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我远比想象中更喜欢你 > 第 301 章把我从这腐化的世界唤醒
    育儿的神圣地域遭到人为的侵占掠夺,抚养的,尚且年幼的儿女遇到横滨的黑暗面威胁,致使红发青年处于前所未有的愤怒之中。尤其他在看清楚袭击者主犯的脸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顷刻席卷了他。他将其视之为愤然。

    直面他怒喊的女性,上次被吼懵了,出奇的安静。

    她看着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其他什么人,仔细观摩,就能发觉里面其实什么也瞧不见,看不得。比起受到惊吓,更多的是反应不过来的怔然。无所适从地观望着海平面上升,淹没陆地,干涸的沙漠下起万年不遇的暴风雨。

    她的表情凝滞着,像是一个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囚徒。无论试图前进还是后退,都无法脱离困境。

    她碰到一层竖起的,名为织田作之助的屏障,在时间与空间共同营造的长河里,迷失目的地。未等迈步跋涉,红发青年就率先以摩西分海之势和她划清界限。

    肌肤相亲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立场对立,注定他们的谈话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滞闷的空气代替言语,进行无声的对峙,低头是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先是奇袭港口黑手党本部,后面蛊惑了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美貌情妇,抬首是哭得一抽一抽,哭花了脸,好不委屈的一双儿女。

    该偏袒谁,心偏向哪一边,不言而喻。

    织田作之助强忍着摁晕人的打算,健壮的大腿穿插在女生大腿内侧卡着,宽大的风衣掩藏着蓄势待发的枪支,只在合适的契机扭转局面。

    慈爱与冷漠,温存与冰冷,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并行不悖。它不为直面这一变化的受者观感左右,仅仅是客观、直面地呈现这一矛盾的定理。

    刚从自我保护机制里脱离开的世初淳,被扭过的手腕一阵阵发疼,乌青一大片,还有淤血发紫的现象。她试着理解目前的状况,率先想到的是在审讯室里被一根根挑出来的经络。

    人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引得织田作之助的注目,那暗含戒备的眼神,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尽量从那可怕的情境里脱身开来,着眼于眼下的近况,接着发现自己无从陈诉。

    她拥有的过往,对织田作之助来说,是从未发生过的天方夜谭。他的一言一行,阐述着他的怀疑,而她无法验证自己的清白。

    织田作之助还是那个织田作之助,看着像是人畜无害的草食性生物,实际上是一击即中的肉食性动物。他的强势伪装潜藏在天然的性格下,区别只在于她从他护卫的对象,变成了对自己孩子具有威胁性的陌生人。

    更进一步说,是具有威胁性的,与他从事行业的敌对方——遮盖横滨的黑夜,黑手党的相关人员。

    于是绵柔的拥抱换作冷硬的应对,悉心的保护成了愤怒的对抗,她被制服得不冤。

    世初淳试着咧出一抹笑,然后察觉似乎太难做到。她两条秀雅的眉峰蹙着,一副似哭不似哭的情状。

    像是一块不断碎裂又反复黏合的玻璃,力图于保持表面的完整,却在他的暴力之下,再次出现深不见底的裂痕。由于自身的秉性,难过时会强装笑意,告诉自己不必去在意,泰山塌于前,力求面不改色,剜心掏肺了,依然会尽力支撑着不倒塌的姿态。

    没有人强硬地要求她这么做,只是从累计的经验教训中,从世俗规训下学来的得体。

    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伤口,或深或浅地留愈合的肌肤之下,重塑筋脉的血肉之中。逐渐成为不可言说的顽疾旧疤,融入她试图粉饰太平的面具之下。

    “银,收起剑。”

    “那要烦请那位先生先起来,世初夫人站到我的身后。”为保安全起见,芥川银依然保持着挟持小男孩的姿势。

    什么夫人?世初淳转过脸看她,“太宰老师应该说过,你要听从我的命令。”

    芥川银不为所动。“首领大人嘱咐过,一切行动要以您的安危为前提,保护您的安全是我的第一要务。”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低落下去。“很抱歉,我失职了。”

    “拿别人的亲属做要挟,是你们黑手党一脉相承的风格吗?”织田作之助强忍着怒气,站起身,琢磨着发难的时机。

    听出言语中的弦外之音,走向少女的世初淳停步,“还有谁的亲属被要挟了?”难道真嗣他们——不对,森鸥外不在位,太宰老师才不会那么做,那到底……

    事到如今,还在装什么无辜?织田作之助的面色森冷。

    随身携带着黑手党成员的女性,分明和在酒吧里和他碰面,顶替掉他原本的会面对象是一伙的。

    那人名声如雷贯耳,本届黑手党首领,太宰治,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保密程度之高,直逼一些国家的幕后负责人,连最基本的影像、语音都没泄露。

    有关他们的传奇轶事,相爱相杀的戏码,这些日子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比起有能力进攻黑手党大楼本部,迷得驰名当世的黑手党首领神魂颠倒的情妇,我还是比较相信流落街头险些饿死的伙伴芥川龙之介。至少他的妹妹被当做人质,扣在黑手党本部,他会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前去营救,而不是你们这种拿别人的家人取乐,还有脸拿无辜稚童做筹码的家伙。”

    她是不知廉耻地引诱太宰老师的情妇,芥川龙之介就是值得他托付信任的伙伴?

    被扯断过,如今恢复完全的双臂传来幻痛,连带着世初淳的脑袋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震荡的心神驱使她的身形有些不稳,“难不成,您收养了他?你教导他,和教导我意义,带着他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生活?”

    人的心都是偏着长的,因而产生了要一碗水端平的说法。但是人心这碗水,怎么可能真真正正地端得四平八稳,风一吹,手一抖,往往就这边漏一点,那边低一分。

    大人们心大,觉得无所谓。落在孩子身上,就比天塌了还要难接受。

    毕竟,天要是真塌了,第一个砸在人高马大的成年人头顶,叫漠不关心的他们先吃到苦头。且发生的概率低到几乎等同于不会发生。而孩童常常能如实地感受到长辈们爱意的专注与转移。

    尤其是在其中一位孩子遭受倾轧,大人却只关爱另一方的时候。

    “他阻拦我的去路,阻碍我替大家报仇,他还杀了我,让我失血过多,扯掉我的手,您怎么能——”

    “说大话也要有个限度吧。”织田作之助不耐烦地打断她,冷漠的视线掠过她苍白的脸。他注视着眼前双臂完好无缺,生命特征趋向正常的女生。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奇人异士特地跑到他面前,编瞎话给他听。

    一会这个在酒吧,说和他是朋友,一会那个在等候室,说是他的女儿,要不是他们两人全得了臆想症,或者被某种异能力控制,那必当是源于他身上有利可图。

    织田作之助自问,自己整日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放任胡茬乱长,领养的孩子日渐增多,大有发展成童子军,攻打首都的趋势。除了年少成名之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业绩。而这年少成名,也仅仅是为他的成长增添了一些无谓的负担而已。

    他一个三流侦探,自然没有什么可图的。港口黑手党所谋求的,理当是他背后的武装侦探社。绑架芥川龙之介的妹妹,威胁他的亲人也是出于此中缘由,从内部人员一步步瓦解,以此粉碎以此为体系支撑的三刻构想。

    为了他一个闲人,真是煞费苦心。就是具体操作不大行,连撒谎都不知晓要事先打好草稿。

    织田作之助无视了女生说话时不经意间泄露的委屈。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对方不是他什么重要的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穷凶极恶的仇敌不为过。擅长伪装,并不能减轻对方的罪责。

    按来人扮演的角色,他倾向于是让他放下戒心的,乖巧懂事的类型。通常爱,爱不直白,怨,怨不清楚。

    基础涵养是待人有礼貌,包括对先发制人,对自己无礼的人也一样。浸润着好家教,骂,骂不出口,气,只能气着自己,憋不死自己就往死里憋,哪日做火山爆发了,过后还是人人拿捏的包子性格,谁都能来啃上几口。

    又会随时随地变形为含羞草,蜷缩起来,企图防护自卫,那仅是聊胜于无的无用功。

    然,有心之人搭好舞台,难道陪衬的观众就合当奉陪,陪她演到底?

    “你给的答案太过标准,像是完美的教科书答卷,严谨、刻板,没有任何可供发挥的余地。”

    “什么?”

    “你,不喜欢烟味,还有点洁癖,对吧。”

    从她抗拒他风衣沾染到的,似有若无的烟草味道,以及翻过身来,即便被他攻击还是忍不住双腿夹住他的腰,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尽量往他的怀里缩,让自己远离地面的举动来看,很轻易能得出结论。

    “想必也非常讨厌酒气和赌博。每样都沾的我,蒙不嫌弃,除非你爱惨了我。”

    天空明净,似被清洗过一般。在与红发青年的对视中,世初淳的咽喉像是被胶水糊住,要吞咽,觉得粘稠,不忍受,又堵塞,简简单单的动作如同在跟看不见的怪物做斗争。

    可离了他的目光,她是谁?

    在这个世界,他们没有血缘枢带,没有领养关系,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她沉醉在偷来的安逸时光里,妄自滋生出不该有的贪欲。而曾经那个跟她说,一无是处也没关系,你仍然是我的孩子的人,推翻了他的言论,下了最后的战帖,“有本事就冲着我来,而不是朝着我的孩子。”

    “我也是——”

    “够了!这种无聊的戏剧,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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