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掌渡 > 第五十九章
    袁戈白色长衫松松的披在身上,腰间一根细绳随意的打了一个结,胸前衣领半敞着露出健硕的胸肌,上边还有几抹淡粉色的花瓣若隐若现。

    赵昧回头一眼就惊愕住了,瞬间脸颊涨红到无地自容,那抹淡粉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显得妖艳、夺目,生生将她昨夜的激情张狂摆到了明面上。

    范世偌见袁戈出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身的狼狈,抬脚就往袁戈身上蹭去。

    “袁郎,昨夜我不知怎得就睡着了,醒来发现你不在屋中,心里可担心你了,你没事吧?”

    她一把将袁戈抱住,却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的体香,那是女人的体香,清雅淡香,是赵昧常用的脂香。

    她抬头看去,白衣遮掩的胸膛上,几处粉粉的红艳欲欲跳出,落在她的眼中极为讽刺。

    她还沉浸在眼前所无法接受的事实里,手便被人用力的掰开。袁戈冷漠着一张脸,将她推到一边去,随后穿过她的身侧,来到赵昧身前,紧紧的握着对方冰凉的手。

    “你怎得穿得这般少,着凉了我会心疼的。”

    赵昧红着脸,看着他同是一身薄薄的衣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他的话。

    范世偌睁圆了一双眼睛,不用多问也能猜到两人昨夜都发生了什么。她愤愤的咬着唇边,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憋红了一双眼,强忍着情绪道:“袁郎,我有事要同你说,是关于你…”

    “知道了。”袁戈打断了范世偌后面的话,紧接着不慌不忙的替赵昧理了理脸颊两侧的碎发,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了赵昧的鼻尖,温温道:“你先去换衣服,等会一起用早膳。”

    赵昧对上对方那炽热的目光,眼底是慌乱无措的闪躲着。她尽可能的表现着平静如无事人一般,冷冷看了一眼一旁快哭了的范世偌,领着晓晓一起回了屋子。

    范世偌也将身边的两个婢女打发走,顿时走道上静了下来。

    “昨夜你是故意的,对吗?你早就察觉出酒里的不对劲了是吗?”范世偌一双圆圆的杏眼红通通的,里边一层水雾弥漫在眼眶里打转。

    袁戈侧着身对她,一双如墨的眸子看着院中的和风丽日,心情十分愉悦。

    “你的心思都摆在脸上,我想不察觉都不太可能。”

    范世偌追问:“那你明知道酒里有…为什么还要喝?”

    她回想昨夜种种,又想到前天他突然找她用膳,陪她喝酒,喝得烂醉也不肯碰她。她当他自持的男子风度,便动了私心下了情/药,又以刑部内牢门钥作为交换引得他入房中相见。本以为一切都如自己的心意走,甚至满怀期待的去迎合,结果…

    袁戈沉默着不说话,心底深处的那点龌龊的心思却叫范世偌看得明明白白。

    “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喝下那掺药的酒,你故意绕到公主的屋门前,故意让她看见你受药物折磨的样子,故意让她倾身毫无保留…”

    “够了!你又当你知晓我几分?好意思在这跟我论常理是非吗?”

    这是袁戈第一次在她面前动怒,那清儒书生的雅性荡然无存,平日里温和的目光渐渐变得凶厉可怖,吓得范世偌整个人都愣住了。

    袁戈见对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露出害怕恐惧之色,想到日后可能还有事需要求她帮忙,便又将语调压得柔和了些:“这两天我的心里也很烦闷,有些事真的不想再多分心思了,你能懂吗?”

    范世偌顺势乖顺了不少,问:“你说的是你那个犯了罪的老乡吗?要不我去求求父亲给他私底下减点罪,应该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袁戈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此事也无需你多操心,回屋吧!”

    范世偌闻声没有动,而是抬眼看他:“你昨夜去找公主可是也为了此事?”

    “你多想了。”袁戈冷冷的丢下这话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经由范世偌一早折腾闹事,府中上下全都知晓了昨夜驸马爷是留宿在公主的寝屋里。事情一经嘴边传道,很快便就传进了皇宫里边。

    延熙帝面上带着笑,身边只有掌监余公公一旁伺候着,垂着眉目的一张老脸也掩饰不住喜悦的笑痕,叫赵昧看在眼里反倒显得十分不自然。

    “景言在朕面前就不必拘束了,余公公也是陪着朕几十年的老人了,你也用不着见外,且与朕说说,你与驸马这次是第一次?”

    延熙帝绕有八卦的问着,丝毫不遮掩,倒叫赵昧顿时脸红耳赤。她刻意避开二人的目光,正声道:“圣上,关于城中逆贼清剿方案中的领兵将士,我认为张慎更为合适,毕竟他先前抓捕…”

    延熙帝打断:“唉?今日不谈政事,只谈私事。”

    他起身来到殿前,感叹道:“原先朕还有顾虑,担心你是考虑到朕的处境不得已招驸马,现在知道你当真与他有情,朕这心里也宽慰了些。”

    赵昧垂目道:“让您操心了。”

    延熙帝摆手:“能为你操心,朕的心里好像充实了不少,毕竟朕对不住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赵昧神色动容的看着面前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双浓眉飞扬霸气,漆黑肃厉的双眼带着九五至尊的强者之范,任谁见了都会胆颤心怯。

    赵昧也不例外,每次去和这样的一双眸子对视时,她的心总会不自觉的害怕,想要逃避,即便对方是笑盈盈的看着她。

    “我从未这般想过,能得您挂心,是景言之幸。”

    她总是这般规规矩矩的回应着,哪怕四周再无旁人,她与延熙帝之间也总感觉有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

    “圣…圣上?”

    余公公的嗓音突然响起,他惊恐的看向延熙帝脚下,点状腥红落满青瓷地砖上。

    赵昧闻声抬起头,只见延熙帝鼻间处流出两道刺目鲜红,正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快传太医!”

    午夜,刑部牢狱大门外,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看守的侍卫面前。

    “你是何人?”

    那道身影从腰间掏出了刑部门钥:“受刑部尚书之命,来取押犯人。”

    侍卫接过查看后,又问:“为何不以面目视人?将脸上的面巾摘下来。”

    “这可摘不得,我受大人之托行的并非光彩之事,露了面万一牵扯到大人,这罪责怪罪下来你们也难逃追究不是吗?”

    侍卫左右一权衡,也认了这个理:“跟我们说一声,要提押走的是哪个犯人?”

    “这可不兴问呐!”

    “你——快走走走。”

    侍卫不耐烦的摆着手放行,权当没见过此人。

    袁戈十分有礼貌的冲着两位侍卫抱手一鞠,随后光明正大的往重刑牢房走去。

    重刑牢房位于整个刑部最深处,途径几道士兵严守,轻易进不得。

    袁戈今夜之所以会冒险挺身进入此地,全因着三日前,他收到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言简意短,大概意思是对方就是瑶素口中的公子,找上他是希望他能够救出牧冷,并承诺以父亲身死的真相作为代价。

    父亲之死一直是袁戈心里抹不掉的枷锁,为寻这个真相,他自当义无反顾。

    他顺着纸条上给出的路线往深牢走去,巧妙的避开了几处重兵把守的地方,七绕八绕,迎面撞上四位正往外走的士兵,赶忙寻了个暗处躲避。

    “圣上突然晕厥不醒,宫中戒备森严,各部人员都有调动,你们三个且守好里边那间牢房,我去外面巡视巡视。”

    为首的士兵交代完便独自一人走了,袁戈沉思片刻后跟了上去。

    昏暗的走道上,那道连续响起的脚步声突然顿住,那士兵饶是感觉后脖颈有一阵凉意靠近,不禁回头一看,一道漆黑黑的人影站在他身后,他惊恐下还未拔出刀,对方掌心如疾风般向他迎面劈来,顿时两眼一黑倒地不起。

    袁戈活动了一下手腕,蹲下来看着倒地不醒的那张脸,粗糙的五官上长满了黑斑,像是一块遮羞布,倒甚是如他心意。

    留下的三名士兵刚商量好轮班站岗的顺序,又见他们老大一脸无事人般从他们眼前走过,往内牢的方向走去。

    “老大,你不是去外边巡视吗?咋又回来了?”

    有人喊了一嗓子,被旁边的士兵重重拍了一下脑袋:“老大说了,站岗不许大声喧哗。”

    “对对对,唉?老大怎么不搭理我们啊?”

    另一名士兵补充道:“老大什么时候愿意搭理我们了?还是先好好的站好我们的岗,省得一会被老大骂。”

    “对对对,还是你说的在理。”

    牢道另一侧,袁戈倚靠在墙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面上漆黑一片,看不清五官特征,借着昏暗的光线远远一瞧,倒真跟那位黑斑大哥有几分相似。

    他侧头看了一眼被三人看守的牢房,思考再三,决定先去勘察一下逃跑路线,转身便朝着身后的廊道往里走。

    内牢走道很多,寻常进来的人经过几条道一绕,基本是找不回出去的路。

    袁戈也不知道绕了几条走道,来到了一间无人看押的牢房前,他发现这间牢房与旁处不同,牢房四周是最普通的木质搭建,上面却覆盖上了一张张带有钩刺的铁网。

    袁戈走近些才看清这原来是间特制的牢房,那些铁网也并非是和牢房绑在一起,而是每张铁网都有一根棍子固定抽拉着,铁网上的钩刺沾满了点点红腥,看上去是个十分折磨人的刑具。

    他注意到靠近门锁位置的铁网上沾满了发黑凝固的液体,一直流淌延伸至地面。他想,里面关着的人应是发了疯的想要逃出去吧!

    他寻找光线想要看清牢房里蜷缩成一团的人,忽听外边人声躁动了起来。

    他顾不得再去查看,转身往外跑去。

    上贤殿外,赵昧背光立在殿门一侧,安静的听着太医院首的建议。

    “圣上如今的头晕症状不见好转反倒欲见加重,可见之前服用的药物并无疗效,应立刻停用才对。”

    “院首可有好的疗养之法?”

    “温灸药浴,虽症效缓慢,总归无害。”

    “那便依院首之言。”

    赵昧目送其离开后,转身进入上贤殿中,看着龙榻上尚未醒来的男人,眼底满是担忧。

    “公主,安信王殿外求见。”

    有侍卫进屋禀告,赵昧面色稍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道:“先将安信王请至殿厅,我稍后就来。”

    殿厅一半烛灯熄灭,柔光洒洒镀金边,赵煜身立之地处在晦暗一侧,烛光照尽他一身锦缎,却照不明他至于暗处的神情。

    “皇兄。”赵昧从里屋出来,神色从容的来至对方跟前:“皇兄深夜至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赵煜将她拉至一旁,左右环顾,道:“皇叔晕倒之事已经传出去了,还要瞒着我?”

    赵昧道:“圣上龙体已经恢复安然,皇兄不必挂忧。”

    赵煜道:“龙体安康自是再好不过,只是…”他面色突然沉了一半:“刑部出了事,很是麻烦。”

    赵昧眉头一拧:“刑部?出何事了?”

    “本王的人打探到,有人夜闯刑部大牢,意图劫狱救人,现下人已经被抓了,好像…好像是你手底下的人。”

    “我的人?”

    赵昧喃喃道,脑海中疯狂出现的人影,慢慢浮现在她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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