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咸鱼后我又被迫科举了 > 第95章 第 95 章
    此时的皇宫里, 哀哭声一片。

    皇帝的妃嫔、皇子、皇女们跪在榻前,痛哭不止,皇后娘娘更是哭的几次险些岔过气去。

    太子身体病弱,不宜大喜大悲, 宫人怕他泣极伤身, 在他哭了几下之后, 就劝他回殿休息。

    李却拒绝,伏在地上哭的伤心不已。他的父皇身体一向很好,何以这一病就去了性命, 叫人始料不及。

    他的身边是他的两位皇弟, 三弟李叙与他一样, 伏在地上泣涕不止, 四弟李适,尚不满四岁,蒙童稚子,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小孩子学大人的样子跪在地上哭嚎了几声,转头便贪玩起来。

    李却嫌他在人中间颠来倒去不成体统,遂叫人给带了下去。

    皇帝的遗身当天就入了殓, 皇室宗亲跪在灵堂前哭孝,文武百官守在殿外哭跪。

    跪丧时间长,李却精神多有不济,但他身为皇太子, 又兼新君, 是这次丧礼的主心骨,他不能就此倒下,硬是强撑着。

    晚间时候, 他让母后和其他人回去休息,自己则靠在父皇的棺椁上小憩了一夜。

    翌日清早,一宫人来哭禀,皇后娘娘薨逝了。本就精神不佳,又因事出突然,李却一时惊岔,昏厥过去。

    皇后娘娘的死是今早一宫女进去给人更衣时发现的,身上尚有温度,应是刚咽气不久。

    仵作来验了尸身,排除了下毒他杀的可能,是自然死亡。早就听闻帝后情深,想必皇后娘娘是追随先帝去了。

    人走的时候,面上很是安详。

    李却是在当天傍晚时候醒过来的,一下子痛失两位至亲,心里多少遭受不住,加之身体又不大好,很快他便病倒了。

    接下来的丧事由皇贵妃与昭宁公主接替。昭宁公主是李却的同胞姐姐,丈夫任职吏部侍郎,夫妻二人育有一子二女,生活幸福美满。

    李昭宁平时甚少进宫,皇帝病中她来探望过几次,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上个月她母后的生辰宴上。那时父皇尚能饮酒畅聊,何以短短一个月时间,人便撒手西归。

    最出人意料的是她的母后,好端端的睡了一觉人便没了。

    双亲的事尚未有个着落,这边她弟弟又病倒了,真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祸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叫人措手不及。

    半个月后,李却病愈,丧事继续由他来操持。棺椁在灵堂停了四十九日之后,帝后合葬进了皇陵。

    同年二月,李却登基,改年号为靖安,同时大赦天下,各地免赋税一年。

    举国上下,普天同庆。

    李却登基以后,除过提拔当初的几个东宫僚属之外,朝中官员官职基本无大的变动。他父皇在位时,躬行节俭,以身作则,倡导在朝官员廉洁清正,这么多年,上行下效,起到了良好的成效。

    这官员廉洁了,受益的是底下的百姓。可又不尽然,他父皇在位时,赋税严苛,某些地方的百姓生活并不如意。

    赋税,盐铁专卖,是国家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边关常年战争,军用物资消耗极大,朝廷又不能亏着自己,这些个开支销费自然便落在了百姓赋税上。

    如今李却做了新皇,他想要与自己的父皇施行一个不一样的政令。他自小习的孔孟之道,相比他父皇的文武兼治,他更推崇文教治民。

    所谓文治,即是礼孝天下。

    他这人十分排斥战争,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受苦受难的是平民百姓,百害无一利。若把战争消耗的钱财用在百姓身上,百姓日子不知好过多少倍。

    这百姓日子好过了,反过来便会拥戴于他们有恩惠的君王。

    如此,江山何愁不永固,代代相传。

    只是,这一切美好的前提须得是战争消弭。如何让战争快点结束呢?李却认为,兵刃相见万行不得,以戈制戈只会让硝烟更加浓烈。他想到的法子是谈判,两国静下心来好好相谈,晓以利害关系,若对方君王是个爱民恤物的,定会停战熄火,不能再陷民于水火之中。

    可眼下边境情况,尚不是谈判的好时候,须得等到边军收复平凉关之后。

    两个月前,原武彰拿着先帝给的诏书奔赴前线,从打了败仗的将军那里拿回兵符与将印,自己亲自挂帅上阵,誓要将敌军击退出关,把平凉关夺回来。

    奈何敌人这次来势汹汹,边防军又死伤严重,一时半会儿尚不能将对方击退。

    原以为这一仗要耗时极久,不想今年六月,也就是李却登基后的四个月时,边关突然爆发了瘟疫。

    疫病先是在羌军中爆出来的,很快就传到了靖军这里,来势凶猛,叫人措手不及。

    感染者上吐下泻,头晕恶心,四肢乏力,同时伴有呼吸困难等症状。

    这个时候,别说打仗了,人能顾住自个儿已然是不错,士兵们死的死,逃的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就在羌军饱受瘟疫之苦时,羌竺国又传出噩耗,他们的国君因病逝世了。

    新君继位,下令羌军撤出平凉关,撤走的都是身体康健的,剩下些非病即伤,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原武彰连等死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将这些伤病者集中一处,直接给

    烧了。

    靖军也染了疫病,虽不及羌军严重,可也受了不小疮伤。朝廷派了太医前来诊治,军民一心,疫情在九月底的时候彻底消除。

    就这样,平凉关重又回到了朝廷手中。趁此良机,李却派遣使臣前往羌竺国,就两国和平共处之事进行谈判。

    将近三十年的战争,受苦受难的不只靖朝百姓,羌竺国的人民也深受其害。

    羌竺国新任国君与李却一般年纪,同样厌恶战争,现下国内民生凋敝,百废待兴,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所以在靖朝皇帝派遣使臣前来谈判时,他毫不犹疑应同了。

    很快,两国便签订了和平共处盟约,内容如下:

    双方在友好相处、互不侵犯的原则上,开放文化和贸易往来,促进两国文化交流以及经济发展。

    期限五十年。

    盟约一旦生成,不允许任何一方撕毁,违此约者,将赔付另外一方巨款。

    虽说这条约就是一张纸,并不能约束对方什么,但至少在民休养的这几年间,战争不会再发生。

    趁这机会,趁着自己身体尚可,李却想着推行新政,让百姓的日子过得富足,家家户户兜有余钱,缸有余粮。

    如此,便也不枉他做这一回皇帝。

    靖安二年,在原来赋税的基础上,朝廷将田赋、商税做了相应的下调,降到历朝历代赋税最低。

    田赋税率三十税一,商税税率二十税一,植木鸡鸭果蔬,舟车丝布农具之类的杂税一律全免。

    盐、酒、茶、铁(国家专卖)的价格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其中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盐,在原来价格上,足足又降了五成。

    另外,李却还推行田粮赋税各省轮流蠲免政策,今年这几个省份免除赋税,明年那几个省份蠲免,后年又是另外几个省份,每隔四年一次轮换。

    与薄赋相对应的是轻徭政策。

    朝廷下令规定,各地在兴修土木时,官府不得让百姓无偿服役,须得给服役者相对应的报酬,且徭役者每天做工时间不得超过四个时辰。

    违反朝规者,一律罢官处置。

    此政策传到各家各户时,百姓们纷纷感恩戴德,有的甚至激动得泪水直流,膝盖朝着京城的方向一跪,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新皇好啊,为老百姓减免赋税,解民众之苦难,老百姓定也会好生拥戴他,当神明一样供着。

    除“轻徭薄赋”政策外,朝廷还在各地兴办学校、医馆、收容所等机构。

    以上部分赋税政策及兴办学校医馆等机构,均出自宋修濂的主意,李却听从并施行了。老师提出的强制儿童六年义务教学,他也听从并下发命令到各州府,可是老师提出的女孩也需上学,毫无例外地,给内阁全票否决了。

    本朝民风相较开放,女子并不受那么多拘束。女子可以随意外出,可以像男子一样挣钱养家,若所嫁非人,丈夫品行恶劣者,女子有权提出和离,甚至带走子女。对于死去丈夫的女子,朝廷鼓励其再嫁,不必为夫家守节守寡。

    可女子上学一事,朝廷从未主张推崇。女子读书倒不反对,一些有能力的家庭,会给家里的女孩儿请个私塾先生,教其识字作文。那些生活困难的家庭,自身都难以温饱,能养活个孩子已是不错,哪里还有闲钱做其他的。

    读书更是想都不敢想,何况还是个女孩儿,读了又有啥用,又不能科考,嫁人也用不着,怕不是脑子给驴踢了,不然谁家会让个女娃子上学。

    鉴于以上种种,女孩上学之事并不能行得通,便是李却也不会应。

    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五月,仲夏。

    李却坐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原本奏章是老师协助他一起批阅的,只因这一年来占用了老师太多时间,二人几乎日日伴在一起,老师国子监的事务都给耽搁了不少。这段时间朝务不那么紧张,李却便也给老师放了行,要其回了国子监。

    因着身体原因,李却不能像他父皇那般日日早朝,但他又非荒度日子之人,便定下了三日一早朝。

    今日不上朝,上午批了会儿折子,这会儿起来准备活动下筋骨。

    忽觉一阵清甜之香扑面而来,紧接着门里进来一人。

    正是他的舅舅裴文眠。

    裴文眠上前行礼道:“皇上,老臣给您送花来了。”

    时下正值栀子花开,裴文眠投其所好,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送盆栽来,今年的花开的格外好,园中无风,香气也飘得老远。

    李却与他道了声“谢”,说:“天气渐热,舅舅差人送来就是,何必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万一中了暑气,倒叫人操心不下。”

    裴文眠笑道:“为皇上效力,老臣荣幸之至,哪里还会觉着辛苦。至于中暑老臣一把老骨头了,身体好坏无甚所谓,只要皇上身体康健,老臣便心满意足了。”

    李却便道:“有劳舅舅挂爱,朕现下身体暂无所碍。”

    裴文眠正要回话,太监高顷就拿了把伞过来,紧跟着李却往外走了两步,裴文眠忙问:“皇上这是要出去吗?”

    李却道:“朕到御花园走走,舅舅可要来?”

    裴文眠忙道:“老臣就不去了,衙里诸多事务

    ,老臣这就走了。”

    几人从房里出来,外面晴空朗朗,日头还不是很大,栀子花的清香阵阵扑来。高顷撑了伞罩在李却身上,李却却说:“高公公就不必跟着了,连侍卫陪着朕就是。”

    一直守在门口的连飞诀忙从高顷手里接过伞,而后君臣二人一道消失在御书房外。

    待人走的彻底没影了,裴文眠问旁边的高顷:“高公公,皇上近来可有异常?”

    这话问的不明不白,高顷一时摸不着头脑,反问:“大人指的是哪方面的?”

    裴文眠这才直说:“皇上近来可有亲近别的女子?”

    高顷忙回道:“咱们皇上清心寡欲,除了皇后娘娘,再无旁的女子近身过。”

    裴文眠本就阴郁着脸,听了这话,脸上愁云更甚了。高顷瞧出不对劲,忙又问:“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裴文眠摇摇头,快步走掉了。

    留下高顷一人时,高顷忍不住叹了声气,不怪裴尚书苦着张脸,他自己也急也愁。皇上与皇后成婚快三年了,却还没有一个孩子。

    帝王家不比寻常百姓家,子嗣关乎皇族命脉兴衰,皇上身体本就不好,别说与别的女子亲近了,便是同皇后娘娘,二人一个月里也同不了几次房,又怎么能来子嗣呢。

    裴文眠所愁之处正在于此。

    李却登基做了皇帝,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兴,可这份喜悦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了下来,随着而来的是无休无止的焦虑。

    他们裴家之所以在朝中屹立几代不倒,全然是因为裴家女儿身为皇后的缘故。可如果皇后诞不下子嗣,裴氏荣誉该如何来延续?

    心不在焉,出大门时,一个不留神差点绊了一脚,后面跟着的随从赶紧扶了一把,裴文眠方才稳住身子。

    唉,真是人老不中用了,走路都不得行了,裴文眠嗟叹一声,怅然远去。

    留一片青天在身后,湛蓝剔透,无边无际。这剔透的蓝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御花园里。

    御花园里,无云无风。

    一个小男孩抱了只风筝跑来跑去,不管他怎么跑,风筝始终耷拉着脑袋,飞不起来。

    男孩跑得满头大汗,与不远处凉亭里的一个少年急道:“三哥,你快来帮帮我,这个风筝是坏的,怎么都飞不起来。”

    躺在美人靠上闭目休息的李叙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百无聊赖,漫不经心道:“给你说了天上无风,放不得风筝,你偏不听,这会儿倒怪起风筝来。”

    说着招了招手,“过来三哥这里喝口水,大热天的别给你中暑了。”

    小男孩名叫李适,是先帝李重献的四儿子,现年五岁。李适生母是先帝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妃子,先帝故后不久,人也跟着去了。

    之后李适一直由嬷嬷带着,今早从屋子里翻出来一个风筝,贪玩心起,便拉着他三哥跑到御花园里来。

    他三哥说的不错,这破烂风筝没有风吹着确实飞不起来,但他又实在想要风筝飞起来,便问:“三哥,怎样才能有风?”

    这话一时问住了李叙,李叙想了想说:“天上管风的神仙睡着了,睡醒了便有风了。”

    李适天真道:“那咱们快去把神仙叫醒,这样就有风了。”

    李叙哈哈笑道:“你这话可就难住了三哥,三哥上不了天呢。”

    李适再一次天真道:“架个梯子就上去了。”

    这次不待李叙说话,一个温煦的声音缓进来:“果然是童言无忌,能说出此话的便也只有四弟了。”

    李适掉头看见来人,一把丢开手里的风筝,扑到人身上,喊道:“皇帝哥哥,你是来找适儿玩的吗?”

    李却低头看见人满头大汗,训斥旁边的几名宫侍道:“这么热的天,不知道把小王爷带到阴凉处吗?晒坏了你们可担待得起?还不快滚去义尚房领罚去。”

    义尚房是惩罚宫人的地方,几名宫人听后,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上,李却则拉了李适往亭子里去,这时李叙已出了亭子,来到李却跟前,行礼道:“皇兄!”

    李却看了他一眼,拉着李适径直入了凉亭。很快宫侍倒了杯水,李却接住,喂给李适喝了。

    水只是解渴,并不能降去李适身上的汗热,宫人拿着扇子扇了好一会儿,李适才觉着凉快下来。

    李却与他说道:“现下天热无风,等天气凉快有风了,皇兄带着你放风筝。”

    李适很是高兴,仰着脸问:“真的?皇帝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李却笑道:“你皇帝哥哥金口玉言,说出的话自然算数。”

    李适难抑兴奋,从石桌上拿了个桃子,递到李却嘴边:“哥哥,吃桃。”

    李却轻轻挡开:“适儿吃罢,哥哥不吃。”

    李适便举着桃子一口咬进了自己嘴里,忽又说:“三哥也陪着我们放风筝。”

    李却这才把目光转到了旁边立着的李叙身上,李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李却问他:“功课可写完了?”

    李叙回道:“尚未,待会儿回去了就写。”

    李却看着他,没再说什么。李叙现下十三岁,已然不是个小孩子,他也不能当他孩子待。父皇临终前曾嘱托,要他好生照顾他的两位皇弟,兄弟相亲

    相爱,不可自相残害。

    他谨遵父皇遗言,待他们百般关爱,平日里忙于政务,便令宫人好生看顾他们,吃穿用度皆按着皇子的标准来。

    可能是因着他的好脾性,底下宫人们有时未免怠慢了,有时私下里还会乱嚼舌根。这不,一直偎在他怀里吃桃子的李适突然仰起小脸说:“皇帝哥哥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对适儿不好了?”

    李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问道:“这话是谁给你说的?”

    李适回道:“是嬷嬷说的,嬷嬷还说皇后娘娘生不了孩子,皇帝哥哥会娶很多妃子,生很多孩子,如果适儿不乖巧听话,皇帝哥哥就不喜欢适儿了。”

    纵使李却再好的性子,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气的肺疼,气的连咳了几声,身后的连飞诀紧张不已。

    “皇上”

    李却一个扬手:“妖妇舌根子忒长,连侍卫,你去把高顷叫来。”

    先帝故去后,连飞诀依旧任原职,做了李却的贴身侍卫,方才李适的话他也听了个清楚,那嬷嬷口无遮拦,诋毁皇家,若是先帝还在,她怕是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现在的这位主子脾性是好,但脾性好不等同于没脾气,听方才皇上那口气,这嬷子怕是少不得罪受。

    连飞诀去了不大会儿,很快便领着高顷回来了。高顷走到李却跟前,叩道:“万岁爷找奴才何事?”

    李却叫一个宫女抱走了李适,待人走远了,方开口说:“传朕口谕,邢嬷嬷漠视宫规,诋毁天家,欺下犯上,罪不容恕,立马丢去义尚房,杖毙。”

    听到“杖毙”二字时,高顷身子不自觉一抖,跟随李却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人重罚过谁,也不知那邢嬷嬷犯了何事,竟惹得皇帝这般动怒。

    只是他一个做奴才的,主子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不该问的他便不问。

    “奴才这就去!”高顷应声,从地上爬起,一路小跑走了。

    李却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好转过来。

    父皇生前所言不差,天家人心软不得,不然会给某些大臣拿捏,甚至宫里的下人也仗着你好欺负,肆无忌惮,作威作福。

    这一年时间他忙于前朝之事,宫里之事便有所疏忽,如今时间宽裕出来,他正好将宫人懒散怠慢的性子好生整治,邢嬷嬷向来好嚼舌根,今日便拿她开刀,以儆效尤,以此为戒。

    帝王就该有所威严,不立威难以压众。李却捏了捏手里的杯子,暗下决心。

    身旁站着的李叙始终沉着个脸,不发一言,皇兄也是性子好,若换作是他,哪里会送邢嬷嬷义尚房去,早就当场给她斩杀了。

    他的嬷嬷可从未这般放肆过。

    正好李却朝他这里看来,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从朕进园子里,就没见你怎么说话,你心里可是装了什么事?”

    李叙“啊”了一声,稍缓了一会儿,才说:“明日便是端午了,臣弟想去老师家过节,不知皇兄能否应允。”

    李却面色稍稍缓好,爽快道:“你想去自去便是,朕岂能不允。”

    李叙立马破颜展笑,跟个孩子一样开心。李却见了,也跟着笑起来。

    这傻小子哪里是去他老师家过节,分明是去看谢忱的。今年年初,谢广筠呈书一封递与李却,书言他儿子好几年不在他们身边,家里人想念厉害,想要接人回家中团聚。

    李却想也不想便批准了。谢忱是李叙的伴读,所谓伴读,便是小时候有个人做伴,现下李叙已长大,与谢忱各有各的人生轨迹。况谢忱自小离家久居宫中,与家人聚少离多,家中又只这么一个宝贝,现下谢家要人,他们李家没有不放的道理。

    原想着不过一个伴读,散了也便散了,不想李叙用情至深,因为谢忱的离去,人甚至大哭了好几场。

    有一次李却前去探望,正好碰着李叙闷着被子哭咽,他掀开被子一看,也不知那傻小子哭了多久,眼睛都红肿了。

    他赶紧搂着安慰:“不过一个伴读而已,何至于你哭成这样,改日皇兄再给你找一个便是,再不哭了啊。”

    李叙却道:“我不要,除了谢忱,我谁都不要。”

    李却一时没法,只得搂着人哄,儿时的情谊,且深且浅,时间久了,慢慢也就淡了。

    在凉亭里坐着歇了一会儿,李却起身对李叙说:“走吧,今日到母后那里用午膳。”

    李却口中的母后指的是李叙的生母原贵妃。当初原贵妃被先帝封为皇贵妃,先帝先皇后相继故去,李却登基,原贵妃便顺理成章做了太后,迁居景安宫,称景安太后。

    李却与李叙走出亭子时,对身边的一宫女说:“去把小王爷也带到景安宫来。”

    恰好一把伞罩在二人顶上,挡住了当空的日头,李叙看了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李却,说道:“皇兄,我看史书上记载,帝王家的儿子们为了皇位之争,无情寡义,常有手足相残之事发生。可在我看来,明明不是这样,您待我和李适比父皇待我们还要好,可见史书上那些记载是假的。”

    李却揽了揽他的肩,温声道:“史书是人编纂的,大多记载不实。长兄如父,你二人小小便没了父皇,朕若是不待你们好,你们可真就要受人欺了。”

    李叙不自觉往人身上靠了靠,鼻子嗅了嗅说:“皇兄今日熏了什么香,真好闻。”

    李却笑道:“什么香也没熏,你皇兄药罐里泡大的身子,何来香一说。”

    将远处一簇绿白指给他看,“朕命人将几盆栀子花挪到了御花园里,你所闻到的香,便是它了。”

    李叙顺着皇兄所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片绿中裹簇着几朵洁白。他平时不怎么来御花园,自然也就不晓得多了哪朵花少了哪棵苗。

    不过,这栀子花当真是好闻,明日摘几朵给谢忱送去。

    可转念又一想,这花是皇兄的,若是给人摘了,怕是要挨训。

    李却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似的,说:“你喜欢这花吗?朕差人给你送几盆过去。”

    李叙欢喜道:“好啊,皇兄喜欢的李叙都喜欢。”

    李却就道:“贫嘴滑舌。”

    兄弟二人说笑着,很快出了御花园。

    园里的花愈发香浓。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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