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灵历三十年。
十月十五。
宜嫁娶、订盟、入宅、破土、安葬、祭祀。
忌斋醮、安门、坊席。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天空中阴云密布,闷雷阵阵,凉风呼啸,大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今天是高家的封矿之日。
矿场内,所有的灵脉矿工结清工钱,取回契据,就此解散,各回各家。
同样,沈醉未到中午,已然回到家中开始焦急等待,心情烦闷、急躁。
家里面也是愁云惨淡,充满恐慌。
高启航近日已经派人,对他们一家明目张胆的监视控制起来。
为了安全起见,魏芸与方胜方茜这几日都没有出过家门。
方文杰照常去镇里教书,回家路过铁匠铺,准备买些刀斧时,怎料跳出几个泼皮大汉,围上来将他阻止。
如今家中仅有菜刀一把,妇孺四名,方文杰脸色铁青,嗓音沙哑,绝望:
“任斌兄弟前些日曾派人送信,说已与那高家老大高振业分说清楚,保证高启航以后不会再骚扰我们。
可现今这情况……恐怕未必啊。”
魏芸此时反倒比丈夫看得开,宽慰了方文杰几句。
她的情绪似乎也还好,挺平静的,只是暗中攥紧簪尖的手指已然发白,那是魏芸留着事不可为时,自尽用的。
方胜方茜两个孩子,也早已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不哭也不闹,眼圈红润,嘴唇紧闭,懂事的让人心疼。
“姨父,姨母,你们莫慌,高家恶贯满盈,作恶多端,老天不会饶了他们的,也许过了今晚,就再也见不到高家人了,咳咳……”
沈醉讲了个冷笑话。
但对方文杰和魏芸来说并不好笑。
他心中也没底,不时透过窗户向屋外观望,院子四周隐约可见几名佩刀大汉的身影。
心中明白,高启航已经失去耐心。
只怕今日高家封矿之后,就是他们方家大祸临头之时。
……
乌木镇外,高家矿场。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白色堡楼,一楼宽敞大厅内。
一名中年男子坐在首座上,身穿玄色长袍,脸庞刚毅,眼眸深邃。
此时,一名佩刀护卫快速走进大厅,跪拜在地:“禀告家主,所有灵石已全部起装完毕,随时可运走。”
高家老大高振业闻言精神一振,长身而起:
“好,空性大师,还有一刻便是吉时,届时我高家众多护卫也会随行看护,务必将货物安全送到吉祥禅院。
此间事了,日后还望大师与我高家多多走动,继续亲近才是。”
身材魁梧高大的空性头陀也面露喜色,放声大笑:“哈哈哈,高大哥客气,你我兄弟不必多说,以后洒家还少不了叨扰的。”
穿黑色金钱卦的高家二爷高新泰,圆脸上堆满笑容,点头道:
“除了这段时日积攒下的许多灵石,大哥还吩咐,拿出我们高家的上好乌木,一并送至吉祥禅院,以供不酊禅师与佛祖庇护我高家。”
“哈哈哈哈!甚好,阿弥陀佛~你们高家定会家居乐业,大兴昌盛!”
空性头陀话音刚落,三公子高启航便鬼鬼祟祟凑到他跟前,一脸邪笑道:“不知大师那日对兄弟贱妾还满意否?若是喜欢,日后可常来……只是兄弟那桩心事,大师可别忘记。”
空性头陀回想那日的销魂则个,心中火热,也露出贱兮兮笑容:“你且放心,待洒家将货送回,办完大事后,便来与你做成此事。”
几人谈笑间,吉时已到。
一轮皓月挤开阴云,高悬半空。
为今日封矿一事,高新泰特意花费重金,请到一位高人,掐算得出的良辰时日。
“妥了!吉时到,封矿,起货!”高新泰一拍拳,随后众人快步走出大厅。
众多高家护卫、监工,还有吉祥禅院十多个武僧们,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一箱箱的灵石、乌木等诸多资源被装入货车,整装待发。
皎洁月辉洒落大地,夜空繁星闪烁。
此时寂寥夜色中,四面突然响起若隐似无的声音。
那声音像念经,像自言自语,又像歌声,忽远忽近。
音量不高,却魔音入脑,叫人烦躁。
场中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手上动作,茫然不解的抬头看向四周。
“什么破动静?”
“咋了?”
“哪来的声音啊?”
“好像是天上传来的声音!”
“咦?那是什么……”
夜幕如墨,皓月宛若银盆,愈发高洁明亮。
天空中传来猎空之声。
一道人影破空滑翔,轻飘飘落在高家矿场内,白色的二层堡楼前,宽敞的院落正中。
院中众人凝神望去。
是一位女子。
手持红翎长剑,穿紫青常服,脚踏金底鹿皮软靴,身披黑红大氅,腰系玉绫,乌黑秀发束成高高的马尾,仅用一根普通木簪固定。
她身形较之寻常女子略高一些,胸背挺拔,蜂腰长腿,比例极为完美,浑身透着一股锋锐之气。
月光映照在她面容上,凸显出清丽五官和明亮深邃的眼眸,仿佛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女子的身影与月光交互辉映,神秘又动人,黑红大氅猎猎作响。
她立在那里,渊渟岳峙,就仿佛是从画卷里面走出来的。
高启航看着眼前美女,舔了舔肥厚嘴唇,眼中闪烁光芒。
老大高振业心中一沉,眯起双眼,沉声问:“你是何人?”
星月的脸上总是古井无波,沉静内敛,平静开口:“我已为尔等诵完法咒,诸位该上路了。”
头陀空性此刻惊疑不定,贼眼滴溜溜乱转,并未出声。
二爷高新泰圆脸上闪过一抹戾色,喝道:“装神弄鬼,来人!与我拿下!嗨呀~”
说完,高新泰一马当先,三步并一步,纵步跃出,并抽出随身短刃直插神秘女子。
同一时间,院中众多护卫,也纷纷抽出各自兵刃,齐齐朝那神秘女子攻去。
星月柳眉一挑,似利刃出窍,飞扬耀扈,星眸顿时变得冷酷森严。
她手中一抖,红翎长剑瞬间翻飞交错,剑鸣呼啸间,带出道道尺许长,锋锐刺眼的青色剑芒,纵横切割,宛若暴雨狂澜般,斩杀向四周八方。
高振业见状眼角狂跳,额头青筋毕露,满脸骇然:“剑气外放?前辈且慢……有话好……好,啊?新泰!呔呀!”
他话音未落,高家护卫、监工还有几名武僧,纷纷惨叫摔倒,痛苦哀嚎。
只见场中升腾起数百朵耀眼剑花。
如青钢刃叶绞碎豆腐渣一般,血雾喷涌,残肢断臂四处乱飞,鲜血染红了青砖地面。
“啊!”
“哎呀!救命啊!”
“呜呜呜!惨啊!”
场中二十余人的护卫、武僧,一個照面就死亡过半,侥幸存活者也大多缺手断脚,惨不忍睹。
而那位脾气暴戾的高家二爷高新泰,他那颗大好头颅此时不知飞往何方。
只剩下个穿着黑色金钱卦的无头身子,还保持惯性向前滑行,不出两米,便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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