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沈舒云突然一把推开风政哭喊着:“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会走而她还可以陪你走完剩下的路,难道,难道我要你像我两位师傅一样孑然一身抱着回忆过活吗?我做不到,你爱过她,她也喜欢你,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如果不是我到□□你重建风华学院,你们会一起结婚、生子,幸福到老,你们······”。

    “我们不可能结婚也不会幸福到老,因为风政根本就没爱过我”张子涵推着姚颖雪走了过来,停在椅子旁边,一改之前颓废难看的样子,洗净铅华倒是让人别有一种清丽大方的美。

    姚颖雪看着风政和张子涵:“我们两个想说些体己话,你们能不在这儿碍事吗?”

    姚颖雪看着安坐在一旁静若处子的沈舒云不禁羡慕道:“到底是出身名门,即便是蒙着双眼也还是让人惊艳,沈舒云其实你不发火不瞪眼的样子真的挺漂亮的”。

    恭维的话听了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姚颖雪说的话却挺让人舒心的。

    姚颖雪看着沈舒云长舒一口气苦笑道:“其实张总说的不错,我就是匹‘扬州瘦马’,姚远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是他远房亲戚的孩子,当年他刚刚和沈氏攀上关系见我眉清目秀就收养了我,给我读书教我跳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被哪个有钱人看中他也能鸡犬升天过上舒坦日子,可惜却没想到杨家是个翻脸不认人主儿,我被杨文宇糟蹋,受尽了侮辱却依旧没能让他飞黄腾达,后来他觉得我没用了索性就放弃了我,仍由着我在国外自生自灭”。

    “他不是不管你而是根本管不了你,你还不知道吧,姚远的丝绸厂出了大问题,以次充好被明辉发现,直接断绝了和他的合作,现在的他为了躲债自身难保”。

    姚颖雪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沈小姐,你知道吗?其实你从香江回来的那天晚上你看到一切都是我做来骗你的,那天晚上风政被我下了药,他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定力极强,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沈舒云微笑不语,那晚事情的真相她早就知道了。

    “那晚他抱着我,嘴里喊得,心里念得都是‘舒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心底的那个人是你,他觉得我的背影和你很像,他喜欢我只是为了逃避对你的爱,他怕给不了你幸福,你们两个的缘分从你出生那刻就定下的,其实由始至终,我才是那个意外的人”。

    沈舒云内心毫无波澜,淡淡道:“那又怎么样?我陪不了他一生一世,他太苦了,小的时候舅舅舅妈离开他,外公又不要他,好不容易我来了,可是······”沈舒云不敢把话说下去。

    “舒云,你不了解风政,他从来就不在乎自己失去了什么?他只在乎只有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他很执拗的,一旦的认定的人、认定的事怎样都不会更改,你是他爱的人,无论你在与不在,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没有人可以替代,我也不可以,所以呀”姚颖雪一把抓过舒云的鼓励道:“你呀一定要好好的,为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好好活着”。

    晚上,沈舒云刚在小洁的帮助洗完澡风政就来了,见风政来了陪护小洁适时的退了出去,见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风政唯恐她感冒了赶紧拿过浴巾给她把头发擦干。

    两人坐在床上,沈舒云面对着她,让他一点点的帮自己把头发擦干。闻着沈舒云头发上的香气和身上传来的独有体香还有娇艳的嘴唇,风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心猿意马,手里的动作也有些不自然,他脸一红,强装镇定,深吸了一口,低头一看不禁笑了。

    衣服的扣子是沈舒云摸索着自己给扣上的,却不想扣叉,摸索着兴许是知道自己衣服扣着扣错了,沈舒云解开打算重新扣,却总是扣不好,风政轻轻的拉过她的手轻声的说:“我帮你吧”。

    说着重新解开舒云的外衣,领口处春光无限,里面只穿了件吊带小衣,隐约露出沈舒云胸前的起伏和光滑裸露的肩膀,风政的手微微颤抖,沈舒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是想帮我穿衣服,你是想帮我脱衣服吧”。

    这小丫头,说话真的是······,可是既然她都那么说,风政轻轻的推倒她,将她的手按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了沈舒云的脸上,热热的,麻麻的,痒痒的。

    风政轻轻的吻着舒云的唇,一刻也不想放弃这片刻的好时光,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游走,从腰到满身伤痕脊背,吻也从嘴唇到锁骨再到胸口,沈舒云既不反抗也不回应,只是轻声说:“风政哥哥,你在可怜我吗?”

    风政一愣,停下手里动作,呆呆的身下的她,“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沈舒云笑了,“那你就是在欺负我,你在趁人之危”。

    “沈舒云,你答应我的求婚我是你丈夫,任何时候都是”风政宣布自己的主权。

    沈舒云轻轻的推开了他坐在床边,一本正经的教训他:“风氏家族书香门第,礼乐传家,怎么出了你这个浪荡子,就会趁人之危欺负我还能言善辩?”

    风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沈舒云的话,沈舒云轻轻的拉过风政的手:“听小洁今天晚上是十五,一个月月亮最圆的日子,你陪着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晚上,风政牵着舒云的手在花园里散步,风政的手拉的很紧,仿佛自己一松手,舒云就会离开自己一样。

    月光之下沈舒云蒙着双眼披散着长发清丽高冷,虽然没有双眸但依旧如女神一般傲然世间。

    风政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是有多么的愚蠢,他们彼此是相爱没错,可是那不是执着于□□的欢愉,她是沈家的女儿,她有她的骄傲。

    突然沈舒云将一直蒙在自己眼睛上的绷带扯掉,许久没有睁眼看东西,即便是黑夜里微弱的路灯她也觉得刺眼。

    风政见她把绷带扯掉赶紧护住了她的双眼忍不住心疼:“你在做什么?这样会伤眼睛的”。

    许久没见这一双明亮的双眸,原来眼中的冷漠和戾气都化为乌有,现在眼里满是温柔和无尽的深情,舒云抚摸着风政的脸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眼前这个她无比深爱的男人:“我想再看看你,我想把你刻在我心里”。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舒云,你会看着看着我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的”风政看着舒云眼泪不知觉的滑了下来。

    沈舒云轻轻拭去风政眼角的泪含泪笑道:“风政哥哥,师傅曾经说过离开的人并不痛苦,苦的留下的人要抱着无尽的思念和孤独活到终老,太辛苦了,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不要像我两位师傅一样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好吗?”

    风政不语,只是搂紧怀里的沈舒云。

    不远处,张子涵推着姚颖雪在看着他们,不知觉自己眼角也湿润,“你能救得了她吗?”

    张子涵走到她面前温柔的看着她:“我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剩下的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她是个好人,只是脾气差了些,她应该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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