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京舟反应极快,飞身一掠,便将人引到了郊外树林里。
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粗布黑袍,面容清秀,眼角到嘴角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极大地破坏了她的柔弱感,她正紧闭着眼,嘴里念叨着:“我儿我儿”
柳京舟同贺稚舒对视一眼,飞身至半空中,背靠着背,警惕地盯着她。
“师兄,当心。”
浓稠的黑雾慢慢从黑衣女子身上溢出来,笼罩在四周,柳京舟与贺稚舒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立即封闭了自己的嗅觉,但仍觉得血液像火燎般沸腾,堵住了体内原本汹涌的灵力。
贺稚舒面色潮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羽察觉到她的困境,剑势更盛,却是掉转剑尖,划破了她的手臂。
血滴答滴答掉落,贺稚舒的眼神却变得清明了些,她从腰间摸出一沓符箓,反手朝那黑衣女甩去,其中几张飘向了柳京舟。
贺稚舒喝道,“师兄!清水符!”
“哗啦”一声,清水如泉涌般劈头盖脸浇下,柳京舟飘在半空中,连发尾都在向下滴水,狼狈得像个落汤鸡。
火燎的感觉缓解了些,柳京舟右手握紧流星剑,左手掐诀,流星一分为七,四散着将黑衣女围在中间,他食指微抬,七道剑影便直直冲向了黑衣女。
黑衣女嘶吼一声,茫然的眼里突然现出光彩,冷笑一声,右手狠狠地贯穿了胸膛,掏出里面仍跳动的心脏。
她身周的黑雾俞发浓郁,开始向外蔓延。
柳京舟与贺稚舒心头皆是突地一跳。
——
「叮咚!检测到男女主危机,请宿主立马前往援救。」
沈鱼吃饱了,正撑着头昏昏欲睡,机械音乍一响起,惊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沈鱼打了个哈欠,「系统你别急,相信我们男女主的实力ok?」
听了这话,系统更着急了,「男女主中了黑雾的毒,现在凶多吉少!只有你包里的天王丸能救他们!」
天王丸?什么鬼?
「这是系统大礼包!可以解百毒!宿主别废话了,快点去救人!」系统急成了电流音,「你救不救?不救本系统要电你了!」
「救救救!」
沈鱼已经感觉脸隐隐有些发烫,只好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正欲抬脚踏出柳京舟跟贺稚舒留下的圈,清润的嗓音自背后传来,“沈道友,柳道友让我们不要出这个圈子呢。”
“人有三急。”沈鱼敷衍一句,匆匆地踏出圈子打开了门,却是瞬间愣在了原地。
门外缭绕着浓稠的黑雾,黑压压一片,犹如实质,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鱼“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她回过头,看见薛玉琉白皙的脸庞染上薄红,眉间的红痣愈发鲜明,红痕从脖子一路蔓延到衣领拢住的地方,墨发有些松散,和红绳一齐垂落在肩上。
沈鱼突然感觉自己也烧了起来,她把手伸进乾坤袋,一粒、两粒,天王丸只有两粒!
她对上薛玉琉黑沉沉却又泛着水意的目光,有些迈不开脚,许是因为燥热,他有些微喘,低声道,“沈道友,出去很危险。”
“外面都是黑雾,师兄师姐有危险,我得去救他们。”
沈鱼的后背抵着门,她盯着薛玉琉,久到连系统都忍不住催她时,她的手从乾坤袋里伸出来,奔向薛玉琉,一巴掌糊在他脸上。
“薛道友。”沈鱼的手捂在薛玉琉的嘴上,感受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才松开了手,“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说罢,烟绿裙摆旋转了一圈,她急匆匆开门出去,又大力关上了门。
薛玉琉跪坐在地上,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五指微张,银光如游蛇般向门外滑去。
天王丸起效很快,沈鱼奔走在浓稠的黑雾中,感觉呼吸顺畅得不得了,也有闲心和系统掰扯了,「系统,怎么说,现在天王丸只剩一颗了。」
「这都怪宿主自作主张给反派吃了。」
「这怎么能叫自作主张?」沈鱼一边跑得飞快,一边反问,「你真的好抠搜,我们四个人你才给两粒,要是我倒了谁去救男女主?」
系统哑火了。
前方的雾俞发厚重,不远处却有一处突兀地亮起白光,沈鱼加快脚步,隐约看见了单膝跪地,正勉力支撑的柳京舟与贺稚舒。
「你也看见现在的情况了,说吧,天王丸还有没有?」
系统切换回冰冷的机械音,「在你包里了。」
沈鱼嘿嘿一笑,被迫打工的怨气都消了不少,轻松地穿过黑雾,跑到了贺稚舒面前。
“小师妹?”看见她来,贺稚舒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白羽剑格挡住黑衣女的手臂,着急道,“你快回去!”
沈鱼没说话,她捏着天王丸,快狠准地塞进了贺稚舒的嘴里,而后喊道,“师姐,帮我挡一挡!”
说罢,她往贺稚舒身后一躲,快步绕到了柳京舟的面前,掌心摊开,催促道,“解毒丸,师兄快吃。”
柳京舟毫不犹豫地吃了,立即感到体内阻塞的灵力开始流动,他面上的潮红褪了些,原本黯淡的流星剑重新焕发光彩,他提起剑,上前与黑衣女缠斗。
沈鱼见他们打的激烈,唯恐殃及池鱼,便略施灵力,“夯吃夯吃”爬上了树,坐在树杈上,百无聊赖地看风景。
其实四周黑雾缭绕,实在没什么风景可言,但沈鱼看着看着,便看见黑雾里人头攒动,细细看去,是一堆人各自抱着一尊金猴小像,皆面带微笑,正往大广场上去。
实在是有些瘆人。
沈鱼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突然僵住了,她的面前猝不及防被怼了一张脸,长长的疤痕从眼角飞向嘴角,她仍闭着眼,向沈鱼伸手,“我儿”
沈鱼被吓得身形一歪,直直从树下落了下去,追着黑衣女而来的柳京舟与贺稚舒皆是惊叫,“小师妹!”
霎时,细细银丝破空而来,向上席卷一圈,正正好锢住沈鱼的腰,圈着她稳稳落地,又如游蛇般退入黑暗。
与此同时,黑衣女也从树上跳下,速度快得惊人,嘴里仍念念有词,“儿啊……我儿啊……”
你儿到底是谁啊!!!
沈鱼看着向自己袭来的手,两眼一闭,猛地往前撞去,放声高歌,“让我们一起摸鱼~”
熟悉的黑暗袭来,一阵头晕目眩后,她缓缓睁开了眼。
面前黄沙漫天,她被风熏得眯起了眼,怀里有什么动了一下,她低下头,白嫩的小孩儿恰巧仰起头,奶声奶气唤她,“娘。”
好的,沈鱼现在知道黑衣女的儿是谁了。
她尝试着转了转头,却是动弹不得,只得随着黑衣女的目光望向怀里的小孩,听她温柔道,“崚哥儿莫出来,听话,呆在娘的怀里。”
“娘。”崚哥儿的手悄悄从她怀里伸出来,捏着一小块饼,“你吃。”
“娘不饿。”黑衣女把饼塞回崚哥儿的手里,叮嘱他,“你藏好,不许拿出来。”
“芸娘!”
忽地,旁边走过来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他两颊凹陷,双眼无神,看上去不知是饿了多久。
黑衣女也就是芸娘连忙把崚哥儿往怀里藏了藏。
“让我看看崚哥儿。”那男子道。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慈爱,沈鱼仔细瞧着,突然感觉他长的有一点儿像村长。
芸娘侧了侧身体,警惕道,“崚哥儿睡下了,不必看了。”
“芸娘。”男子舔了舔唇,“你瞧,我们都饿成这模样了,崚哥儿还是白白胖胖的”
“那是崚哥儿身体好!”
芸娘似是有些恼怒,抱起崚哥儿走到了另一边,不料那男子仍是跟了上来,伸手就要往她怀里去抱人。
“王立田!”
两人拉扯着,但芸娘身为女子,力气难免要更小些,一时不敌,怀里的崚哥儿便被抢了过去,她挣扎着要把孩儿夺回,却又被一把掀翻在地上。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目狰狞,“崚哥儿毕竟是我王家的儿子,你说的可不算。”
芸娘呜咽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男人怀里的崚哥儿开始挣扎,“娘!我要娘!”
挣扎间,他脖子里的银吊坠晃了出来,没等沈鱼看清楚,芸娘怒吼一声,冲上去狠狠地咬上了男人的手臂。
“啊——”
更声响起,沈鱼猛地睁开了眼,她正伏在柳京舟的背上,方一动,柳京舟便侧过头,“嘘”了一声。
“看下面。”他轻声道。
沈鱼于是低头,这才发现他们正置于祠堂的顶端,底下是猴村的大广场,挤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分成了两列站在路旁,手里捧着一尊小巧的金猴,皆是满脸虔诚。
更声再起,道路的末端缓缓出现了一顶红轿,由六名大汉扛着,稳稳当当地走在大路上,村长苍老的声音喊道,“神童到——”
红轿愈走愈快,帘门并未关紧,风一吹,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缩着的焦黑身影。
行至广场中央时,里面伸出一只毛茸茸的黑手,探向其中一张桌上的烧鸡。
人群中几张脸明显一喜。
然而,喜色还未完全在他们的脸上蔓延开来,那只手一顿,而后向上抬起,遥遥指向了祠堂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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