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沈舒云一个坐在桌前发呆,姚颖雪的身影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想到她,想到她挽着风政的胳臂笑的样子沈舒云就觉得心口堵得慌,难受的要命。

    咚、咚、咚

    张明辉推门而入将一份文件打开送到沈舒云的面前,“沈总,这是今年从苏州采购蚕丝的目录清单请您过目”。

    沈舒云扫了眼眼前的文件,文件一处法人代表出赫然出现‘姚远’两个字,这个姚远不是姚颖雪的父亲吗?她指着文件上的名字:“他是谁?”

    “一个苏州蚕丝制品供应商,和我们合作很多年了,他供给的蚕丝制品质量还挺好的,所以我们和他签的是长期合约”。

    长期的供应商那张明辉应该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他有一个女儿你知道吗?他好像还带着女儿参加公司年会”

    说到这个张明辉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态,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屑和蔑视,言语中不禁嘲讽道:“不过是件‘礼物’,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礼物?什么礼物?张明辉这话里有话啊?而且不像是什么好事。

    “姚厂长出的蚕丝制品的确是很好,可惜······”张明辉直摇头,见舒云敢兴趣他忙说道:“可惜他和他女儿都有一颗荣华富贵的心,有一年他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一张集团年会的入场券,仗着女儿生的标志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年会上,穿着丝绸礼服上台表演出尽风头,听说还妄图找到个‘富二代’达成嫁入豪门的心,可是事与愿违,她来过两次年会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可能是集团内部加强审核了年会的入场资格,他们没法钻空子了吧,听下面人说他们在港期间和杨家走的比较近,还在杨家住过一段时间”。

    沈舒云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姚颖雪那张人畜无欺负的脸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难怪张明辉说她是件‘礼物’,可买可赠送,别的人她不是很了解,但是杨文宇是出了名的色中饿鬼,肮脏不堪,可是这一切风政哥哥知道吗?如果他知道又会怎么样?

    “你说的话属实吗?”

    张明辉很笃定的点点头,“小姐不过问集团的事所以不了解,这件事情当年参加年会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沈舒云一把抓过张明辉的领带压低声音叮嘱道:“从现在开始把这件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说”。

    台风天,上海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风学的工地也停工了,沈舒云自然乐的清闲不用去上班,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去就是摆设,活儿都是张明辉在干。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下午突然就放晴了,连带着沈舒云的心情都好很多,她让张明辉把古筝拿了出来,支好架子就在后门口的空地上弹了起来。

    张明辉站在一旁不知道有多高兴,自家小姐终于又愿意重新抚琴了。

    突然沈舒云歪头看向张明辉问道:“不如以前弹的好听是吗?”

    “没有,大小姐的琴技还和当年一样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沈舒云悠哉的拨弄着琴弦道:“明辉,拍马屁的功夫见涨啊”。

    就在张明辉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人,提着一大包礼物探头探脑的向门内张望着。

    张明辉走到门口,见到来人脸有不悦和那人耳语了几句,没接东西催促他赶紧离开就转身回来了。

    “谁啊?”

    张明辉给沈舒云倒了杯热茶,“公司旗下的丝绸供应商,说前两天台风天给我们送的一批丝绸在运输的过程中浸了水,没法按时交货了,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您住这儿就带着礼物过来想着走您的门路”。

    “这个人倒是会盘算,确定是他们的责任吗?”

    张明辉早就把事情经过调查清楚了,“供货方延迟发车不巧赶上了台风,,上千批丝绸都被泡坏了,丝绸这种东西本就娇贵,被雨水一泡就会变质,我让人看过了,基本不能用了”。

    “哦,一个丝绸厂一年能有多少产量?已经泡水的怕是他们今年全部的产量吧,公司有规定,有章程,该怎么做就这么做吧”。

    “是小姐,我不会让他来给您添麻烦的”。

    张明辉做事向来张弛有度,沈舒云从来不用为这些事费心劳神。

    此时风政带着刚刚演出的结束的姚颖雪回到家,远远的,姚颖雪就觉得在风政家门口的人像极自己的父亲姚远,走近一看,原来真是的,只见父亲提着一大包礼物站在风政家门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见到女儿和风政两人手牵手一起走过来姚远是满心满脸的不悦,自己的女儿生的美若天仙,又是芭蕾舞的首席,怎么能跟风政这个穷小子在一起。

    “姚伯父,您好,您这是······”

    姚远冷哼了一声没有理风政自顾自的对女儿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跟他在一起你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明天给我回苏州去”。

    “爸,你说什么呢?对了,你提着大包小包的到风政家来做什么?”姚颖雪一脸的尴尬看着父亲。

    姚远拿着手里的地址仔细看了看,这,这没错啊,这不是沈氏集团的沈总在上海的住所吗?怎么是风政的家呢?

    听到门外有动静张明辉以为人还没有走就过去想要把人撵走,正巧看到的眼前这一幕。

    “姚厂长怎么还没走?你要知道我家小姐是讨厌别人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扰她的”。

    姚颖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来拜访沈舒云的。

    正说着沈舒云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风政和姚颖雪的手牵在一起,顿时心生不悦,不过她向来冷脸,别人也不容易看出来。

    姚远眼尖的很,估摸着眼前这个冷面女孩就是沈家大小姐,推开张明辉冲着沈舒云谄媚的笑道:“是沈总吧,我是姚颖雪的父亲,我的丝厂为沈氏提供了多年的丝织品,哎呦这真看不出来沈总年纪轻轻的已经是沈氏的总经理了”。

    看着姚远卑躬屈膝的样子沈舒云不禁出言讽刺道:“你是说我年纪轻轻扛不起沈氏这杆大旗吗?”

    这话一出,姚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当然尴尬的还有站在一旁的姚颖雪和风政。

    随即沈舒云又展颜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姚厂长可不要和我一个小辈计较,这儿是我哥风政的家,来者皆是客,既然你是来找我就去书房吧,明辉奉茶”,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姚颖雪有些生气的看着沈舒云的背影嘀咕道:“她什么意思?即便她是沈家大小姐也不能那么嚣张,我爸好心来拜访她不让他进门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出言不逊呢?”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张明辉的耳朵里,无论是护主心切还是别的原因,他瞥了眼站在风政旁边的姚颖雪不屑道:“我家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扰她,她能抽空见他就已经算是恩典了,姚厂长不也是欢天喜地的吗?”

    姚颖雪听到张明辉的冷言冷语刚要开口就被风政拦住了,口舌之争她不可能是张明辉的对手,再说了的确是姚远求见舒云,而依着他对姚远的了解他必然会依仗自己和舒云的关系让舒云做些为难的事情。

    书房里,张明辉将两杯热茶送到沈舒云和姚远的面前,许是在外面站的有些久了,姚远迫不及待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夸耀道:“沈小姐的茶果然是好茶啊,这香气扑鼻的,真的······”。

    “有话姚厂长就直说吧,我家小姐还有事要忙”张明辉不想让姚远打扰沈舒云。

    姚远放下茶杯踌躇道:“那个沈小姐和张总是知道的,今年的丝绸我们,我们交不了货了,但是我已经让人去别的地方去采购了,可能会延迟一个月,不半个月时间,但是按照合约我们厂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我这······”

    张明辉听出话里的意思:“所以姚厂长不想掏这笔违约金?甚至要求沈氏同意延迟交货?”

    “嗯”姚远尴尬的点点头,“主要是我们的流动资金都用来从别的地方调货了,银行的贷款也到期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头上的冷汗不停的冒出了出来。

    “那你知道因为你的延迟交货沈氏要损失多少吗?”张明辉立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沈氏为什么要为你的错误买单?姚厂长,沈氏当初以每年高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来收购你的丝绸并不是因为你的丝绸跟同行比有多好,而是我们夫人喜欢你的旗袍料子,多年来我们只要求你保质保量保时间,你现在这点都达不到我们凭什么不让你交违约金?合同白纸黑字的放在这儿这事说不过去的”。

    见张明辉的态度斩钉截铁,而坐在一旁的沈舒云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自顾自玩起了手中的茶杯,显然眼前张明辉的态度就是这位年轻少主的态度。

    “大小姐,我们开丝绸厂小本生意真的不容易,这些年得沈氏照顾才有条活路,这次这个台风我们是真没想想到,您就看在,您就看在······”姚远突然想到姚颖雪和风政,“您就看在我女儿是风政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沈舒云的心房一颤,下意识的抓紧收手里的茶杯,“你是说他们两个要结婚了?”

    见有路子有希望姚远连忙赔笑道:“是啊,风政和小雪大学就在一起了,这不是风政的事业未定,所以······”。

    风政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楼上望去,心不在焉的,不一会儿姚远满面春风的从书房里出来,而出来送他的张明辉却是一脸的冷漠。

    “那就谢谢张总和沈小姐了,这马上都是一家人了我一定抓紧时间交货,免得呀让大小姐为难”。

    张明辉冷眼看着他,他让大小姐为难的事情还少吗?

    姚颖雪见父亲的态度大好忙问道:“爸,事情谈妥了吗?”

    “嗯,这事啊得好好谢谢沈小姐”姚远点点头,随即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风政:“你们两个明天跟我一起回苏州订婚吧”。

    “啊”姚颖雪有些惊讶的看着父亲,他一直反对她和风政在一起,这怎么,怎么就同意了?

    “爸,你、你怎么同意啦?”

    姚远看着兴奋的女儿笑道:“为什么不同意,你之前也没告诉我风政是沈小姐的表哥,是沈董事长夫人的侄子呀”。

    原来,原来让这个势力的父亲同意两人的婚事的居然是因为风政是沈舒云的哥哥,尽管如此,姚颖雪仍旧开心的扑到了风政的怀里,风政也很开心,抱着姚颖雪,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二楼的楼梯口,他没有见到沈舒云。

    此刻的沈舒云站在二楼的书房窗户口,她听得到姚颖雪知道可以和风政订婚后开心的笑声,这时张明辉走了进来,舒云转身看向他:“因为我这个愚蠢的决定集团会损失多少?”

    张明辉则一脸的无所谓:“请大小姐放心损失再多我都可以弥补,只要您开心就好了”。

    沈舒云转过身去手里始终拿着那个茶杯把玩着:“可是我并不开心”。

    张明辉自然知道沈舒云不开心的理由是什么,其实不用沈舒云出手,自己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让姚远分开楼下的两个人,但是她没有,他也不能。

    “小姐,我昨天得到的消息,先生有意让您尽快结束上海的事情,回去和李博毅少爷尽快······”。

    “我不是他的工具,我也不是他手里棋子用来笼络商业伙伴”沈舒云大喝一声差点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张明辉怕沈舒云真的捏碎了茶杯伤了自己连忙取了过来,“大小姐,其实您早就明白,这次的上海之行只是你人生中的插曲,和你帮程先生执行所有案件一样,这么多年您的婚姻一直都是先生和老太爷之间的博弈,老太爷一直想让您回去找个豪门氏族联姻稳固地位然后顺利继承家主,但是先生和老太爷决裂注定不可能把你婚配权交给他,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为您选定了知根知底脾气温和的李博毅李少爷,他觉得这是对您最好的安排”。

    “我谢谢他的安排,可我不是我师姐,我也不是家族里的其他女孩子”沈舒云冷冷的说道,随即沉默的站在窗口,吹着冷风,其实张明辉说的她一直都知道,她也一直很明白,自己和家族中很多女孩没什么不一样,是可以享受锦衣玉食,可以嚣张狂妄,可以肆意妄为,但是命运早就把这一切标好了价格,她再如何优秀,再如何出类拔萃都没有用,她这一辈子注定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时楼下又传来了姚颖雪的笑声,他们在商量后天回苏州的事情,全然已经忘记是谁在成全他们。

    沈舒云苦笑着,好吧,既然成全不了自己,就成全自己喜欢的人吧,起码有人是真的开心的。

    “张明辉,有糖吗?我嘴里苦想吃糖”。

    风政送姚家父女回招待所后已经很晚了,回家的时候见到屋檐的灯还在亮着,果然见到舒云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静静的发呆。

    沈舒云给人感觉永远都是那么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可靠近,但是她一笑风政就觉得很暖,花都开了。

    “你怕我没带钥匙给我留门吗?”风政打趣道。

    沈舒云一见是他立刻笑了:“我睡不着,想在这儿坐会儿”。

    风政脱掉外套披在舒云的身上,坐在舒云的旁边:“晚上那么凉,衣服也知道披上一件,万一感冒怎么办?”

    衣服传来风政的体温和他身上的味道,舒云觉得很安心,但是这种安心并不属于她。

    “你,你很喜欢她吗?”

    提到这个风政突然长叹一口气:“喜欢,我和小雪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了她父亲一直反对,直到今天见到了你才松了口,那么多年在一起她父亲又同意了不定下来这事说不过去”。

    风政的一句‘喜欢’让她的心比这夜色还要凉,是啊,这和自己有什么相干呢?他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婚姻注定做不了主,如果能够看着喜欢的人和爱的人在一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苏州有很多特产,梅子糖,桂花糕,苏绣你喜欢什么?我带回来给你啊”。

    沈舒云看着风政淡淡一笑:“我什么都不缺,你平安回来就好”。

    风政一愣,沈舒云把起身把衣服还给他:“我困了,回去睡了”。

    “舒云”风政一伸手手里竟然一把水果糖,“明辉说你想吃糖,我送他们回家之后跑了几家店才买到的”。

    沈舒云看着风政手里糖苦笑道:“不用了,你的糖解不了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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